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薑雲逸飄然離去,公侯們麵麵相覷。


    “唉,如此人才,為何就不跟咱們一心呢?他若是肯來,議政殿還能少他一把椅子不成?”


    河內侯王元方恨鐵不成鋼地拍著椅子扶手。


    “這買賣似是做得,就是朝廷太霸道了,一個錢不出就要占五成一。”


    衛忠先歎道:“若是他裹挾著商人做,朝廷怕不是要占七成?”


    張朝天道:“我等可是實打實要讓出好大一塊田畝利益的。”


    宋九齡輕咳一聲,看向趙廣義:“趙公,明日來我府上定一下?再叫上幾個人,不能叫人說我等吃獨食,但也不宜太多。”


    趙廣義微微頷首:“便依宋公所言。”


    禦書房。


    姬無殤第一時間就聽到了潛龍衛送來的密報,愣了好久,才迴過神來,起身來到天下堪輿圖前,審視著江東之地,眸中寒光閃爍:


    “那群逆臣,朕早就想收拾他們了!”


    趙博文小心地寬慰道:“陛下,江東供應朝廷近半稅賦,隻能徐徐圖之。明相說的也是至少中原穩固後才能騰出手來收拾。”


    姬無殤看著堪輿圖,久久無言。


    良久,姬無殤迴到座位上坐下,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道:“你去告訴他,朕也想成立個北伐...對,北伐總公司,朕隻要地盤,滅燕以後商業田地利益都可以許人,叫他用心給朕謀劃謀劃!”


    趙博文悚然一驚,明相今早剛應承了籌措巨額錢糧,這又張嘴,這高低得幹一仗吧?


    “擬份聖旨給他!”


    趙博文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看著苦著臉擬旨的趙博文,姬無殤麵色陰鬱地道:“怪不得那小子早晨答應得那般痛快,原來是把朕當叫花子打發。你去告訴他,朕很生氣,若敢不答應,朕定叫他曉得什麽叫天威難測!”


    小半個時辰後。


    薑雲逸剛迴到相府公廨喝了口茶,正緊鑼密鼓地安排考務工作,結果就忽然一道聖旨從天而降。


    趙博文煞有介事地宣完旨,旋即小跑過來,將聖旨塞入薑雲逸手中,擠出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明相,有話您與陛下當麵說,莫要為難老奴呐?”


    薑雲逸陰沉著臉,走出相府,登上大長秋的馬車,就進了宮。


    “陛下何故出爾反爾?”


    看著氣勢洶洶來問罪的薑雲逸,姬無殤麵色一沉,喝道:“混賬東西,你敢這樣跟朕說話?”


    薑雲逸絲毫不讓地沉聲道:“陛下早晨才許諾,科舉之後,臣每月為陛下籌措五千萬錢、十萬石糧,此外,臣便願修什麽就修什麽。”


    姬無殤神色冷漠地看向低著頭裝鵪鶉的趙博文道:“朕有說過這話麽?朕記性越來越差了,大長秋,你不是號稱過目不忘麽?你可還記得朕說過這話麽?”


    噗通!


    趙博文直接跪倒在地,以頭搶地:“陛下,老奴,老奴也記不得了...”


    薑雲逸狠狠瞪了這老狗一眼,旋即深吸一口氣,看向皇帝,問道:“不知陛下這北伐公司欲籌措多少錢?”


    姬無殤神色微動,沉聲道:“與你那投資總公司一般便好,朕隻留三成份子。隻要應下這樁,再籌措六十萬石糧草,北伐的錢糧,再不必你操心。”


    “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


    目送薑雲逸憤然離去,姬無殤驀地鬆了一口氣,一時竟有些心虛。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幹,緩過神來,忽地冷哼一聲:“混賬東西,竟敢跟朕這樣說話?他眼裏還有朕麽?”


    當了三十年皇帝的姬無殤已經許久不曾體會這種被冒犯的感覺。


    薑雲逸迴到相府,神色已經恢複平靜。


    坐在寬大的木桌前,薑雲逸鋪好公文紙,提起筆,蘸上墨,字斟句酌一刻鍾才寫成。


    “無病,把這個印製一些,給洛都秩比千石以上的官員及商會送去,就說請他們酌情處理便好,本公暫時並無好處許他們,更不會因此打擊報複誰。”


    荊無病掃了一眼,登時眼皮狂跳,遲疑再三,還是忍不住道:“明相,如此做法,怕是有損聖名。”


    卻聽薑雲逸老神在在地道:“七萬萬錢,怎可能偷偷摸摸籌措?陛下難得求人一次,為人臣者豈有不奉陪的道理?對了,本公帶頭認購十股,俸祿不夠就去找我爹補齊。”


    荊無病登時鬆了一口氣,明相帶頭認購十股,相當於給洛都官員定了上限,三公認購十股,九卿往下依次遞減便好,百十萬錢而已,能做到千石的,不會有什麽壓力。


    姬無殤很快就收到薑雲逸的動靜,當即大發雷霆:“朕叫他替朕好好謀劃,他就是這樣敷衍朕的?如此這般,朕以後還有什麽顏麵麵對眾臣?”


    趙博文硬著頭皮解釋道:“陛下息怒啊,明相說,七萬萬錢,不可能不叫人知曉。”


    姬無殤發泄過情緒,卻也無計可施,看在那麽多錢糧的份兒上,似乎也隻能忍忍了。隻要能滅燕,什麽臉都掙迴來了。


    黃昏,薑雲逸來到城南,貧寒士子聚居的地方。


    馬車停靠在顏府大門口,薑雲逸下車,叫小豆子在門口等著,親自提著大包小包就施施然進了門,剛好看到嶽父顏真清正打掃庭院。


    “豎子!我顏氏不與你論交。”


    聽到顏真清怒發衝冠地嗬斥,薑雲逸微微一愣,旋即詫異地道:“夫子也是這般說的?”


    顏家輪到你做主了?


    顏真清微微一滯,旋即黑著臉轉身而去。這小子不光心狠手黑殘民,說話竟也這般氣死個人。


    薑雲逸雙眼微微眯起,這嶽父大人文青病很重啊,可惜又不參加科舉,該從什麽地方著手改造他呢?


    薑雲逸進入正屋,卻見夫子正躺在榻上裝睡,不由笑道:“夫子,小子帶了些東邊的特產過來。”


    昏暗的屋內,沉默良久,忽地響起一聲歎息:“你這小子,哪有晚上跑人家家裏做客的?還是不請自來?”


    薑雲逸一邊掌燈,一邊嗬嗬笑道:“小子早就當這裏是自家了。”


    顏夫子坐在炕頭,微微一滯,旋即幸災樂禍地道:“如玉很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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