“什麽樂章?我身為施彤領的選帝侯,與皇帝權力不相上下,法律規定,樂章副本屬於我,我憑什麽要給你?”


    出乎眾人預料的情況發生了:在阿爾圖羅與費德裏科讓開通向入口的道路,大敵當前,所有人都認為應當統一戰線的情勢下,吉奧不幹了。


    自然之塔上的六人組一同看向他們的主心骨,又互相臉麵相對,統統掛滿了問號。


    一唿一吸間,利亞德最先反應過來,便攜電子合成器快速張開支架,一副準備施展軍團巫術的姿態,鍵位音頻點撫下換了茬。


    利亞德的動作警醒了其餘三位樂團主領,克雷裏德和卡蒂斯默契揮手,電吉他與電貝司的末端生出能量線條,迅速與盛開的花朵舞台中,隱藏的接口相連。


    薩利亞連上卡蒂斯的線路,同樣學著利亞德放下支架,就像薩米趴伏下的族樹。


    自然之塔的二十二道防禦術式,三十七道功能術式,以及最重要的增幅術式在同一時刻啟動,生命之光熠熠生輝,仿佛陽光穿過枝丫。


    星芒撒向“種子”,那是巫妖的絲線。生態之泉的樂團成員在第一時間將絲線勾進心口,與自然之塔的生命共為一體。


    卡蒂斯和薩利亞同樣激發個人藝術活躍氣氛,層層情感自全城各處掀起澎湃的海浪,勢頭不減地互相碰撞,最終匯成海嘯。


    “克雷裏德,配合我的演奏。”


    作為優等生的利亞德花樣可就多了,身為薩卡茲,他的血脈巫術普通到隻是吹吹風,但在通用巫術和源石技藝的學習上,他可是僅次於吉奧的年級第二。


    閑來無事研發的花草在通天建木上生根發芽,花朵或張開或脫落,花粉和種子滿天飛舞,落在任何活動的物體上,像盲盒般長出各式特效。


    越神奇的種子和花粉,想要保持活性的條件就越苛刻,而克雷裏德對溫度的高精度把控於利亞德而言簡直是天作之合。


    克雷裏德隻需要溫養種子花粉和操控溫差引導風向就可以了,而他這位二師兄考慮的就很多了。


    自然之塔生長出繁雜的果實,掀起情感的驚濤駭浪,與“種子”一同脈動。


    但這壓不住弗萊蒙特突突直跳的命結。


    “吉奧!我一個老人家經不住嚇,快點把金律樂章送過來! ”


    用了金律樂章,不就是想把全萊塔尼亞當成後備隱藏能源?


    想到這裏,吉奧麵露微笑,眼含不屑。


    “不要著急……”


    生命冠冕舉起金律樂章的副本,高貴雍容的燦金色宛如流星閃耀。赫爾昏佐倫的核心術式閃出紫黑色的十字星圖,沒有巫妖那樣的絲線,帕維永與現實的維係卻被堅定地穩固了。樂章副本向上觸碰亞空間的邊緣——但到此為止!


    弗萊蒙特嘴角剛勾起的微笑連帶著金律樂章一塊炸成了碎渣。


    至此,已成藝術!全場,一片嘩然!


    莉澤洛特和希爾德加德同時昂起下巴,肅然起敬。她們實在沒想到,這位異界的皇帝居然直接幹了她們無比想幹卻又不敢幹的事。


    赫爾昏佐倫驅使信息態軍隊的動作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抗壓。首先聲明這不是因為吉奧是他孫子,平常人敢這麽幹已經被他抽成真孫子了。赫爾昏佐倫之所以沒有發作,是因為吉奧的才華他已認定不下於他,因此赫爾昏佐倫會像信任自己一樣信任吉奧。


    阿爾圖羅隻當是必要的準備工作,她看人很準,猜的也很準。費德裏科知道自己不了解認知外的突發事件,所以執行者以通緝犯馬首是瞻。


    那現在隻有一個難題了——


    弗萊蒙特氣得吹胡子瞪眼,現在吉奧幹的事,與卡在1分59秒把帝空的召喚信標用建造者迴收了有何分別?


