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誠等人也是臉色各異。


    信國公湯和在武將當中可是一個奇葩和異類。


    因為此人行事做事一板一眼,堅決按朱元璋的旨意執行。


    哪怕他明知道旨意是錯的,甚至會讓很多人因此送命,但是他都會通融一二。


    而且湯和還十分低調。


    他低調到什麽程度!?。


    領兵在外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將今日的全部瑣事通過密奏的方式上奏給朱元璋,讓老朱隨時掌握和了解他的行蹤。


    如果是迴了應天府之後,就老老實實上朝,規規矩矩下朝。下朝之後就把大門一關,一家人就在府裏過自己的小日子,從來不會理會外麵的是是非非。


    所以不僅僅是湯和為人穩重低調,甚至他的家眷和子女都是如此。


    那些在應天府飛鷹走犬的紈絝子弟從來和他湯家子侄尿不到一壺。


    湯家的子侄也不會和這些紈絝們一起胡鬧了。


    所以信國公湯和,以及他的家眷子侄在應天府的存在感極低。


    這也是湯和的為人處世的風格。


    因為他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了解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朱元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秉性。


    所以如果想要保全自己和家眷的話,隻能一直秉承低調做人,低調做事的道理。


    而湯和也是寥寥幾個得以善終的洪武功臣之一。


    當然了。


    湯和在保全自己的時候,也做了很多惡心人的事情。


    就比如說韓國公李善長在洪武二十三年的時候,想要建造府宅,讓自己過得舒坦一些。


    但是那時候李善長已經徹底失勢了,所以就打算找統兵的湯和借三百士兵幫自己建房子。


    湯和表麵答應,轉眼就去老朱那兒告狀了。


    然後李善長一家老小全都整整齊齊的去了菜市口挨了一刀。


    誠然。


    李善長有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老朱也早就有除掉李善長的心思。


    所以湯和告狀隻是一個引子而已。


    但是他這種出賣老戰友的行為,依然被世人所不齒。


    所以湯老太君今天表現得這般克製,甚至小心謹慎,那也說得通了。


    “不需要老太君做任何僭越之舉,葉瑾小兒乃是朝廷命官,孫兒等人也不敢對他怎麽樣啊。他自有取死之道,竟然將齊王府內侍給梟首示眾了。那些閹人可是皇室家奴,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殺了一個閹人事小,但是皇室的臉麵事大,所以陛下若是得知了此事,定然不會輕饒他…”馮誠笑著解釋道。


    湯老太君這才恍然大悟。


    微微點頭道,“這葉縣尊確實膽大的很,剛才將那個小公公梟首示眾的時候,可把老身都給嚇壞了,而且他竟然連潭王殿下的麵子都不給,直接把潭王殿下給氣走了,陛下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不會輕饒於他。”


    在得知葉瑾竟然和堂堂一介親王發生正麵衝突,馮誠和鄧譯等人心中更是敞亮了。


    索性讓隨從從寺裏搬來座椅板凳,就和湯老太君等人坐在一起看戲。


    因為他們知道錦衣衛的耳目遍布京城內外,弘覺寺的發生的事情現在估計早就傳入朱元璋的耳朵裏了。


    再加上潭王迴宮哭訴、


    估計等不到下半夜,一直囂張跋扈的葉瑾小兒,就得去昭獄喝茶了。


    至於能不能走出昭獄。


    就看這小子的造化吧。


    葉瑾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吃瓜看戲的心理。


    就算知道,估計他也不會太在意。


    他現在拿著一疊口供,看得十分仔細。


    弘覺寺的和尚犯下的罪責主要有兩項,一項是草菅人命,將年邁的僧人活生生餓死做成”肉身佛”,另一項就是涉嫌謀逆了,竟然將朝廷欽定的逆賊蒲壽庚牌位堂而皇之的供奉在長生殿之中。


    不管是哪一項,都足夠將為首的和尚梟首示眾,其他小嘍囉流放充軍了。


    正因如此,所以這些和尚都十分配合。


    幾乎是知無不答。


    所以短短半炷香的時間,就有好幾個和尚招供了,將自己知道的所有內幕全都交代了一遍。


    半炷香之後,弘覺寺的山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孫司吏和陳洲坐滿一地,愁容滿麵的和尚們都傻眼了。


    自家大人今日的這場大戲,好像玩得有些大啊。


    葉瑾倒是渾然不覺。


    見到孫司吏和陳洲等人到了,趕緊朝對方招手道,“你們為何來的這般慢啊,快過來…”


    孫司吏和陳洲對視了一眼,趕緊帶著人走到了葉瑾的跟前。


    葉瑾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弘覺寺一案已經初步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了,刑房負責所有和尚的口供,一定要做到事無巨細,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孫司吏趕緊拱手道,“小人領命。”


