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甯一彎唇角朝他可愛的笑起來,一派細細的牙齒上多了個黑窟窿,很是逗人。不過說話卻口齒清晰,顯然並不因為少了一顆門牙而漏風:“其實奶茶很好喝的,不過蒙族大概沒有奶牛,一股羊腥味……還有那個茶葉,估計也是次等的末子,去不了腥氣還有股澀味……”再好的茶葉末子比不上茶磚,這是常識,但是蒙族人不懂啊,所以常常被一些無良的商人欺騙——不過這個波穀銀鈴好歹也是個公主啊,怎麽就悲催到這地步了?


    眸光輕閃,看向那姑娘的細長桃花眼裏多了一絲同情。


    估計也是在家不受重視,事到臨頭卻被推出來的倒黴孩子吧?


    “你們為什麽長得一模一樣?”一迴神,麵前就多了張臉盤子,嚇了她一跳。美女雖然耐看,但湊這麽近還是有點驚悚啊!瞧這小雀斑長得,咋都擠在鼻尖呢?


    “三姐和五哥是雙胞胎啊!”從來不曉得哭是啥玩意的小女孩笑眯眯的迴答,圓潤白嫩的臉龐仿佛掐的出水來,梨渦深陷,甜美可人。


    藍錦甯其實沒有發覺自己越長越像自家親爹,所以很滿意總是聽見別人說她和錦奇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其實女兒長得像爹是件很悲催的事情,對長相一事並不怎麽關心的藍錦甯隻是樂觀的認為,除了老太爺,藍家的男人長得都很秀氣……尤其是她爹。


    藍家的遺傳基因,很給力啊很給力!


    “銀鈴姐姐,你家裏是不是有很多姐妹都生病了?”麵容蒼白少女不知何時蹭到了美人榻前,伸手摸了摸虎皮,手感不錯。她唇角輕揚,帶著幾分微弱、含蓄的試探,淡笑出聲。


    那分明就是一個怯弱單薄、清澈如水的女孩兒,可是不知為什麽,卻覺得那雙彎彎的桃花眼、那清水一樣的目光裏,總是太過平靜,平靜的有些空洞。


    錦華心疼的望著錦甯,這種心疼,由來已久,卻沒有源頭。


    明明大家都愛她,可是,她看上去總是那麽……淡漠。


    “對啊對啊,你怎麽知道的?你去過我們的達蒙草原嗎?”銀鈴眼睛一亮,蹦了過來,一把拉住錦甯的小手,抬到胸前,神采飛揚——頗有些“平生遇一知己”的模樣。


    “沒去過。”缺心眼好,單純好騙,不用費心思。錦甯不著痕跡的抽迴收,繼續笑的雲淡風輕,好似那笑容從出生時就掛在臉皮上似地:“這虎皮真漂亮。”


    “好看吧?我也覺得漂亮,可是我母親偏說很嚇人。”銀鈴撅了撅嘴,眼神暗了暗,撫摸著虎皮,眼神有些遊離:“明明很可愛的啊……”


    “你母親是哪國人?不是蒙族的吧?”錦甯笑了,蒙族人不會喊自己的娘親為母親,這丫居然還是一混血。


    “你好聰明啊!連這都知道!”銀鈴崇拜的看著錦甯,她從來沒見過這個小女孩,她的母親自然也沒見過。她是藏不住情緒的人,喜歡就是喜歡,看誰順眼了,就能跟人立即親熱上,不由竹筒倒豆子般的道:“母親是暨國人,她說她以前是暨國的郡主……你能告訴我,郡主是什麽嗎?”


    “跟公主差不多吧,”這個解釋起來好像有點費勁,錦甯想了想:“就像是你父可汗的弟弟生的女兒……”


    “原來是克蒙啊,我知道了!”波穀銀鈴恍然大悟,拍手叫道:“母親原來也很高貴的!”


    是啊,可是再高貴,能高貴過天子嗎?人家一句話,她還不是遠嫁蒙族了?連親生女兒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出身……杯具。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三言兩語,錦甯就把銀鈴所知道的那點事情掏了個大半。剩下那一小半,則是因為銀鈴不會用官話來說,而藍錦甯又聽不懂蒙語,隻好作罷。


    她終究不是萬能的嘛!


