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眨了眨眼。


    還沒想明白溫清之的意思。


    就感小腿處傳來了一陣鑽心的劇痛。


    她五官扭曲。


    下意識蜷起身體,一臉驚悚地望著溫清之。


    “你做什麽?!”


    嬰淺這副天塌了的模樣。


    可比之前從容不迫,仿若將一切都看的雲淡風輕的時,要可愛的多。


    溫清之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溫聲道:


    “且忍一忍,我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傷到骨頭。”


    嬰淺向後躲了躲。


    對於剛才近乎鑽心的痛楚,頗有些心有餘悸。


    “這麽疼的嗎?”


    她吸了吸鼻子,又輕聲嘀咕了句:


    “我覺得,應該沒有,要不然就隨便上個藥算了,反正隻是一條腿而已。”


    “不可。”


    談及傷勢,溫清之正了神色,一副絕無商量的架勢。


    他的白衣上沾了汙痕。


    顯得尤為明顯。


    但他卻全不在意般,向著嬰淺彎過身,如同哄著不懂事的小朋友般,道


    “若是骨頭有礙,就沒辦法再跳舞了。”


    “我本來也不會跳舞。”


    “但是很好看,讓人記憶猶新。”


    嬰淺愣了愣。


    總覺得這話不太像是誇獎。


    但溫清之這種神仙,又哪裏是會騙人的。


    最後。


    也就是有審美障礙。


    醫者不能自醫,果然沒錯。


    嬰淺腦袋裏正亂七八糟的過著念頭。


    溫清之微涼的指尖,已悄然搭上了她的小腿。


    沿著腿骨一路的下滑。


    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傷口。


    確定了骨頭並未傷著,溫清之皺起的眉,才稍稍放平了些。


    “還好。”


    溫清之鬆了口氣。


    他取出帕子,卻並未急著去擦拭手指的血液,而是小心翼翼的,為嬰淺壓住了仍在滲血的傷口。


    “雖日後陰天下雨可能會疼,但至少腿保住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定然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嬰淺愣頭愣腦地點著頭。


    不得不說。


    此時的溫清之。


    全身上下都沐浴著佛光。


    可謂是相當的神聖。


    同樣都是超凡出塵似的人兒。


    和溫清之比起來。


    曲琳琅可真是連他的衣裳角,都拍馬難及。


    桃花很快端迴了熱水。


    見了嬰淺的腿傷,她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嬰淺疼的厲害,也沒心思去哄她,隻敷衍著安慰了句:


    “消停會兒,沒死呢。”


    桃花哭的更厲害了。


    溫清之打濕布巾,仔細擦幹了傷口周圍的血跡,當血肉模糊的傷口徹底暴露在視線當中,連他也不禁感到一陣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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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顯然,是遭了故意的針對。


    就是奔著不讓嬰淺傷好,徹底廢了她的腿。


    隻差一點。


    曲琳琅就要成功了。


    若非嬰淺也不是什麽善茬。


    自己搏出了一條生路,此時還不定落到多麽淒慘的下場。


    溫清之已記不得,今日究竟歎息了多少次。


    本欲告訴嬰淺忍著些。


    但轉念一想。


    又覺得這話有些多餘。


    他又不是項煊亥,哪裏能被她淚汪汪地拽著袖口抱委屈撒嬌。


    溫清之低下頭,目光緊鎖在傷口之上,盡可能不讓浮躁的心緒,影響了手下的動作。


    桃花在一旁捏著拳頭,還不停大口大口地吸著冷氣。


    活像受傷的人不是嬰淺。


    而是她一般。


    嬰淺眯著眼,不讓注意力落到痛覺上,即使腦內的神經在尖叫著抽搐,她也是麵無表情。


    “多謝了,不然今天,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溫清之指尖一頓,將藥粉仔細灑在了傷處,之後才道: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並沒有做什麽,無需同我道謝。”


    “哪裏。”


    嬰淺拽起一縷長發,似調笑一般道:


    “我若是真傷到了曲琳琅,這北燕賊子的身份,可就坐實了。”


    用布巾將傷口包紮好,確定了不會再滲血,溫清之才終於看了她一眼。


    他淨了手。


    從一旁的暗格當中,取出一碟點心,送到嬰淺麵前。


    嬰淺本還想客氣一下。


    “我不…”


    話才說到一半。


    一道清脆的"咕嚕"聲,響徹馬車當中。


    嬰淺僵了臉。


    而桃花還很是天真地道:


    “小姐,餓了就吃呀!你肚子都叫了!”


    嬰淺真是納悶。


    這種絲毫不動的看眼色的傻娃娃,是怎麽在北燕皇宮活下來的?


    靠運氣?


    “我知道了!”


    嬰淺狠狠瞪過去一眼,拿起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裏。


    碎屑點在唇角。


    她專心致誌吃東西的模樣,像個毫無防備的小動物。


    溫清之輕笑了一聲,取了新帕子遞給她,又點了點唇角。


    嬰淺胡亂抹了下嘴,向他笑的一臉傻氣。


    見她精神了不少,再不是之前那副一臉蒼白,神情懨懨的模樣。


    溫清之唇角的弧度,不由跟著彎的更深了些。


    嬰淺吃完了點心,心滿意足地揉了揉肚子,道:


    “多謝溫大人,我也該迴去了。”


    “你還想要迴去?”


    溫清之沒想到,經曆了那些亂事後,嬰淺居然還要迴去受苦。


    方才可是差一點,她就要遭到黑手。


    而好不容易逃離危險。


    又明知曲琳琅不會主動放過她。


    她居然主動要迴去?


    “是啊。”


    嬰淺點點頭,頗有些隨意地道:


    “他們都看到,是你帶走了我,我若是不迴去,指不定溫大人的身上,也要落下一個勾結賊人的罪名。”


    她站起身。


    腳步卻是有些踉蹌。


    唿吸也有一瞬間亂了節奏。


    顯然嬰淺的狀態,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的隨意。


    溫清之哪裏能放得下心。


    一想到她又要身陷進危險當中,這漫漫長夜,指不定還有多少的陷阱謀局。


    他側過一步,擋住嬰淺的路,道:


    “那個人並非禦林軍校尉,他接近你的目的,是為了栽贓,你也沒有想過要謀害王上,可對?”


    嬰淺瞪大了眼。


    “你相信我?”


    她頗有些驚訝。


    畢竟曲琳琅這一次的陰謀,算的上是人贓並獲。


    幾乎是所有人,都已經相信嬰淺就是為了謀害項煊亥,才忍辱負重留在他身邊。


    而以嬰淺微薄的好感度。


    和項煊亥喜怒無常性情。


    她還能活著。


    都是相當難得。


    但就在這種舉目皆暗的時刻,溫清之卻說信任她。


    如何能讓嬰淺不驚?


    溫清之見她好似迴不過神般,不由搖頭一笑。


    微涼指尖輕點過嬰淺眉心。


    他溫聲道:


    “你無需迴去,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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