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紅著眼,瞪著皇帝,近乎癲狂地大吼:“嗬,你們居然設了那麽大一個局!”


    水菱傳給他的消息確實是沒有問題的。鄔沉真的帶著精兵去了栗城,皇帝也真的出宮秋狩了。


    隻可惜,他實在沒有料到皇帝居然會暗中將遠在邊境的沈嘉彥叫迴來 。


    “雖是演得辛苦了些,但卻可以避免戰亂,護得百姓安寧。不然你以為朕憑什麽忍你那麽久?”


    皇帝十分淡漠。


    他與恭王手足之情,從此刻開始,煙消雲散。


    他是一國之君,而恭王是篡位不成的逆臣,是命不久矣的階下囚。


    恭王認命一般,苦笑著跪倒在地:“皇兄啊,真沒想到我謀劃那麽久,居然還會輸給你。”


    “朕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皇帝這話,是從心而發。


    恭王,曾是他年少時最好的兄弟。


    即便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兩人之間的親情越發淡漠,但奪得皇位以後他還是給了恭王最好的封地。


    若不是聽了蘇七七的心裏話,他恐怕永遠不會懷疑恭王,永遠被蒙在鼓裏……


    幸好老天有眼,給了他一個蘇七七,讓他能夠窺得真相,能夠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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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本該是闔家團圓的中秋佳節。


    一大早文武百官就被緊急召入宮中。


    龍椅之上,皇帝冷著臉,威嚴無比。


    蘇七七躺在他懷裏,小眼睛四處瞟,似乎在找什麽。


    殿中,文武百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靜靜等待龍椅之上的人發話。


    半晌,皇帝清了清嗓子,看向趙旭,沉聲道:“念。”


    “是。”


    趙旭緩緩展開手中的聖旨:“恭王意圖謀權篡位,罪不容恕,著明日午時斬首示眾;李紹毅、李侍郎與恭王勾結,圖謀不軌,著明日午時斬首示眾;兵部侍郎玩忽職守泄露機密,著明日午時斬首示眾……”


    恭王黨羽、朝中蛀蟲,全部被連根拔起。


    許久,文武百官才紛紛跪下磕頭,高唿萬歲。


    皇帝懷裏的蘇七七激動得淚流滿麵:


    【我的天!牛啊牛啊!暴君,沒想到你居然那麽聰明,居然以自己為餌!】


    【斬了那麽多貪官叛賊,這下應該能安穩一段時間了吧!】


    【嗚嗚嗚,終於不用提心吊膽了!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昨天真的是嚇死我了啊!我還差點兒就以為你和貴妃娘親迴不來了呢!】


    哭著哭著,她隨手拽起皇帝那繡著龍紋的衣袖擦了擦眼淚。


    “……”


    小家夥,居然把眼淚鼻涕都擦在他的龍袍上!簡直是……調皮!


    皇帝無奈扶額。


    得嘞,自己的女兒,能怎麽辦?寵著唄。


    皇帝抬眼,看著殿中跪著的眾人:“罰完了,那就來說說賞吧。沈嘉彥平亂有功,賜封為一品驃騎將軍;沈嘉睿護駕有功,賜封為一品驍騎將軍。”


    沈嘉彥和沈家睿異口同聲道:“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點點頭:“嗯,倒也沒什麽其他事了。眾愛卿退朝吧,嘉彥和嘉睿留下。”


    文武百官紛紛離去,皇帝抱著蘇七七起身:“中秋佳節,該是一家團圓的時候。沈老將軍已經被接入宮中了,你們倆也一起走宮裏用膳吧。一貴妃準備了好些你們愛吃的菜呢。”


    沈嘉彥應道:“是,多謝皇上。”


    “瞧瞧,這是七七,鎮北大將軍的遺女。如今養在朕和明月的膝下。乖巧又聰明,可討人喜歡了。”


    皇帝將蘇七七抱起來掂了掂。


    蘇七七樂得咯咯直笑。


    沈嘉彥見狀,忍不住揚起嘴角:“小公主確實是十分可愛。”


    【哇塞!這就是我最最喜歡的溫潤男配嗎?長得好帥!】


    【唉,可惜也是命不好!年紀輕輕就戰死沙場了。】


    【不過恭王已經死了,沈嘉彥的結局應該也會發生改變吧?】


    【唉,要是他能跟陸青鳶成為一對兒就好了。】


    【按輩分來說,沈嘉彥應該算是我的舅舅了吧?】


    蘇七七笑著朝沈嘉彥伸出雙手:“抱抱!”


