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瞬間將毛驤嚇得半死。


    隻見他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別看毛驤在外麵作威作福,肆意構陷官員和勳貴,但是有些人他是不敢碰的。


    這些人就是皇親國戚。


    老朱因為出身貧寒,所以對親情特別的看重。


    所以他當上皇帝之後,就對自己的親眷格外恩寵。


    李文忠不但是一名能征善戰的武將,為大明立下了不世之功,更是老朱的親外甥。


    所以李文忠才沒有在胡惟庸一案中受到牽連。


    不但沒有受到牽連,而且還上書勸阻朱元璋不要因此案牽涉過廣,甚至在上朝的時候,還當眾指責老朱殺的人太多了,不是一個仁慈之君。


    當時差點沒把老朱給氣走了。


    但是即便如此,老朱依然隻是把李文忠打入昭獄。


    之後馬皇後親自為李文忠求情,老朱也就順水推舟,將李文忠從昭獄中放了出來。


    不過李文忠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獲得朱元璋的信任了,整日關在府中鬱鬱寡歡。


    現在老朱聽到他家管事竟然敢當眾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自然是新仇舊恨重新湧上心頭。


    “那名管事何在?!朕要親口問問他,‘宰相門前七品官’之言到底是誰教他說的,他曹國公什麽時候成了我大明的宰相了,他一個小小的管事,什麽時候成了我大明的朝廷命官了。”老朱又冷冷道。


    毛驤聽到老朱的話,這才明白為何葉瑾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刀剁了那個管事的狗頭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葉瑾跋扈,當眾打了曹國公的臉。


    但是現在毛驤才反應過來。


    葉瑾這是用另一種法子護著曹國公呢。


    看似殺一人,實則救下了無數人。


    若不是葉瑾果斷下令將那個管事斬殺了,朝廷又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唉!!!


    毛驤心裏暗叫一聲可惜了。


    要是能借這個機會扳倒曹國公的話,錦衣衛的威名更甚,朝廷內外無人敢直麵其鋒。


    但是現在人都死了,想借機生事也做不到了。


    毛驤的心裏轉過好幾個念頭,但是嘴上卻不敢怠慢,大聲迴答道,“迴陛下,那個管事因為口出狂言,甚至當眾辱罵朝廷命官,又有煽動他人鬧事之嫌,所以被葉縣尊下令斬殺了。”


    聽到葉瑾下令殺了這個膽大妄為的管事,老朱心裏的怒火才稍稍減弱了幾分。


    冷哼道,“哼,也不知道是這個小王八蛋被人罵得失去理智,還是有意為之…也罷也罷,殺了也就殺了吧。”


    又問道,“那那個小王八蛋殺了人之後又準備如何善後?!現在馬上就申時末了,不是到他放衙的時辰了嗎?!”


    每次一想到葉瑾振振有詞說皇帝老兒又沒給咱加班費,咱憑啥給他加班啊…’,老朱就氣的牙癢癢。


    毛驤趕緊迴道,“葉縣尊打算在秦淮河岸邊設公堂,打算連夜審案呢。”


    “哦?!”老朱臉上再一次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饒有興趣道,“秦淮河岸設公堂,專審此處不平事…朕若是不親自到場,豈不是錯過了一出好戲?!還不趕緊滾起來隨朕往秦淮河走一遭,朕倒要看一看,那小王八蛋能審出什麽花出來…”


    紡車紡紗的聲音在鳳儀殿內迴蕩著,和這座雍容華貴的大殿十分的不匹配。


    但是來來往往的宮女宦官們似乎早就熟悉了這個聲音了。


    甚至走路的時候都會腳步輕一些,以免打擾到殿內的貴人。


    他們倒不是畏懼殿內貴人的權勢,而是真的為那位貴人的身子骨稍稍恢複而感到高興。


    因為這位貴人不但和藹慈祥的對待每一個人,甚至還在盛怒的皇帝手下救下了不少人的性命。


    而這位貴人,就是母儀天下的馬皇後。


    這時候,殿內紡紗的聲音終於停下來了。


    馬皇後一身布衣,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旁邊一位冷若冰霜的宮女苦笑道,“咱果然是上了年紀的人了,若是年輕的時候,咱若是有一架這種高效率的紡紗機,可以一天一夜不休息呢…那時候跟著陛下打天下的都是窮苦百姓,好多將士都是衣不蔽體…不過現在好了天下太平了,老百姓也可以吃飽穿暖了。”


    那個冷豔的宮女麻木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神情。


    趕緊攙扶著馬皇後道:“既然天下太平了,娘娘就不該如此辛勞。”


