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毛驤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過了好幾息的時間,毛驤才連連冷笑,道:“嗬嗬…好,好得很呐,他哪裏是去找陛下投案,而是要去告禦狀.”


    “從來隻有我錦衣衛威脅別人,今兒個還真的風水輪流轉,被別人給威脅上了,嗬嗬,好得很。”


    手裏抓起一塊令簽,就要扔在地上下令將葉瑾抓進來。


    但是這塊令簽仿佛有千斤重一樣,拿在手裏特別的燙手。


    毛驤的唿吸節奏這時候也變得粗重了許多。


    他能夠在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坐穩,而且還替老朱辦了這麽多大案要案,成為朝野內外人人談之色變的酷吏,自然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相反,毛驤十分謹慎。


    他知道自己雖然現在權勢滔天,但是所有的權力都來自於朱元璋。


    說白了,他就是朱元璋手裏的一條瘋狗,朱元璋讓他咬誰他就咬誰。


    如果擅自朝其他人吡牙,一般人也就算了,但是咬到了和朱元璋有些瓜葛,甚


    至是朱元璋看重的人,估計牙齒都得被打落了。


    所以毛驤知道自己看起來威風八麵,但是實則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更知道也就在朱元璋、朱標父子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自己估計前一腳才將葉瑾抓進昭獄,後一腳斥責自己的旨意就到了。


    作為皇家的狗腿子,毛驤知道自己失了聖眷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想通了這一環節之後,毛驤的臉色變幻不斷。


    遲疑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冷冷道,“他葉瑾不是要一個說法嗎?!好,本官就給他一個說法。”


    “來人…”


    毛驤大喝一聲。


    一直守在門口的百戶立即推門而入,來到大堂中間之後單膝跪地。


    毛驤將手裏的令簽狠狠的扔在地上,聲音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道:“傳本官鈞令:應天千戶所千戶元獅貪贓枉法,勾結外人誣陷朝廷命官,按律當誅,速將此僚執行家法,以儆效尤。”


    百戶和校尉聽到毛驤的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驚呆了。


    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毛驤。


    元獅是誰?!


    是錦衣衛僅有的十三個千戶中的其中一個。


    正五品官職。


    雖然在錦衣衛當中算不上是位高權重,但是也算是中堅力量。


    手下遍布整個應天府。


    而且還為錦衣衛查辦空印案和胡惟庸案等大案要案立下了汗馬功勞。


    但是就是這麽一個權勢滔天之人。


    就因為早上去緝拿一個七品芝麻官,就丟掉了性命?!


    如果說是將這個七品芝麻官給抓進昭獄,讓其吃盡苦頭了,那還勉強說得過去。


    可是特麽的那個七品芝麻官連昭獄的門在哪兒開都不知道啊。


    這樣也要丟掉性命?!


    太特麽扯了吧?!


    所以百戶立即拱手道,“大人,元千戶確實有罪,但是罪不至死,還請大人三思呐。”


    毛驤冷冷道,“本官難道不知道他罪不至死嗎?!但是誰叫他惹了不該惹的人?!那個小王八蛋什麽事做不出來?!如果本官不殺元獅,你以為那個小王八蛋去敲登聞鼓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敲…登聞鼓?!


    百戶聽到這句話之後,頓時愣在了原地。


    別人都說他們錦衣衛是瘋狗。


    但是真正的瘋狗另有其人。


    連敲登聞鼓”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這種人不是瘋狗是什麽?!


    “還不立即去執行家法?!難道要本官親自動手嗎?!”毛驤見百戶愣在原地,又冷冷道,“正好借元獅的腦袋告誡爾等,別以為當場了錦衣衛就可以為所欲為,這世間能要我們頸上人頭之人多著呢。”


    百戶見毛驤已經動了真怒了,隻好硬著頭皮撿起了地上的令簽。


    拱手領命,“是。”


    跪在正堂外麵的元獅還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經來臨了。


    但是他畢竟是經曆過無數生死之人,對於危險的嗅覺遠比其他人敏感得多。


    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元獅心裏的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


    終於。


    當毛百戶帶著幾個人出現在他的麵前的時候,元獅知道自己的末日來臨了。


    作為大明的特務機構,錦衣衛其實是淩駕於《大明律》之上的。


    但是並不代表錦衣衛就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相反,錦衣衛內部的管理是十分嚴苛的。


