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百戶一臉無奈。


    鬆開手站起來之後才道,“那要不你先起來,下官這就去通稟?!”


    “不用了,咱家乃是戴罪之人,跪一會兒死不了。”元獅搖搖頭道。


    百戶無奈隻好再轉身進了正堂。


    錦衣衛的正堂和外人想象的並不一樣。


    沒有陰森恐怖的氛圍,更沒有血跡斑斑的刑具。


    雖然被譽為人間閻王殿,但是其實錦衣衛的正堂和普通的官衙並沒有什麽區別。


    此時。


    雖然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山,但是正堂裏已經點起了十來根拳頭粗細的蠟燭,將偌大的正堂照的跟白晝似的。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高坐主位之上,手裏捧著一本書看的很認真。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話,還以為他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儒雅之士呢。


    見到百戶又進了正堂,忍不住皺眉問道,“他還沒走?!”


    百戶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之後,才道,“迴大人,元千戶非但沒走,現在還跪在正堂門口呢。”


    “哼。”毛驤將手裏的書扔在自己麵前的桌案上,冷哼一聲之後繼續道,“現在知道怕了?!當初收別人銀子的時候怎麽怎麽就不覺得銀子燙手?!”


    “元千戶還說如果大人能留他一條性命,他願意將這些年積攢的全部家業雙手奉上,以後也甘心替大人赴死。”百戶站直了身子,笑嗬嗬的說道。


    這名百戶不但是毛驤的心腹,而且還是他的子侄。


    所以關係莫逆,如果沒有外人在場的話,也沒有那麽多虛禮。


    百戶繼續說道,“元獅這廝這些年可是攢下了一筆不菲的家業,大人要不要?!”


    毛驤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銀子再多,得有命花才行。”


    “那大人是要?!”百戶嚐試著問道。


    毛驤站了起來,目光悠悠的看向正堂大門,悠悠的說道,“決定他生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直瞧不上的那位七品芝麻官。若是人家隻是稍稍警告一番,他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但是如果人家真的想要他的這條狗命,嗬嗬,玉皇大帝來了也救不了他。”


    百戶聽到毛驤的話,頓時吃了一驚。


    連忙問道,“大人,那個葉瑾真的有此等能量?!能夠決定我錦衣衛一名千戶之生死?!”


    “嗬嗬…聖眷正濃之人,哪怕是布衣之身也能權勢滔天。若是失了聖眷,就算是王公貴胄也是待宰的羔羊。若是那人任然依依不饒,本官隻好借元獅這顆腦袋讓人家消氣了,正好也可以警示一番其他人,別以為入了錦衣衛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能要咱們這條命的人多著呢。若是再不能夾著尾巴做人,元獅就是他們的下場…”


    錦衣衛衙門外。


    這時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看門的校尉已經進去通稟了,而葉瑾依然騎在馬背上沒有動彈,很有耐心的看著錦衣衛衙門。


    其他錦衣衛的校尉和力士則不懷好意的死盯著他。


    隻要上麵有命令下達,這些人會毫不猶豫撲過來,將葉瑾和他的幾個隨從一股腦拿下。


    讓他們知道挑釁錦衣衛的下場。


    不過那名校尉去的快,迴來的也快。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校尉就已經匆匆返迴來了。


    這名校尉迴來的時候,臉上上表情已經從剛才的敵視變成了一絲敬畏。


    匆匆來到了葉瑾的麵前,朝葉瑾拱手道,“這位大人,咱家指揮使大人說了,今天發生的事隻是一場誤會而已,錦衣衛上下無意冒犯大人,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還請大人見諒。指揮使大人現在還有緊急公務要處置,等他抽出空了,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解除誤會。”


    頓了頓,校尉又道,“至於元千戶今日無禮衝撞了大人,錦衣衛內部一定會嚴加懲戒,給大人一個交代。”


    聽到這名校尉的話,遠處圍觀的人群和進出衙門的大小官員都一臉驚愕。


    什麽?!


    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了嗎?!


    堂堂錦衣衛居然給一個區區七品芝麻官賠禮道歉。


    如狼似虎的錦衣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良恭儉、好說話了?!


    不!


    錦衣衛還是之前的那個錦衣衛。


    沒有絲毫的改變。


    之所以現在變得這麽好說話,一定是遇上了他們都不敢招惹的人。


    但是錦衣衛權勢滔天,除了老朱和他的幾個親兒子錦衣衛不敢招惹,整個大明誰還敢讓錦衣衛低頭認錯?!


    大新聞。


    特大新聞呐!!!


