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驤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見朱元璋雖然有些怒意,但是並沒有當場發作。


    心裏有些忐忑,不過還是繼續說道,“葉縣尊在弘覺寺的時候,本來是在審理肉身佛一案,但是當一名官場從長生殿之中尋到一個供奉在長生殿的牌位的時候,頓時怒不可遏,看他的那個樣子,似乎要把弘覺寺給滿門抄斬了,所以末將覺得此事事關重大,這才前來稟告。”


    聽到毛驤這句話,就連朱標都有了好奇心。


    什麽人的牌位能讓葉瑾突然爆發了?!


    所以趕緊催促道,“到底是誰的牌位,竟然讓葉瑾這般暴怒?!”


    毛驤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這才輕輕吐出了幾個字,“是,是逆賊蒲壽庚的牌位。”


    “誰?!”老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連朱標也是微微張開了嘴巴,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們怎麽都想不到,竟然會有人把此人的牌位供奉在弘覺寺。


    而弘覺寺竟然也這般堂而皇之的受理了。


    過了好幾息的時間。


    勤政殿內突然響起了一聲龍吟一般的咆哮聲,“該死…那些禿驢都該死,還不速速發兵圍了弘覺寺,若是走


    漏了一個人,朕拿你試問,朕今日一定要屠盡弘覺寺滿門…”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手握億兆人生死的君主暴怒是什麽情況?!


    動輒無數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更何況像朱元璋這種開創了一個大一統王朝的開國之君,可是從屍山血海之中衝殺出來的。


    這種人血腥場麵沒有見過?!。


    什麽人沒有殺過?!


    所以像這種開國之君動怒的話,不死一片人是平息不了怒火的。


    就比如說朱元璋。


    毛驤見老朱這麽憤怒,還是在幾年前胡惟庸企圖謀逆造反的時候。


    然後胡惟庸及其餘黨家眷,幾萬人全都被送去轉世投胎了。


    所以這一次弘覺寺上下數百僧眾


    不!


    不隻是弘覺寺。


    應該是整個大明佛門圈,估計都要被大清洗。


    又是人頭滾滾呐。


    毛驤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樣,眼睛裏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


    看朱元璋的樣子,這又是要掀起一樁大案的征兆。


    對於別人來說,掀起大案導致朝堂動蕩並不是一件好事,畢竟誰都有可能被牽連進去,然後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說不定白天還好好的,晚上就有錦衣衛上門拜訪了。


    但是對於錦衣衛,特別是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來說,朝堂越動蕩,大案越多越是好事。


    這樣才能凸顯出錦衣衛和自己的重要性不是!?


    這兩年朝堂實在是太平靜了,是該掀起一些波瀾了。


    嗯!


    那個活閻王誤打誤撞,倒是做了一樁好事。


    毛驤心裏百轉千迴,暗暗得意。


    正要拱手領命,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朱標突然開口說話了,“父皇且慢…”


    毛驤心裏暗叫不好。


    如果說全世界有誰能夠在朱元璋盛怒的情況下勸阻朱元璋,除了馬皇後,估計就隻有太子朱標了。


    果然。


    隻見朱標站了起來,朝老朱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君臣大禮。


    朱元璋本來盛怒的表情逐漸和緩下來。


    因為朱標隻要行此君臣大禮,就說明對方是要勸諫自己了。


    而且還是和自己旨意完全相左。


    朱標才會行此大禮。


    果然。


    隻聽到朱標鄭重開口道,“父皇,弘覺寺僧眾供奉逆賊蒲壽庚的牌位確實該死,但是如果此時貿然處置了弘覺寺的話,不但會打草驚蛇,讓幕後主使起了戒備之心,而且還會讓佛門覺得朝廷會對借此案借機行滅佛之舉,徒勞惹出其他事端出來,如今朝廷改革千頭萬緒,不宜興起大案,讓朝堂內外動蕩不安,人心惶惶..`”


    聽到朱標的話之後,朱元璋本來滿腔怒火,這會兒也消了很多,但是臉色依然很難看。


    逆賊蒲壽庚雖然已經死了好幾十年了,但是做下的惡事亙古不赦,不但前宋宗室盡皆死於此人之手,福建一代百姓也慘遭此人屠殺。


    所以朱元璋將此人挫骨揚灰已經是便宜他了。


    現如今逆賊蒲壽庚的後人全都為奴為娼,蒲家永世不得翻身。


    這可是朱元璋欽定大案。


    現如今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將逆賊蒲壽庚的牌位供奉在弘覺寺的長生殿。


    這是什麽性質?!


    是打算給逆賊蒲壽庚翻案?!


    還是打算打朱元璋的臉?!