    在拱衛司成立的時候就製定的有內部條例,也就是所謂的《家法》。


    《家法》的禁忌之多,甚至比《大明律》還要繁瑣。。


    甚至在洪武十八年,朱元璋就是用錦衣衛的《家法》,以及錦衣衛偵辦的各個官場貪腐腐敗案為藍本,製成了明初大名鼎鼎的刑法典——《大誥》。


    《大誥》是一本專門針對官員貪汙腐化的刑法典,裏麵幾乎把官員的所有貪汙腐化的內容都給規定出來了。


    根據朝廷規定,每戶百姓家中都必須備有《大誥》,如果百姓發現官員有犯了《大誥》中的行為,可以將其扭送上級官府,甚至是京師接受審判。


    老朱製定《大誥》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整治日益腐化的官場。


    同樣。


    錦衣衛製定《家法》的初衷也是如此。


    作為朱元璋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他可不想讓錦衣衛變成一把雙刃劍。


    所以在賦予錦衣衛監察天下的職權的同時,也親自參與製定了錦衣衛的《家法》予以製衡。


    錦衣衛隻要犯了《家法》中的任何一條,都將予以嚴懲。


    而《家法》中對於勾結外人的處置格外嚴苛。


    輕則掉腦袋,重則抄家滅族。


    元獅就是觸犯了這一條。


    但是元獅畢竟是錦衣衛僅有的十三個千戶之一,位高權重,被稱為錦衣衛十三太保。


    如果是平時的話,這麽一個大人物私底下犯了《家法》,打撈一筆算不得什麽大事。


    畢竟大家都是提著腦袋給皇家辦差,那點微薄的俸祿值得大家夥出生入死嗎?!


    所以毛驤平時對錦衣衛內部的貪腐行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他撈的比其他人還狠。


    但是前提是不能出事。


    如果出了事,毛驤可沒有那麽好心,替屬下背鍋。


    現在元獅招惹的人連他毛驤都忌憚幾分。


    而且人家又擺齊車馬要他的小命。


    毛驤怎麽辦?!


    力保嗎?!


    然後葉瑾真的去敲登聞鼓。


    然後一拍兩散?!


    他知道葉瑾是一個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人。


    而且還是元獅犯忌諱在先。


    所以…


    隻能拿元獅的腦袋去平息葉瑾的怒火了。


    至於這件事了了之後。


    嗬嗬!!!


    老子再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那般紅。


    但是元獅畢竟是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位高權重。


    所以元獅要被施行家法一事,瞬間就在錦衣衛內部炸開了鍋了。


    還沒等毛百戶下手,一群錦衣衛高官就得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錦衣衛指揮同知蔣琳一進正堂就朝毛驤嚷嚷道,“大人,白獅子到底犯下了什麽該死的罪過,大人竟然要對他施以家法?!”


    毛驤瞥了蔣琳一眼。


    元獅是蔣琳的直屬手下,也是他的得力幹將。


    所以才會第一個跳出來。


    另一個指揮同知也趕緊開口道,“大人,白獅子的這件事屬下也聽說了,不就是一個區區七品芝麻官嗎?!咱們鳥他作甚?!若真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了白獅子,我們錦衣衛的威嚴何在?!”


    “是啊大人,此事萬萬不可啊。”


    “屬下現在就帶人去將那個狗官給抓進來,擺出十八般花樣,讓他知道挑釁我錦衣衛的下場。”


    “若是今日將白獅子處置了,那人心可就散了啊。”


    “不就是受他人之托緝拿一個七品芝麻官嗎?!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若是這樣都要掉腦袋,那將來誰還敢辦差啊?!”


    眾人嚷嚷道。


    有資格來求情的可都是錦衣衛的手握實權的大人物。


    比如說兩名指揮同知,乃是錦衣衛的二把手,從三品官職。


    一名指揮僉事,正四品官職。


    一名鎮撫使,從四品官職。


    七名千戶,正五品官職。


    但凡是現在還在錦衣衛衙門裏的高官,全都到齊了。


    不管平日裏他們和元獅的關係如何,但是這會兒都紛紛站出來替元獅說話。


    原因很簡單。


    錦衣衛之所以能夠成為朱元璋對付高官和勳貴的一把利刃,內部十分團結。


    講究牽一發而動全身。


    內部可以掣肘不斷,但是隻要遭遇外敵的時候,通常都會形成一個合力一致對外。


    而且元獅也不是犯了什麽大逆不道的罪過。


    如果就這樣被殺了,會讓這些人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毛驤這會兒已經心意已決。


    一直等到這些人嚷嚷完之後,他才用冰冷的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多年的積威瞬間爆發出來。


    所有被他盯住的人全都垂下了腦袋,不敢與之對視。


    毛驤從洪武三年就擔任拱衛司指揮使,錦衣衛也是他一手創建起來的,所以他在錦衣衛內部的威望之高,無人能夠比擬。


    所以隻是一個眼神就讓所有手下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毛驤這才冷冷說道,“咱錦衣衛才成立不到半年的時間吧,《家法》的內容你們都忘了嗎?!《家法》裏對於勾結外人的處置是什麽還需要本官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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