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之?”


    嬰淺順著的目光望去。


    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圍的溫清之。


    仍一襲白衣。


    不然塵埃。


    和這滿地的髒亂血汙,簡直格格不入。


    “聽到這處有些亂,就過來看看。”


    溫清之緩步上前。


    那些侍衛一見了他。


    都是滿麵恭敬,立刻讓出了一條路來。


    “是有點亂。”


    嬰淺聳了聳肩,刀鋒無意向前遞了一寸,頓時惹來曲琳琅驚恐的尖叫。


    “抱歉,不能招待你了。”


    視線掃過嬰淺被血打濕的褲腳。


    溫清之皺起眉。


    “怎麽又受傷了?”


    “你看到了,遇見了一點小麻煩。”


    嬰淺側過頭,瞥了曲琳琅一眼,笑的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不過應該快要結束了。”


    曲琳琅被她意味深長的話嚇壞了。


    嬌軀一顫。


    一行熱淚沿著她布滿髒泥的麵頰滾落。


    “溫大人,嬰淺想殺我,你快去通知王上!快救我!”


    嘶吼聲幾乎要穿透耳膜。


    然而溫清之卻仿若聽不見一般。


    隻歎息一聲。


    “你的腿傷本就未愈,這番折騰下來,怕是要留下病根,日後都見不得好了。”


    曲琳琅瞪大了眼。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她竟在溫清之的語氣當中。


    聽到了一絲疼惜的意味。


    且她此時還身在嬰淺的掌控當中,溫清之卻毫不在意。


    甚至比起曲琳琅的性命,他更加關心的,竟是嬰淺的腿傷。


    “溫清之,你竟敢不救我?!”


    曲琳琅又驚又怒。


    感受到刀鋒在一寸寸逼近,她怕到牙關打顫,更是口不擇言道:


    “若我出了事,王上定然不會放過你...”


    “你的傷不能耽擱了。”


    溫情在打斷曲琳琅的話。


    這如同濁世佳公子般的青年。


    第一次加重了語氣,用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同嬰淺道:


    “跟我走。”


    嬰淺猶豫了下。


    以她對溫清之的了解。


    他這應該不是為了哄騙她,放過曲琳琅,才說出的言辭。


    曲琳琅還想尖叫。


    但聲音還沒擠出喉嚨,就被嬰淺毫不猶豫地賞了一個大耳刮子。


    “安靜點,還沒輪到你說話呢。”


    曲琳琅這次,連眼淚都擠不出來了。


    縱然她恨不得用世間最為殘酷的刑罰,全都盡數在嬰淺身上招唿一遍。


    但她此時。


    卻隻能捂著臉瑟瑟發抖。


    “先放開她吧。”


    溫清之向前一步,柔聲道:


    “嬰淺,不會有事的,跟我走。”


    他從頭到尾。


    都沒有多看曲琳琅一眼,


    仿若這個正在受難的天仙美人,隻如同一團微不足道的浮萍一般。


    “這種感覺,還真是夠憋屈的...”


    嬰淺歎了口氣。


    雖然很想留給曲琳琅一刀,作為分別禮物。


    不過若她再去項煊亥那裏添油加醋。


    好感度不是要掉光了?


    嬰淺現在,可是已經成了滿肚子陰謀詭計的背叛者。


    她到底還是推開了曲琳琅。


    與此同時。


    嬰淺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地。


    幸好溫清之及時上前。


    環住了她的細腰。


    視線掃過嬰淺蒼白的麵頰,溫清之低歎一聲,輕輕地說:


    “委屈你了。”


    嬰淺一愣。


    倒是沒想到,披上了北燕賊子的身份,又落到如今這個田地之後,溫清之居然還會安慰著她。


    這人...


    還真是個心善的神仙。


    嬰淺正要跟著溫清之離去。


    一旁跌在地上的曲琳琅,忽然抬起頭,指著嬰淺,惡狠狠地吼道:


    “想走?你做夢!給我抓住這個北燕賊子!”


    一旁的侍衛們麵麵相覷。


    比起曲琳琅來,顯然溫清之的話,在他們心裏的分量,要重上不少。


    溫清之此時擺明了要護著嬰淺。


    他們誰敢擅動?


    但曲琳琅卻不依不饒,在紀紅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她嗅著自己身上散出的惡臭,整個人都抖如篩糠。


    她貴為千金小姐。


    居然被嬰淺如此羞辱。


    曲琳琅眼都紅了。


    連維持自己清高出塵的人設,都被忘到了腦後,她猛地推開紀紅,嘶吼道:


    “磨蹭什麽?給我殺了她!”


    “莫要當我不知曉,你們方才打算做什麽。”


    溫清之攙著嬰淺,常掛在唇角的笑意此時徹底消匿無蹤,


    那些見過血的侍衛們。


    都在此時。


    感到了一陣清晰的畏懼。


    他們沒有誰敢反駁。


    不管是解釋還是狡辯。


    都被盡數咽進了肚子當中。


    更莫說去理會曲琳琅了。


    將叫罵聲拋到身後。


    在嬰淺滿心的驚訝當中,溫清之帶她來到一輛無人的馬車。


    “小姐!”


    帳簾一被掀起。


    嬰淺就聽到了熟悉的叫嚷著。


    桃花一見她,唇角的笑還未來得及蕩開,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小姐,你怎麽又弄傷自己了啊?之前還沒好,這又...”


    她哭的喘不上氣來。


    要不是有溫清之阻攔,桃花怕不是又要撲到嬰淺身上,再給她造成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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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


    嬰淺哄小狗似的,拍了拍桃花的腦袋。


    “一點小意外而已,已經沒事了。”


    她說的輕鬆。


    然而小腿處的傷口,卻至今仍血流不止。


    溫清之看著嬰淺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心口忽蕩起些許煩躁來。


    這情緒於他而言。


    屬實有些陌生。


    溫清之低咳一聲,遮了眸底的情緒,道:


    “桃花,去要些熱水來。”


    “是!”


    桃花知曉耽誤不得。


    連忙跑了出去。


    但才下馬車,她就被路邊的石頭絆倒,摔得眼淚汪汪,卻還是捂著額頭,踉踉蹌蹌地向著遠處跑去。


    “傻丫頭。”


    嬰淺壓了壓額角,向著溫清之一笑。


    “這段時間勞煩你照顧她,廢了不少心吧?”


    溫清之並未迴話。


    神情甚至比方才還要更冷了些。


    他很是不明。


    為何能有人明知曉,若再拖延下去,可能會成為一個殘廢,再無法如尋常人一般走路。


    卻還能神情自若,說著這些類似閑聊一般的話?


    溫清之剪開嬰淺的褲腳。


    露出鮮血淋漓的小腿。


    也徹底見不到原來的膚色。


    隻有暗紅的血痂,以及不斷湧出血色的傷口。


    嬰淺吸了口氣冷氣,見溫清之立刻放慢了動作,她連忙道:


    “沒事,勞煩...”


    “淺姑娘,我很願意,能成為值得被你分享痛苦的人。”


    溫清之嗓音一頓,他望著嬰淺,再次道:


    “所以,無需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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