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頭兒,這兩個小赤佬幹什麽的?”


    “嘀嘀咕咕,說啥呢這是?”


    麵對語氣不善的質問,李頭兒走到近前,卻不答話,朝著身後一招唿:


    “去,把他們都分開,兩人盯一個,但有差池,滅你們九族!”


    很快,幾十號獄卒進去把湊一起打麻將的大頭兒們都分開來,兩個盯一個,看得死死的。


    天牢之中登時咒罵一片,到這份兒上了,哪裏還不明白要發生什麽?


    “嚴相國,這兩個夯貨衝撞了您,但朝廷就養了這兩個劊子手,等行完刑,一定狠狠責罰他們!”


    見牢頭過來賠禮道歉,嚴東吳唇角抽了抽,道:


    “無妨,如此純粹之人,怪不得能做得了如此行當。”


    鐵心鐵敢,挨個牢房看貨,兄弟倆極為投入地商量切割方案,這股投入和嚴謹的勁頭兒,實在是叫每個人都膽寒。


    “東吳兄,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沈氏家主沈文鏡徹底崩潰,趴在柵欄前,苦苦哀求。


    嚴東吳歎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完,轉身就要走。


    “鐵心,鐵敢,你們還敢衝撞相爺?!”


    鐵心鐵敢卻顛顛兒衝過來,攔住去路。


    鐵心抱拳一禮:“丞相肚裏能撐船,肯定不能和俺們兄弟一般見識。俺們兄弟隻想問一句,這些貨都是俺們兄弟的活兒,對不對?”


    鐵敢趕緊補充道:“不興再反悔!”


    嚴東吳唇角抽了抽,肅然道:“陛下仁德,隻五名賊首淩遲處死,其餘要犯腰斬棄市!”


    沈文鏡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鐵心卻不幹了:“他們都造反了唉,咋才噶五個?朝廷的威嚴何在?”


    鐵敢趕緊附和道:“勞煩相爺去和皇帝大老爺求個情,就說俺們兄弟手藝杠杠的,說噶幾片就噶幾片,多賞俺們幾隻!”


    砰!


    李頭兒肺都要氣炸了,飛起一腳,踹在鐵心臀部,卻隻覺腳背生疼,而鐵心隻是隨手拍拍腚,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別搗亂。


    嚴東吳看著這兩個鐵憨憨,唇角抽了抽,忽地笑道:“那我便去問問。”


    “相爺不能騙人昂!”


    “多謝相爺,迴頭給您府上送烤鴨!”


    嚴東吳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匆匆就往外走。


    “嚴大人,嚴相國,我可以帶路,幫朝廷把姓吳的和姓胡的抓迴來,給我個痛快好不好?好不好?!”


    嚴東吳卻不再理會,快步離去。


    “嚴東吳,你不得好死!”


    “姓嚴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姓嚴的,我詛咒你嚴氏斷子絕孫!”


    天牢裏麵一片鬼哭狼嚎,剛剛還好好地搓麻將呢,咋明天就要上刑場了呢?


    鐵氏兄弟則拽著獄卒小李子,指認屬於他們兄弟的五個貨。


    “你們兩個小赤佬,滾開呀,滾開呀!”


    餘氏家主餘承豐對著鐵氏兄弟一頓拳打腳踢,鐵氏兄弟卻渾不在意,迫著獄卒小李子開了門,進去把餘承豐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幹一行,專一行,愛一行。


    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唯一一次公開亮活了,也承載著他們師父的夙願。


    ……


    二月初四,陰,西北風三到四級,諸事不宜。


    剛剛開完大朝會,地方上的官員就奉皇命齊聚洛南碼頭。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還有的麵色發白。


    他們中許多人都參與了案子審理和定案,皇帝火速禦批,迫不及待就行刑。


    毫無疑問就是趕在他們返鄉前殺給他們看,叫他們一輩子都不敢忘懷。


    五大賊首,一人三千五百九十九刀,少一刀代表皇帝僅存的仁慈。


    大周幾十年不曾剮過重犯了,殺人都不那麽頻繁了。


    起初還有許多老百姓來看熱鬧,但很快就都跑光了。


    官員們卻是不給走,一個個吐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


    尤其是那倆惡魔,剮得興起,竟然在台上玩起了花活,跟皇家大劇院的演出似得。


    二月初七,觀刑後,地方上的代表躺了三天才勉強緩過勁兒來,就有人迫不及待要返鄉。


    這一趟上洛,從頭坑到尾。


    那薑氏小賊強摁天下大族齊低頭,還迫使他們舍棄了豫章,白白許諾了許多事情,未來怕是還要一刀接一刀地割肉。


    吳郡逆賊公開行刑的血腥場景,則為這場上洛畫上了恐怖的句號。


    不給慢刀子割,就下快刀子。


    洛都東門外。


    長亭外,古道邊,也無芳草,也無夕陽,隻有二月春風似剪刀。


    “有勞嚴相親自相送,我等實在是惶恐之至!”


    會稽四大郡望帶隊的賀氏家主賀如鬆端起熱酒,半是客套,半是真心。


    嚴東吳也端起酒盅,道:“嚴某是真心舍不得諸位走,這洛都果真是龍潭虎穴,諸位倒是解脫了,嚴某卻還得獨自挨歲月。”


    這話也一樣半是客套、半是真心。


    賀如鬆等人神色詭異,這是舍不得他們躲清靜吧?


    “嚴大人放心,這一場,天下人都領教過了,何為天下一盤棋。”


    賀如鬆含蓄地說了一句,柴氏族老柴新德卻更直白地道:


    “昔年無邪公親領大軍下揚州,狠狠拿捏了我江東一遭,百餘年都不敢有異心。


    這八十年來,若非吳郡挑頭,當不至於走到今日這一步的。


    有了這一趟故事,天下至少能再安穩百年無大事。”


    賀如鬆也索性不再遮掩,歎道:“朝廷有如此強君強相,還有什麽不敢為不能為的?我等隻有聽吩咐的份兒。”


    “是啊,這以後怕不是朝廷說什麽就是什麽?沒有道理都要找出個道理,還得逼天下人都捏著鼻子認下!”


    陳氏族老也感慨了一句。


    聽著眾人半是感慨,半是發牢騷,不滿之情溢於言表,又頗為無力的樣子。


    嚴東吳也心有戚戚焉,岔開話題,問道:“陳兄,不去北邊看看麽?聽說這首屆科舉,你家那小子已經率先脫穎而出,代行涿縣長了呢?還在小內閣集體學習紀要抄送名單之內,前途不可限量。”


    陳氏族老苦笑著搖搖頭:“那小子爹死得早,一直鬱鬱不得誌。當初族中隻是稍有怠慢,北上涿縣後就再也沒有半封書信迴鄉,連族中給他說親,都不理不睬。”


    眾人一聽就懂,明顯是對家族有怨氣了。


    隻是這種狗屁倒灶的破事,哪家又少了呢?


    嚴東吳嗬嗬一笑:“行,那此事就包在嚴某身上了。”


    陳氏族老苦笑著拱拱手:“那就勞煩嚴相多費心了。”


    嘴上說得客套,心卻在滴血,陳家寶樹,卻要在嚴家庭院參天,跟誰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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