    所有人都以為葉瑾會見好就收,接受錦衣衛的歉意。


    畢竟能讓氣焰滔天的錦衣衛低頭認錯已經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更何況他隻是區區七品芝麻官而已。


    以區區七品芝麻官的身份就做到了朝中一品大員都做不到的壯舉。


    此事過後,葉瑾的名聲將會響徹整個大明。


    但是葉瑾並沒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樣偃旗息鼓,而是靜靜的聽校尉說完之後,才淡淡說道,“恐怕是指揮使大人會錯意了吧,下官是來投案自首的,不是來接受歉意的。所以還請這位大人再去通稟指揮使大人,就說若是錦衣衛今日不把本官給收監關押了,那本官就不走了。”


    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宮門。


    宮門外的一座涼亭裏設有一座登聞鼓。


    這是老朱登基稱帝之後,特意在此處設立的。


    布告天下,說百姓若有冤屈地方官員不受理的話,就可要來此處敲響登聞鼓,


    老朱就會親自審理。


    換句話說,敲響登聞鼓就等於直達天聽了。


    所以葉瑾又繼續戲謔道,“或者本官也去敲一敲那座登聞鼓,親自去到陛下跟前投案自首,或許還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呢。”


    敲登聞鼓投案自首?!


    校尉的臉色瞬間狂變。


    你這哪裏是投案自首?!分明是在威脅。


    遠處的官員和百姓自然也聽出了葉瑾的弦外之意,看的一個個大唿過癮。


    爽啊。


    真比三伏天吃西瓜還要爽。


    今兒個還真的是屁股上劃一刀——開了眼了。


    居然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威脅錦衣衛。


    哈哈。


    這迴有好戲看了。


    校尉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怎麽都想不到,葉瑾居然會這般油鹽不進。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都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蹬鼻子上臉是吧?!


    所以他狠狠的看了葉瑾一眼,冷冷道,“既如此,在下再去通稟就是了,你且在


    這兒等著吧。”


    葉瑾對他惡劣的態度充耳不聞。


    繼續騎在馬背上,笑嗬嗬道,“那就辛苦大人了。”


    “哼。”校尉冷哼一聲之後,轉身又朝衙門裏走去。


    “大人,葉瑾依然不肯離開,他說他是來投案自首的,不是來接受歉意的…”


    錦衣衛衙門正堂。


    校尉單膝跪地,朝著毛驤拱手匯報道。。


    正在看書的毛驤聽到校尉的話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他本來以為葉瑾再狂妄,再膽大包天,但是也不至於失去理智的地步。


    因為一個沒有失去理智的人,都知道徹底得罪錦衣衛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所以毛驤以為自己讓人傳達了幾句軟綿綿的歉意之後,葉瑾就會順水推舟,捏鼻子認下了。


    至於殺不殺元獅。


    不是葉瑾說了算,而是自己,或者說是當今聖上說了算。


    換句話說,就算是事後處置元獅收受賄賂,那也和葉瑾無關,而是錦衣衛內部處置。


    但是毛驤完全沒有想到葉瑾會這麽不依不饒。


    錦衣衛已經低頭認錯了你還要怎麽樣?!


    十幾年前錦衣衛的前身拱衛司成立至今,辦下的大案要案不知凡幾,死在錦衣


    衛手裏的達官貴人和受牽連之人數以萬計。


    甚至被冤殺之人也不知凡幾。


    有誰敢來錦衣衛討個說法?!


    今兒個別說元獅沒將你葉瑾怎麽樣,就算是將你緝捕打入昭獄那又如何?!


    小子。


    你太把自己當迴事了吧?!


    別說你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就算是滿朝文武也沒有誰敢讓我錦衣衛低頭。


    如今已經給你低頭認錯了。


    還要怎麽樣?!


    不知道見好就收是吧?!


    所以毛驤將手裏的書卷扔在桌案上,冷冷道,“哼,給臉不要臉是吧?!既如此,那就讓他等著吧。”


    “你去告訴他,說話不要那麽皮裏陽秋,我錦衣衛的人該如何處置是我錦衣衛的事,輪不到他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叫他該幹嘛幹嘛去,若是覺得錦衣衛衙門口待著挺涼快的,也隨他,本官事務繁多,沒空搭理誰。”


    毛驤的這番話也比較克製了。


    但是這也隻是針對葉瑾。


    如果是別的人來堵錦衣衛的門的話,估計這會兒不是被當場格殺,就是抓入昭獄了。


    但是校尉聽了毛驤的話之後,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繼續單膝跪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毛驤瞥了對方一眼,冷冷問道,“還有事?!”


    “大人…”校尉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道,“葉瑾那廝還說了,如果不接受他的投案自首的話,他就要去敲登聞鼓了,去…”校尉偷看了毛驤一眼,才說道,“去找陛下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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