    最重要的是他一大把年紀了,既要與赫爾昏佐倫二重奏,又要收拾金律樂章的前置音律演奏,為了全王庭的身家性命內在潛力爆發趕完工了,你把樂章核心炸了。


    合著他全白幹了!


    “吉奧!”老巫妖的呐喊如怨魂索命,弗萊蒙特連跺數腳,厲聲質問道,“沒有金律樂章,我們拿什麽抵抗邪魔!?”


    “這個簡單……”


    吉奧灑然一笑,右手高高舉起,樂章炸開釋放的能量場猛然放大,金黃的譜線宛如遊動的帶魚,在自然之塔開枝散葉的迷宮中遊蕩——金律樂章還未消散。


    “我重寫金律樂章不就是了。”


    話落,譜線在絲線固定的花苞間來迴晃蕩,不多時,數百朵花苞盛開,竟吐出一顆顆翠綠的源石,砸在譜線上,向自然之塔的頂端輸送。


    “種子”們收集的信息已經送來了。


    吉奧偏頭望著阿爾圖羅期待和探究並存的眸子,下達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命令:“阿爾圖羅,情感的摘取工作全權交由你負責,全城的情感,雖然利亞德多次讚揚你的能力,但這一次不是一個規模……”


    “任何事情都有風險,我自己願意承擔它,況且能在這次演奏中死亡,阿爾圖羅·吉亞洛也該知足了。”阿爾圖羅不以為意,隻對著源石癡癡地看。


    吉奧聞言看向同樣看問他的費德裏科。


    “記得把她拉下來。”


    “在去往拉特蘭接受教宗審判前,阿爾圖羅·吉亞洛不會死亡。”費德裏科頭顱輕點,如是說道。


    弗萊蒙特迴過神來,暗罵一句:“這個小瘋子。”


    “好了,弗萊蒙特,不用管金律樂章了,專心與我實行二重奏。”


    赫爾昏佐倫分心勸告,但弗萊蒙特立刻嗆了迴去:“他簡直和你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他要是一頭創到南牆上……”


    “刀子嘴豆腐心,弗萊蒙特,你什麽時候才會改掉你嘴貧的毛病?”


    赫爾昏佐倫半米長的黑胡子向上扯了扯,他瞥了眼自己半透明的軀體,自知是這老東西怪他死在這裏,但弗萊蒙特急了,他可不急。


    生命冠冕要搞什麽名堂,他大概看出點苗頭了。


    吉奧左手捧起譜線的一部分,右手指揮棒點過阿爾圖羅傳遞的每一團信息團,音符印在虛幻的樂章上,又頃刻間跳走了。


    沒有古典樂團梳理秩序,就由他自己負責,極端的情感難以捕捉,就由阿爾圖羅伴其輔佐。


    金律樂章,多麽偉大的存在。


    因卡茲戴爾構建的十大地區防禦協議,由曆代先賢完善的地區聯盟。


    選帝侯與皇帝地位相當,直至赫爾昏佐倫上台,修改金律樂章,配以強硬手腕收歸軍政大權後,杜維尼亞才成為萊塔尼亞的國都,萊塔尼亞才從一個鬆散的地區聯盟成為一個真正的封建國家。


    萊塔尼亞是僅次於哥倫比亞的年輕政權。


    但她還是那麽落後。


    赫爾昏佐倫在金律樂章上修修補補,也不得已放棄了敘拉古。若是以其為副本,就永遠也逃不開自金律樂章創立之初就產生的缺陷和麻煩。


    隻有將它打碎,將它徹底打碎,才能讓萊塔尼亞脫離僵硬的未來,才能在此刻與狂暴的邪魔與之相對。


    古之的萊塔尼亞,十大地區所有先賢共同造就的三大樂章十重旋律為其神,由曆代先賢塑其形。


    今之萊塔尼亞,以九大區所有聲名顯赫的樂師和傲視群雄的術士為硯,以崔林特爾梅所有萊塔尼亞人為白,以情感賦其意,以生命賦其形。


    何如?