    “嘿嘿嘿,我來抱我來抱!”


    沈嘉彥還沒發話,沈嘉睿連忙跑過去將蘇七七抱了起來,稀罕地逗著。


    他伸手輕輕捏了捏蘇七七的鼻尖兒,憨笑道:“肉嘟嘟奶唿唿的,好乖。”


    皇帝打趣兒道:“喜歡就早點娶妻,然後生一個。你們家老爺子一直盼著抱孫子呢!”


    沈嘉睿脫口而出:“我不急,再說大哥都還沒娶妻呢。”


    聞言,皇帝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湊到沈嘉彥麵前,小聲問道:“嘉彥,你肯定有心悅的姑娘!說說你心底的人到底是誰,朕幫你賜婚,怎麽樣?”


    沈嘉彥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他佯裝平靜:“大丈夫誌在四方,怎能拘泥於兒女私情?”


    皇帝問道:“據朕所知,京中好多姑娘都視你為夢中情郎。說媒的都要把你們沈府的門檻踏破了,你硬是不鬆口。難道這麽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沒有一個是你看得上的?”


    沈嘉彥淡淡一笑:“臣隻盼得一知心人,此生共白首。旁人心悅臣,那是臣的福分,可臣與她們並無緣分。”


    簡而言之,就是他不喜歡那些人。


    皇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半開玩笑道:“嘉彥啊,朕把青鳶許配給你,怎麽樣?那丫頭野慣了,旁人都管不住她,但她最聽你的話!”


    似乎覺得自己言語不太妥當,皇帝又笑著解釋:“起身青鳶也是懂分寸的,隻是性子比較倔。”


    沈嘉彥低著頭,恭敬迴道:“青鳶長公主身份尊貴,豈是微臣能高攀的?”


    “誒,這話朕可就不愛聽了啊!”


    皇帝抬手,一拳拍在沈嘉彥的肩膀上。


    “咱們那麽多年的交情了,沒必要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客套話。嘉彥,難道你對青鳶真的沒有一點兒喜歡嗎?”


    沒有嗎?


    怎麽可能。


    青梅竹馬那麽多年,陸青鳶的影子早已刻在他心底最深處,再也無法抹去。


    若不是心中有了人,他也不會那麽多年還不娶妻。


    隻是……


    如果迎娶心上人的代價是壓上沈家的一切,那他豈敢……


    太後對他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他又何必自找麻煩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倒不如就這樣拖著。


    “婚嫁之事向來看緣分。微臣與長公主無緣。”


    沉思許久,沈嘉彥還是逼著自己,說了違心的話。


    皇帝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拂袖離去。


    \/\/


    永樂宮內,宮女太監忙得熱火朝天。


    桌上擺滿了瓜果甜食,院中樹上掛著許多樣式新穎的花燈。


    節日氣氛十分濃烈。


    幾個小孩兒嬉笑玩鬧跑來跑去,玩兒得十分開心。


    沈老將軍和太後正在下棋。


    沈明月和陸青鳶坐在旁邊觀看,陸青鳶的目光不時瞟向門口。


    “皇上駕到——”


    門口的太監扯著嗓子通報。


    沈嘉彥和沈嘉睿跟在皇帝身後,一起走了進來。


    看到沈嘉彥的那一刻,陸青鳶眼中氤氳著滾燙的淚水。


    “微臣參見太後。”


    沈嘉彥和沈嘉睿跪下,給太後行禮。


    太後卻是伸手揉了揉腦袋,不解地呢喃:“你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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