    所以老朱雖然知道現在朝廷諸多事宜千頭萬緒,外有蒙元殘餘勢力不安分,海上倭寇和方國珍餘黨經常進犯沿海一帶,內有胡惟庸餘黨尚未肅清,空印案也有很多同情之人。


    商稅改革剛剛起步就遭遇到了諸多阻力。


    接下來還有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等改革要進行。


    如果這會兒掀起大案確實會讓朝堂動蕩不安,人心惶惶。


    對接下來的改革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但是如果不下狠手處置弘覺寺的話,老朱心裏有很不舒服,覺得胸中的這一腔怒火始終發泄不出去。


    所以他板著臉看著朱標,嗆聲說道,“既如此,汝待如何?!”


    這種質問的口吻,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但是朱標隻是微微一笑,朝朱元璋諫言道,“此事易爾,隻需父皇下一道旨意給美瑜,讓他全權處理此案,以美瑜嫉惡如仇的性子,一定不會放過首惡的,而且此案如果隻讓一名七品官員全權處置的話,烈度就會控製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那些和尚自然知道朝廷並沒有想要對佛門下狠手,並沒有掀起大案的心思,自然就不會膽戰心驚,相互串聯勾結,甚至還會主動向朝廷示好,對接下來的商稅改革減輕一些阻力。”


    別以為和尚是出家人就真的一貧如洗了。


    不管是在哪個朝代,和尚可都是最有錢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很多寺廟不但占據大片土地,擁有諸多佃戶,而且還向貧苦百姓發放高利貸。


    賺的盆滿缽滿。


    雖然這幾年朝廷一直在打壓和抑製佛門的發展,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除非像‘三武一宗”那樣直接掀起全國性的滅佛運動,要不然根本沒辦法徹底根除佛門。


    而作為大明最有錢的一小撮人之一,如果朝廷想要進行商稅和後續一係列的改革,佛門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根本繞不過去。


    所以朱標才會有此提議。


    一是他覺得此事應該隻是個案,隻是弘覺寺那些和尚被黃白之物迷住了雙眼了,才會將蒲壽庚的牌位供奉在廟裏,如果牽連到其他人,就有些矯枉過正了。


    二是如果用此案來拿捏佛門,使其被迫與朝廷合作,配合商稅改革和後續一係列改革,這可比殺人有效多了。


    三是朱標相信葉瑾的能力。如果葉瑾親自辦理此案的話,不管是首惡還是脅從,沒有一個人能逃得掉。


    聽到朱標的建議之後,朱元璋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看向一旁一直隨身伺候的小太監雲海,冷冷道,、就按太子之意傳旨,讓上元縣縣令葉瑾全權處理弘覺寺肉身佛和供奉逆賊牌位一案,讓他秉公處置,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更不能放過一個惡人。”


    雲海趕緊下跪領旨。


    一直束手而立的毛驤聽到老朱的話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不過老朱剛剛給雲海交代完旨意,隨即又朝他看了過來,冷冷的說道,“錦衣衛也不能閑著,暗中查訪到底是誰這麽膽大包天,竟敢將此逆賊的牌位供奉在弘覺寺,不管是查到誰的頭上,隻要有確鑿的證據,都可以下手處置…哼,朕倒要看看,誰敢替此殺了我無數同胞隻惡賊翻案,查出主謀,朕定要滅其滿門,誅其九族,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最後這一句話說的殺意滔天,讓人膽寒雨。


    果然。


    天子一怒,流血漂櫓。


    真不是開玩笑的。


    天邊的太陽已經隻剩下半邊身子了。


    夕陽的餘暉也遠不如剛才那般炙熱。


    微風徐徐。


    給人帶來了一絲清爽之意。


    但是太陽還沒有徹底落下山去之前,整個應天府依然被籠罩在酷熱之中。


    不過此時的弘覺寺,卻仿佛被寒冬籠罩一般。


    不但現場的氛圍已經降至零度以下,就連在場所有僧人都遍體生寒,一副大禍臨頭模樣。。


    因為他們已經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了。


    這張被葉瑾隨意扔下來的牌位上,赫然寫著‘顯高祖考蒲壽庚之神位這幾個字。


    蒲壽庚是什麽人?


    雖然已經死去好幾十年了,但是依然被朝廷挫骨揚灰之人。


    由此可見朝廷對此人的憎惡。


    不僅是朝廷,大明百姓提到這個名字無一不咬牙切齒。


    因為此人所作所為,用‘喪盡天良”幾個字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但是現在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將此人的牌位供奉在弘覺寺。


    而且弘覺寺竟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接受了。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弘覺寺是想跟朝廷,跟天下百姓對著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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