    ——


    時間:1098年4月1日7:23a.m


    天氣:亞空間風暴


    地點:崔林特爾梅——巴赫街


    “這些鬼東西就是邪魔?也不怎麽樣嘛。”


    弗朗茨三次點射,每一枚法術彈丸都能帶走一隻恐懼實體,黑色的詭異黏稠物濺在金盞花瓣上,像浸透布料的墨水,留下永不褪去的血跡。


    看樣子點殺類巫王生物的射擊遊戲非常有趣,已經讓弗朗茨忘記自己差點在邪魔碎片手下領盒飯的經曆了。


    邪魔碎片,被光幕遊戲的觸須創碎的邪魔所化,因為太弱了,導致可以穿過被觸須削弱的世界屏障。


    連屏障都可以無視,巫王自然也攔不住它們,現在崔林特爾梅就有一百來個碎片亂竄。


    麵對堪比菁英百戰盾衛組長的物法雙免的碎片,弗朗茨隻能拖延對方抽風似的腳步,但也險些被一隻黑色凝膠怪吞掉。


    相比之下,我們的假麵騎士小白羊就可靠很多,技能是真實傷害,普攻是真實傷害,就連吹一口氣都是真實傷害。


    克萊德一定是超大杯,比區區中杯的弗朗茨強了不知多少隻弑君者。


    “我們還要在這裏等多久,落腳的地方就快被它們填幹淨了!”


    “等杜蘭特先生迴來才知道,珂拉女士和薇薇安娜小姐還在房子裏,我們不能丟下她們不管!”


    又是一波恐懼實體,弗朗茨死死地盯著它們飛速跑過淤泥灘,才對著它們那精製的巫王麵具甩出法術。周身飄浮的四個骰子虛影連同臨時激發的骰子各中一個目標。


    恐懼實體像玻璃一樣破碎倒下,黑色的“血液”照例向前方蔓延半米,包圍圈又小了些。


    “但我們快頂不住了,這些東西在同類的屍體上像影子一樣,法術隻會穿過去。”弗朗茨一邊說著一邊積攢法術球,很快周身又飄起四個骰子的金黃虛影。


    弗朗茨不是沒有嚐試過打掃戰場,可當法術球在裏麵滾上一圈就渾身漆黑,往他這個主人身上撞時,弗朗茨就知道這灘鬼東西碰不得了。


    才堪堪準備好下一波攻擊,又一波恐懼實體從巷口三五成群地奔過來了。


    弗朗茨不禁再度血氣上湧:如果不是因為敵人來得間隔非常短,他早就在這裏挖出隔離帶了!崔林特爾梅的貴族都是幹什麽吃的,居然讓一群與源石蟲差不多的敵人像蒼蠅一樣亂竄,是人都死幹淨了嗎?


    弗朗茨不知道他猜中了現狀,貴族們還真“死”幹淨了。雙子女皇可不隻是拉走了女皇之聲和金律法衛,她們連崔林特爾梅伯爵及以上貴族的私軍還有本人都給拽亞空間抵抗邪魔去了,現在的高塔除了仆從是一個人影都沒了。


    目前官方的抵抗力量隻有博爾丁指揮的城防軍,哦,還有金律法衛。


    “烏提卡伯爵,我來助你!”


    杜蘭特的厲喝由遠及近,金色帷幕緊隨其後,地上與牆上的淤泥,狂奔不止的坍縮體,統統被涅滅,如同鉛跡碰上橡皮——灰飛煙滅。


    弗朗茨望向來者,快要出口的質問立刻吞了下去,他掃視著一隊又一隊的金律法衛,向杜蘭特問道:“你方才走時說金律法衛都去上麵的建築了,所以要去保護宮廷大臣,那這數百位金律法衛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杜蘭特領著帝國宮廷的文官們快步靠近弗朗茨,朗聲迴答:“是希爾德加德陛下的手諭,237位金律法衛留守雙子之塔,由我全權指揮。”


    “那他們不應在雙子之塔那保護官員大臣嗎?跑這裏來是想幹什麽?”