    “陛下已經很多年沒有穿咱親手做的衣衫了,咱想在臨走之前替他做一件。”馬皇後笑著道。


    雖然說的是生死,但是她的語氣十分淡然,仿佛從來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冷豔宮女聽到這句話,頓時眼眶一紅,趕緊寬慰道,“娘娘仁慈,必能千秋萬代,活的長長久久呢。”


    “活的久豈不是成了老妖婆了?!”馬皇後打趣道,“所以還是早死早投胎,以免活著被人嫌…這些日子咱一直做夢夢到我的稚兒,當年他生下來就沒了,一個人在那邊想必過得孤苦伶仃,咱這個當娘的,也該去陪陪他了…”


    馬皇後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著冷豔宮女道,“要是咱的稚兒還活著,也如你一般大了…”


    冷豔宮女本身就是一個話不多的人,聽到馬皇後提起當年的傷心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鳳儀殿的門被人一下子就給推開了。


    一個年老的宮女匆匆走進大殿內,不顧尊卑禮儀的大喊道,“娘娘,出大事了…”


    馬皇後側過身看了一眼這個滿頭都是汗水的老宮女,沒好氣道:“什麽事能讓你如此慌張啊…且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唉喲我的娘娘唉,天真的快塌下來了。”老宮女著急道。


    看到她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馬皇後的表情終於嚴肅起來,催促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


    “曹國公恐遭滅門禍事了!!!”


    當聽到老宮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馬皇後隻覺得一股氣血湧上腦門。


    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還好旁邊的冷豔宮女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


    但是馬皇後不顧自己的身子骨,而是連連催促道,“快說,到底發生了何事了。”


    老宮女不敢隱瞞,將自己探聽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當聽到那個管事當眾說出‘宰相門前七品官’的時候,馬皇後的臉色一片死灰。


    雖然馬皇後從來不幹涉朝政,但是該有的政治嗅覺一點都不少。


    所以她完全知道這句混賬話的殺傷力到底有多大。


    胡惟庸一案以及廢除丞相製度都是能夠載入史書的兩件驚天大事,而這兩件大事又都是朱元璋的逆鱗。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李文忠已經犯了一次了,那一次要不是有馬皇後拚死維護,老朱又念及親眷情誼,估計這會兒李文忠已經被滿門抄斬了。


    但是這一次又犯了忌諱。


    恐怕連馬皇後出麵都不好使了。


    “該死…他李文忠真的不想活了嗎,為何將下人縱容到這般地步?!宰相門前七品官?!他李文忠就那麽想當大明朝的宰相嗎?!”馬皇後破口大罵道。


    然後又催促問道,“那個該死的管事現在在何處?!是不是已經被錦衣衛抓進昭獄了?!”


    宮女趕忙道,“沒有,那個管事因為口出狂言,當眾辱罵朝廷官員,已經被上元縣縣令下令斬殺了…”


    “哦?!”馬皇後聽到這句話之後,本來一臉絕望的她稍稍恢複了一絲生機。


    如果口出狂言的管事已經死了的話,那麽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又是這個葉瑾…”她嘴裏喃喃道,然後問道:“這葉瑾殺了人之後,又是如何善後的?!”


    “上元縣縣令已經在秦淮河岸邊設立公堂,說是要現場審理此處不平之事。”宮女趕緊答道。


    “擺駕出宮,咱也去一趟秦淮河邊,看看這上元縣縣令捅了馬蜂窩之後,又是如何逞威風的。”


    應天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作為大明首善之地,應天府內繁榮之地多如牛毛。


    但是能被稱之為銷金窟的地方卻沒有多少。


    秦淮河兩岸就是應天府的銷金窟之一。


    而且作為風月場所,這裏曆來都是男人們的天堂。


    所以隻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自然就能夠吸引全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貧民百姓的目光。


    這一次葉瑾親率上元縣一百多差役突襲秦淮河北岸風月場所,不但將最大的酒樓—醉仙樓給封死了,而且還打算在秦淮河岸邊建義莊和醃膜物填埋場。


    青樓旁邊建義莊。


    酒樓旁邊建醃膜物填埋場。


    這種近乎潑皮無賴的招數一下子就傳遍了全城。


    所有人都在笑罵這上元縣縣令是不是市井潑皮出身,要不然怎麽會想出這種缺德冒煙的損招啊。


    如果真的把義莊和醃膜物填埋場建起來了,那麽秦淮河北岸的生意也就徹底涼涼了。


    人家是去尋歡作樂的,可不是去鬼屋探險的。


    而且醃膜之物就在旁邊,誰還有心思喝酒作樂啊?!


    至於葉瑾為何會冒著得罪應天府所有勳貴的風險做出這檔子事,前因後果也在應天府內外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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