    其實虹祁大陸的幾個大國之間的通用語言都差不多,隻有地方口音上的差別。當然個別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是有自己的方言,隻是大多數人多少都懂點官話,交流起來並無問題。


    這一次蒙族公主和親的決定下的倉促,以至於一旁的蒙族侍女聽不大懂兩人之間的交談,隻能在一旁幹著急。有個別心思活絡的,見王氏隻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又覺得藍錦甯隻是個小女孩,並沒有多大防備,見公主聊的開心,便也稍稍安心,沒有出聲阻止。


    年齡,果然是作弊扮嫩的利器,並且無往不利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穿過長長的飛簷,藍正齊跟在父親身後默默的前行。一旁是兩位兄長挺拔的身影,長兄英武沉默,次兄平和文氣。說起來,二哥其實是個性子不錯的人,從前被他們兄弟倆那般欺負,也從不口吐惡言,那些聖賢書仿佛真的被他烙印到了骨子裏,溫文儒雅的叫人欽佩。


    本以為是軟弱,沒想到卻是隱忍。從前或許會諸多怨毒,可六年獨守邊戍,藍正齊漸漸懂了次兄的心理。與其怨天尤人的自暴自棄,不如就這樣忍耐著、等待著,靠自己的努力,迎來石破驚天的那一日。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祖父把他安排到邊疆去,有懲戒的意味,但想來,也是希望自己也有成龍的那一天。


    即便不是同一個母親,這個個性溫和男人也姓藍,而且是個沒有威脅性,值得拉攏的兄弟。


    而大哥……本以為他就是個溫吞性子的武夫,沒有多大的野心,可這會卻不確定了。隻有明白了自己的淺薄,才會懂得別人究竟是用怎樣的智慧,把自己踩在腳下。


    他的親哥哥,隻怕才是他最大的對手……隻是兄弟相爭,禍患無窮啊……


    柔柔的*光似乎總是難以將明媚攻入老太爺的屋子,明明亮堂的玄關卻叫人陡然生出一股子敬畏與膽怯。一到門前三兄弟的麵容便各自一整,正楷與正齊彼此相看了兩眼,仿佛是兄弟間的親熱又是對手間的仰望。唯有藍正傑,從頭到位都隻是仰頭看著門前的一對門聯,口中念念有詞。


    “這個臭丫頭,書法又長進了,居然也不跟我報備一聲……”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


    字是好字,聯是妙聯,卻不知此聯是何人所作,透著一股子山高水遠,一人獨閑的清冷……


    藍浩文與邵唯真謙遜了一番先後走入房內,而兄弟三人還要等,等待老爺子的允許和召喚。


    藍正愷率先邁入了屋子,隻見老太爺金刀大馬的站在書案之後,地上鋪滿了寫了字的宣紙。他提著一杆兩指粗細的上好狼毫,正揮墨如雨,奮筆疾書。


    藍浩文立在案前磨墨,邵唯真卻坐在一側的紅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抿著茶水。


    神情閑適,體態悠然。


    藍大爺望著大字滿意的眯了眯眼睛,擱筆向藍正愷招了招手:“大孫兒,看看這字如何?”


    藍大爺湊近一看,果然和地上的一樣,寫的是一個“藍”字。他自問對書法一道不甚精通,卻不似衛名那般老實,便讚道:“整個字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文體風流恣意,祖父大人的字自成一體,要是叫人見了,定然一字千金。”


    一字千金倒是真的,藍老太爺寫的再差,也有人願意用千金捧迴去供著。隻是這番恭維話當著自家人的麵說起來,就有了討好的嫌疑。


    邵唯真淡定的喝茶,藍浩文的手頓了頓,咳嗽了兩聲,繼續研磨。


    老太爺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哼道:“專心點。”


    “是,爹。”藍浩文汗顏的紅了臉,連忙抱元守一,專注於眼前的硯台。


    “正楷啊……”


    “是,祖父大人,孫兒在。”藍正愷連忙躬身應道。uu看書uuans.c


    “不用這麽緊張,今天是你三弟迴來,你知道為什麽老頭子先把你叫進來嗎?”老太爺笑眯眯的,麵上看不出一點不悅和高興,被奉承是好事,但是奉承太過連白癡都聽的出來的時候,就沒啥可得瑟的了。


    誰知道這個老狐狸心裏在想些什麽,要是能知道的話,藍家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立下下一代的繼承人了……


    藍大爺麵色一緊,他平日裏表麵功夫做的足夠了,可對上這位祖父大人時偏偏就緊張的像個孩童。明明已經經曆過無數次,卻還是有種隱隱被看穿的錯覺。


    再加上父親先前那兩聲咳嗽的提醒,知道馬屁拍上了馬腳的藍大爺,此刻隻得老實道:“孫兒不知。”


    “正齊從前做了錯事,老頭子給你爹麵子沒有戳穿他,隻是把他趕去了邊戍從軍,未嚐沒有鍛煉他的意思,但也確實是懲戒。”藍之選笑嗬嗬的,說的漫不經心,卻讓聽得人心裏緊緊的揪了起來。“不過我看他倒是比從前好了許多,有心留他下來。不過皇恩難測,陛下似乎有心要磨煉磨煉他,我估計啊,他沒多久還是要迴到戰場上去的。”


    “這……孫兒不敢揣測聖意……”


    “是嗎?”藍老太爺嘴裏含著這兩個字,仿佛意味深長。


    藍正愷當下便跪了下來。


    (感謝抱打不老虎親的鮮花和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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