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晚璃心頭一跳。


    他怎麽還揪著不放!


    “躲不過的,自己說過的話,要說到做到。”年彥臣淡淡道,氣定神閑,“還是……你變卦了?”


    “我……其實……”


    “都過去這麽久了,還沒想好怎麽敷衍我?”


    年彥臣一語道破她的想法。


    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


    隻是現在才拆穿她罷了。


    鬱晚璃腿一軟,跌坐在病床邊上。


    半晌,她才輕聲說道:“其實,我沒有什麽事要告訴你。”


    年彥臣挑眉:“是麽?”


    “是的,”鬱晚璃點點頭,眼神堅定清明不遊離,“我是故意留了一個懸念,去擾亂你的心思。”


    想要騙別人,首先就要騙自己。


    不能閃躲,不能含糊,不能表現出不自信。


    鬱晚璃就認定了這套說辭了。


    心中保持著堅定,她繼續說道:“那時你非要我流掉孩子,我萬念俱灰,隻好故意那麽說,勾起你的好奇。實際上……我沒有任何事要告訴你。”


    “我以為你會追問到底,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借此機會,拖延流產。但最後,我還是被你親手抱上了手術台,孩子也沒有保住。所以,我無話可說了。”


    年彥臣靜靜的聽著,手指在扶手上輕點著。


    不知道他有沒有信。


    鬱晚璃觀察著他的臉色,想了想,再補充了一句:“如果你非要問的話,那我隻有一句想說的。”


    年彥臣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她說出來。


    “我們離婚吧。”鬱晚璃一字一句。


    聽完,年彥臣勾唇笑了,可眼底卻盡是冷意。


    “你知道我的答案的,鬱晚璃。”年彥臣說,“想要離婚,隻有等我厭煩你的那一天。”


    “你現在還不夠厭煩我嗎?”


    “我還想……”他頓了頓,“折、磨、你。”


    等到他不想看見她,可以忘記她放下她,徹底不將她當迴事的那一天,就是他和她離婚劃清界限的時候。


    他也不知道,那一天什麽時候會到來。


    也許永遠不會來。


    也許,今年他就會膩了倦了。


    年彥臣對鬱晚璃的暗戀,對得到她的執念,一直都根深蒂固的紮在內心深處。


    目前還沒有任何動搖的跡象。


    他也很想遺忘這份愛意,可惜的是,他做不到。


    愛是身不由己。


    鬱晚璃“哦”了一聲,沉默下來。


    她早就知道不可能這麽容易離婚的。


    隻有找到年父之死的真相,洗清父親的冤屈,讓年彥臣意識到鬱家從未欠他,鬱晚璃從未對不起他,他才會大徹大悟。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的那件事是什麽,”年彥臣昂了昂下巴,“既然,你手術前想說,手術後又不想說了……我也隨你。”


    “但有一天,鬱晚璃,”他眼神犀利,“你會告訴我的。”


    他不逼問她。


    他等。


    鬱晚璃強迫自己直視著他的眸光。


    他實在是氣場氣勢太強大了,隻對視了三秒鍾,鬱晚璃就敗下陣來。


    她的謊言和偽裝,在他麵前顯得可笑。


    年彥臣看透了她。


    咬咬唇,鬱晚璃隻能轉移著話題。


    要是繼續討論的話,保不準年彥臣就猜到了什麽。


    “總之我現在流產了,如你所願,”鬱晚璃說,“你將我母親接迴來,我要她待在鬱家別墅裏,哪裏也不去。”


    “我可以將她接迴來,但,她好像不太想迴來。”


    “你什麽意思?”


    鬱晚璃頓時緊張起來。


    “海島上風景宜人,溫度適宜,”年彥臣迴答,“療養院裏有許多同齡的老人,又有共同話題,你母親住在那裏,已經樂不思蜀了。”


    鬱晚璃立刻反駁:“我不信!”


    假的,一定是年彥臣在騙她!


    他不想把母親送迴來,還想用母親來要挾她!


    母親在父親死後,精神遭到重大刺激,有些失常,偶爾會犯病,每天都需要定時定量的服用精神方麵的藥物,性格也逐漸孤僻,不願意跟外界交流。


    怎麽可能才去了海島一兩天,母親就融入了那邊的生活,不想迴家了呢。


    “這是事實,鬱晚璃。她每天在海邊走走散散步,在療養院裏跳跳舞下下棋,織織毛衣,有人說話聊天,”年彥臣淡淡道,“海島更適合她。”


    “你不想將我母親送迴來吧,所以在這裏胡說八道!”


    年彥臣眉頭一皺。


    有幾個人敢當著他的麵,罵他胡說八道?


    也就鬱晚璃脫口而出,不顧後果了。


    年彥臣冷哼一聲,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操作一番,然後亮給她看:“這是實時監控。”


    鬱晚璃快步的走過去,拿過手機,盯緊著屏幕。


    隻見,監控裏,鬱母正站在療養院裏麵的小院子裏,手裏拿著一把扇子,跟著旁邊的阿姨學習廣場舞。


    周圍還有好幾個老人,正笑眯眯的望著這一幕。


    不遠處還有工作人員,穿著工作製服,時不時的備些蔬果茶點送來。


    鬱母的臉上滿是笑容。


    看不見半點的悲傷難過。


    鬱晚璃怔住了:“我媽她……”


    真的在療養院裏,住得如此開心!


    “你確定要現在把她接迴來?”年彥臣問,“隻怕你去接,她都不願意迴。”


    他對鬱母,雖然是利用,雖然是拿來要挾,但他並沒有想過虧待。


    衣食住行,他都用最好的標準在照顧著這位嶽母大人。


    鬱晚璃咬咬牙,卻沒有領會他這份情。


    “我知道了,年彥臣,”鬱晚璃說,“這邊,你用我媽的人身安全威脅控製我。那邊,你花費心思的哄她開心,讓她心甘情願的接受你的安排……你真是好手段!”


    強行軟禁,哪裏比得上自願住下!


    年彥臣好深的心機,好厲害的手段。


    年彥臣臉色微沉。


    他對鬱母網開一麵,好生伺候著,原來在鬱晚璃的眼裏,隻是他的一種手段。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其實,是他為她著想。


    要是鬱母有個三長兩短,他很清楚,鬱晚璃一定會徹底崩潰。


    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到頭來呢,鬱晚璃還是認為他心機重城府深。


    索性,年彥臣就認了:“是,鬱晚璃,你越來越聰明了,這都能一眼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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