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牢走後,扈輕和遙岑子相視無言。


    良久,遙岑子:“我的賬收全到你名下了?”


    哢嚓,扈輕笑容崩裂:“你知道了?”


    遙岑子:“...後知後覺,我謝謝你。”


    扈輕:“不用謝,畢竟這樣的殺身之禍不是師傅您,我也輪不著。”


    這就是不還的意思。


    遙岑子:“...”


    他的徒弟,沒一個好東西。


    “師傅,大家都不在嗎?怎麽半天就咱仨?其他師傅都出門去了嗎?”


    不是她自傲,她可是團寵,出遠門迴來沒人迎接根本就不科學。


    扈輕說:“冒雨柔也追殺你了?”


    遙岑子歎氣:“情況不太好。聽說魔域那邊出了一批厲害的魔頭,九宗九族在準備打開古戰場。”


    古戰場?


    在雙陽宗的藏書樓裏,扈輕看過很多曆史記載,其中記錄了古戰場。


    仙魔不兩立並不是隻是陣營,還指地域。他們經常說的仙界、武仙界、妖界、魔界,其實都是仙域。與仙域對立的是魔域。兩者的本質區別在於天地能量的清濁。仙域的能量幹淨純合,氣場平和。而魔域的能量混濁暴躁,毀滅規則主宰。


    像在凡界靈氣魔氣不相容一般,仙域與魔域的能量也不相容,各自的修煉體係也不同,從空間上,兩者是分離的。有些空間裂縫可容小批量的人員通過,但大舉征討的話,必然要開拓空間裂縫,發動戰爭。


    寸中界的位置便是要塞,九宗九族鎮守。


    古戰場是戰時的一道屏障,和平時期處於封印狀態,一旦打開,便意味著大戰將啟。


    扈輕:“我們不能加固空間裂縫的封印嗎?”


    遙岑子:“如果能將裂縫補上前人不會補?”


    有些天險是人力不能及的。


    扈輕沉默了一會兒,眼睛明亮的注視他:“所以為什麽偏偏是師傅你留家?”


    遙岑子:“巧了唄。”


    扈輕看著他不說話。


    遙岑子堅持不住,羞惱:“行了行了,我也被追殺了。”


    扈輕哈哈哈:“她一點兒舊情不念呀。”


    遙岑子隻覺晦氣:“當初豬油蒙了心。”


    扈輕點頭:“可別侮辱豬油了,豬油少食有益,您老人家在她那得什麽益處了?”


    又好奇:“您怎麽突然想開了?”


    遙岑子不想理會,奈何扈輕堅定的要個答案。


    隻能說:“還不是因為你。”


    扈輕瞪大眼,怎麽又關我了?


    “我想,若是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希望你變成什麽樣。變成她那個樣子,我會不會高興。”


    扈輕不解:“不好嗎?”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隻享受,不負責。


    “不好。沒出這事之前我便覺得不好,出了這事後印證了我的想法。”遙岑子搖著頭說,“我希望我的女兒,不要虧欠任何人。因為這些虧欠遲早會加倍返還到她身上。”


    看向她:“這也是我對你的期望。”


    扈輕:“師傅,你不是甘願為她奉獻嗎?這也算虧欠嗎?”


    遙岑子唏噓:“人心易變吧。我腦子不清楚的時候甘之如飴,現在我反悔了。當然,我沒想讓她還迴來,我已經放下,但在她那裏,是結下虧欠因果的。我不記,老天會記。”


    扈輕想了想:“老天究竟怎麽記賬的?被欠的不記,欠了的不認為自己欠,那虧欠在當事人雙方都不成立,老天記什麽?”


    遙岑子:“一方給,一方收,因果已經結下。看似微小,有的人擔得起,有的人擔不起。”


    扈輕:“就像走夜路早晚遇鬼?”


    遙岑子點頭:“走夜路多了,陽氣受損不足,早晚會看見鬼。一樣的道理。”


    扈輕:“...所以她糊弄了多少傻男人?”


    遙岑子:“...”真不想說這個話題,畢竟他也是其中一個。


    扈輕拍拍膝蓋位置:“說到底,女海王翻船了唄。我不是那樣的人兒。師傅,既然我迴來了,有什麽我能做的?”


    “你去閉關吧,我估計宗主會迴來找你。按咱們的規矩,突破後都要閉關鞏固才行。”


    扈輕自無不可,但閉關前,她得好好吃一頓。


    到食堂,大家早就準備好等著她。


    “一千年的梨花釀都給你挖出來了。”


    扈輕受寵若驚並瞠目結舌:“倒也不用挖一百壇。”


    “欸,又不是隻你喝,大家都來呢,這裏隻擺得下一百壇。別的食堂也帶珍釀過來。”


    扈輕暈:“是宗裏如今人少,師傅們寂寞了?”


    大家哈哈笑:“可不是嘛,你一走,扈暖那群孩子也走了,接二連三調了很多人出去,吃飯的人一下少一半,咱們做廚子的可不寂寞嘛。”


    竟出動一半,可見真的有硬仗要打。


    “扈輕,你多吃些,看你這小臉瘦得,都沒肉了。”


    一米多長的龍蝦放在她麵前,扈輕黑線,摸摸臉頰,瘦才怪了,宿善可是天天用蛟蛇龍魚飛鸞的喂她...


    咳咳,想什麽呢,大家夥兒的一片心意,她一定全、吃、光!


    梨花釀清甜,一杯小口品著,把一整隻大龍蝦入肚。


    大家叫好:“開胃了開胃了,來,嚐嚐我們這吊煮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老鱉湯。”


    我的天,四人合力用橫木把那大湯煲扛上來,扈輕得飛著上去看,見著裏頭離著湯麵吊著的大鱉。


    “這是山鱉啊,我還以為你們捉了大龜。”扈輕很猶豫,“這玩意兒多上火。”


    旁邊大廚拍她:“我一個專業的不如你個業餘的?”拿巨大的長柄湯勺攪動,“你看我裏頭放的料。”


    扈輕倒吸一口冷氣:“寒蟾——真肥,我要吃。”


    大家嘿嘿的笑:“知道你沒男人,當然不給你亂補。吃吧吃吧,出去一圈老了十歲。”


    扈輕:“...”


    有些人的嘴啊,天生用來撕的。


    喝湯,品酒,吃肉。


    扈輕忙得兩隻手都伺候不上嘴,扭來扭去聽大家說話。這麽多人齊聚一堂,吃酒劃拳罵娘,那些八卦呀,她恨不得全錄下來迴頭一條一條的聽。


    我的天,她不在的時候宗裏還辦喜事了?


    老天爺,誰的徒弟和哪個私奔?咋就直接攆出去了?


    什麽什麽,已經有魔道那邊的釘子混進來還給下毒?


    天啦天啦天啦,她怎麽錯過這麽多熱鬧?明明她在的時候怎麽風平浪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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