    “戶房清點寺內所有財產,不管是地契、房契、還是金銀珠寶,全都清點一遍,一個銅板都不能出錯,知道嗎?!這些財產可能是贓款,需要帶迴衙門仔細查驗,所以清點一批,就裝車一批,讓人連夜押迴上元縣,本官會讓差役一起押送,若是有人膽敢阻攔,以山匪路霸論處,格殺勿論…”葉瑾又道。


    他這番話明顯是說給不遠處的鄧譯等人聽的。


    陳洲小心翼翼的瞥了鄧譯等人,發現這些人隻是臉色陰沉,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反駁。


    所以也大著膽子拱手領命,“是,屬下遵命。”


    弘覺寺的兩樁案子都很簡單。


    因為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這些禿驢辯駁。


    而且弘覺寺的高層都是一副認命了的模樣,不管是了心,還是了凡了然…現在都像是喪家之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更別說其他和尚了。


    所以刑房的書吏以及其他差役將這些和尚單獨帶出去問話之後,這些和尚一個個都香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說的一幹二淨。


    將口供相互印證之後,發現這些和尚說的幾乎都是實話。


    至於戶房那邊進展也很順利。


    弘覺寺不愧是千年古刹,底蘊確實十分驚人。


    陳洲帶著人將那些明晃晃的財貨一箱一箱的搬來大雄寶殿清點的時候,別說其他人了,就連見多識廣的那些紈絝子弟,以及勳貴家眷們,都一個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這些和尚一個個看起來肥頭大耳,跟大肥豬似的。


    確實身價不菲呐。


    隻是


    現在被人家當過年豬給宰了。


    鄧譯甚至有些按捺不住了。


    弘覺寺可是他的地盤,所以弘覺寺的這些財貨自然也是他的禁臠了。


    但是現在竟然有人敢虎口奪食?!


    媽的。


    真當小爺是好惹的?!


    但是當鄧譯看到葉瑾朝自己投來冷冰冰的眼神的時候,愣是將心裏的煩躁給強壓了下去。


    心裏咬牙切齒道:老子今兒個就在這裏了,看你到底怎麽死。一個鄉下土財主家的傻兒子,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就算是錦衣衛不來拿你,等老子家的親兵來了,老子也要親手剁了你的狗頭…


    馮誠和其他幾個紈絝子弟也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炙熱的神情。


    財貨動人心呐。


    弘覺寺作為一座千年古寺,底蘊甚至要比那些世家大族還要牛逼得多。


    一箱箱已經爛了繩子的銅錢,一箱箱緊盯銀錠。


    甚至是房契地契,以及不值錢的寶鈔都用大箱子給裝起來。


    足以證明弘覺寺是有多麽的富庶。


    所以當這些財貨被擺在大雄寶殿外的時候,葉瑾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身旁的人的口水吞咽聲。


    不過他調教了上元縣的差役和書吏足足半年有餘了,別的地方葉瑾不敢自誇,但是掌控力這方麵絕對是足足的。


    雖然這些書吏和差役也眼饞這些財貨,但是沒有人敢私拿哪怕一個小銅板。


    畢竟他們現在富足的生活全是葉瑾給予的。


    葉瑾能給他們,自然也能拿迴去。


    到時候別說他們了,就連他們的家眷在上元縣都沒有立錐之地。


    而且幾個月前的那把火他們可是記憶猶新呢。


    一把火就燒死了幾十個人,自家縣尊真的不是人畜無害的海綿寶寶。


    若真的犯了他的忌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葉瑾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相互監督的手段。


    所以他們雖然眼饞這些金銀珠寶,但是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偷拿。


    不過所有人都對弘覺寺的這些財富亮瞎了鈦合金狗眼,但是葉瑾依然一臉平靜,甚至臉上還露出了一絲不滿的神色。


    因為他手裏現在捧著的正是弘覺寺收支賬目本。


    雖然弘覺寺底蘊深厚,不動產的產出也足夠驚人,但是因為了心和尚這個敗家子為了他的區區宏願,竟然每個月都將一大筆錢糧撥去購買建築材料,用來修繕佛塔了。


    這可是一大筆不小的開支。


    而且了心和尚還給寺裏所有的佛像都塗上了金粉。


    特麽的。


    這不是敗家子是什麽?!


    如果不是了心和尚這麽敗家,估計今天抄寺還要多抄出一大筆錢糧出來。


    所以葉瑾看向了心和尚的神情越發不善了。


    但是他轉念一想,如果不是了心和尚利欲熏心,為了所謂的宏願到處搜刮錢財,那麽弘覺寺就不會折騰出肉身佛和長生殿供奉先人牌位一事了,自己也就沒有借口來查抄這座千年古刹了。


    所以自己還是賺了的。


    嗯!


    不但賺了。


    還賺了一大筆呢。


    想到這,葉瑾看向了心和尚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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