    杜蘭特沒有迴答,他轉而看向身後:“諸位先去裏麵休息,我們將在這裏駐紮。”


    杜蘭特指向的房子正巧走出兩個人,珂拉和薇薇安娜迎上前來,與大臣們擦肩而過。


    先開口詢問的是薇薇安娜,選帝侯私生女的眼角掛著濕潤的痕跡,略有紅腫,她的語氣沉悶,像用手指壓著喉嚨:“杜蘭特,這裏是金盞花小巷嗎?不,我的意思是……”


    “嗯,這條街是巴赫當年主持‘光榮首都計劃’時,特意按照自己童年居住過的街道所建……跟金盞花小巷很像,對吧?


    珂拉一直在這裏照料著它,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沃爾納他拜托我瞞住諸多耳目,好讓他能去抱一抱你,為你取一個名,他一路上都在念叨:孩子應該姓霍赫貝格,而不是德羅斯特。”


    杜蘭特迴憶的話語一頓,他又開口,卻不再是上一個話題:“沃爾納是極優秀的政治家,霍赫貝格家族在他的運作下已是東方三個大區的實際領袖,他本人還與卡西米爾大騎長羅素宗師,拉特蘭教宗伊萬傑利斯塔十一世私交甚篤,在國際上享譽盛名。


    沃爾納一早就為你和諾辛達準備了後路,為了讓你們母女二人安全脫離萊塔尼亞,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所以……薇薇安娜,原諒他吧。”


    薇薇安娜垂眸低眉,不去看杜蘭特,杜蘭特深深地吐出幹澀的迴音:“更具體的珂拉剛才或許已經談過了,沒談也不要緊,我會保護好這裏,你就老實和珂拉一塊待在這。”


    “不,我要跟著弗朗茨和克萊德。”薇薇安娜抬頭,堅定地看著杜蘭特的眼睛,強硬又畏縮,“我要保護好他們,這是我的任務還有……想法。”


    “我有意見!”弗朗茨抬手,滿臉不信任,眼底還藏著鄙夷,“恕我直言,薇薇安娜女士,我和克萊德不需要你的保護,恰恰相反,我比較懷疑你的專業素養。”


    “好,軍人應當以完成任務為天職。”杜蘭特一聽弗朗茨對薇薇安娜的諷刺,原本想要拒絕薇薇安娜的嘴巴立刻改了口。


    弗朗茨聞言吐嘈:“這句話怎麽能從徇私舞弊挪移駐紮地的閣下嘴裏飄出來,您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自我’的金律法衛。”


    克萊德旁觀了有小半會兒了,他終於對堂弟勸道:“弗朗茨,別說薇薇安娜姐姐了,其實,一直擅自行動的我們也沒資格指責她。”


    “不是我們。”弗朗茨別過腦袋,“是我。”


    “隻知道找巫王麻煩的是我,擅自行動的是我,沒有目標,見到什麽就要追上去的也是我。


    我現在,想給吉奧幫上些忙,但也跟以前一樣,根本不知道怎麽做,稀裏糊塗跑過來給一個自私自利的家夥談情說愛……”


    杜蘭特麵具下的臉登時扭在一起:什麽談情說愛!我和珂拉說什麽了?啊呸!什麽自私自利,我杜蘭特奉公為民!


    “烏提卡伯爵,我杜蘭特作為金律法衛的統領問心無愧,巫王殘黨近不了我的身!”


    杜蘭特大手一揮,頂著在場所有人懷疑的目光命令道:“你不是不知道怎麽做嗎?好!我迴來的路上看到有印著卡茲戴爾的飛行器在雙子塔東南角盤旋,你們三個去盯緊它!”


    在杜蘭特氣急敗壞的驅趕下,弗朗茨,克萊德,薇薇安娜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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