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昭京都


    清晨,陣陣鞭炮聲在大街小巷中迴蕩,處處喜氣洋洋。並非新春佳節,而是城中兩大商號擴建後的再度開業。


    一個胭脂齋,一個醉玉軒,前者是商鋪,後者是酒樓。


    但僅僅是兩個商號的擴建開業,顯然不該有如此大的排場。因為它們與京中那些老字號們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然而,就是這麽兩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商號,卻在城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為別的,就為它們走運,有一個十分靠譜的大東家。


    “你們剛來京城,哪兒知道這胭脂齋與醉玉軒的厲害?看見那邊的貴人們了嗎?知道他們是誰嗎?知道嗎?”


    吃瓜群眾:“不知道。”


    “那是五公主,如今天昭最最得寵的皇女。還有那個,那個是三殿下,跟我們東家打過牌的。你說那個啊?那是四殿下,我們東家說了,這可是我們兩家店的形象大使,矜貴著呢!”


    吃瓜群眾:“哇哦!”


    朝陽之下,一眾貴人華服錦衣神采奕奕,他們就這麽往兩家店門前一站,瞬間便成為了整個京城的中心。


    一時間百姓紛至遝來,城中萬人空巷。


    本地百姓議論紛紛,外地人則充滿好奇。


    “你們一口一個東家,那敢問這位東家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有如此排場?”


    終於,有人問出了大家最想要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也在一道身影登上高台,抬手剪開麵前的大紅花布時,成功揭曉。


    台上之人白衣勝雪,目若寒星,其身姿筆挺如月下修竹,明明是拒人千裏之態,卻散發著讓人忍不住靠近的神秘感。


    他不是別人,正是有京城第一公子之稱的軒世子,喬軒。


    京城億萬少女的夢,世家小姐們最想嫁的男人沒有之一。


    因為還有一個,他有主兒了。


    “我們東家就是軒世子的親妹妹,君小王爺的心上人,五公主殿下最最寵愛的表妹,如今帶兵出征北關的永樂郡主,喬樂。”


    與此同時,一道道自豪的聲音在大街小巷中響起。


    他們說著同樣的話,介紹著同一個人,還同時掏出了一本冊子,上麵寫著同樣的《樂學》二字。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歐陽晨手下的一個個精英骨幹,一眾為《樂學》獻身的可愛之人。


    雖然他們可不可愛,賣不賣力,與此刻正在瘋狂數錢的歐陽晨,並沒本質的關係。


    錢,就是歐陽晨的萬物之源。


    台上,喬軒放下手中的剪刀,轉身走下了高台。


    因為在剪彩的同時,他已經注意到了人群之外的祝風。而祝風身邊,還跟著一個風塵仆仆的陌生人。


    陌生人來自子關,而他帶來的,正是他家樂兒的親筆信。以及信後,那一卷長長的討債清單。


    喬軒:“……”


    家書有多動人,清單就有多滲人。


    默默將卷軸一分為二,喬軒想也沒想便塞進了麵前二人的手裏。


    一個楚沁,一個楚沅。


    二人:“???”


    可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喬軒已撂下一句“拜托你們了”,逃之夭夭。


    隻留得一旁的楚淮,正看著他們的囧樣兒瘋狂偷笑。


    這次,終於輪到他們皇家出血了。


    天昭子關


    今日,喬樂與沐鳶破例癱在了床上,做了兩隻安靜的鹹魚。


    整整一個上午,她們誰也沒搭理誰,仿佛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太累了,一連二十日的奔波勞碌,已將她們徹底掏空。


    好在喬樂雖想繼續,陸景卻不願意由著她的性子。


    因為繼續這樣下去,這丫頭非把自己累死不可。


    這救人守關乃是整個征北軍的事,先不說其並非一日之功,就算是,也要大家一起來完成。


    逞強很可愛,但也很傻。


    不得不說,陸景那番話簡直說到了沐鳶的心坎兒上。以至於一向臭著臉的沐鳶,點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


    聞言的喬樂沉默了良久,似乎也想通了。


    午飯後,少女趴在城牆上悠閑的曬太陽,暖暖的陽光落下,仿佛連她的生命都得到了升華。


    因為從昨日開始,她的氣運便開始迴升了。


    雖隻升到了綠火,但說真的,她挺開心的。


    直到開心的她看到了嶽無雙,這個日日來蹲她的不速之客。


    更糟的是這位不速之客還直接站在了她的麵前,連躲都不帶躲的。


    嶽無雙:“郡主可休息好了?”


    女子負手而立,一身暗紅勁裝英姿颯爽。她極有氣場,也極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可這個旁人,卻要除開喬樂。


    因為嶽無雙總在審視她,那種反複衡量的感覺,真讓她感到不適。


    可人之交際,是不能任性妄為的。尤其,還是在這種非常時期。


    喬樂:“還行。不知玲瓏將軍找我,所謂何事?”


    嶽無雙微笑:“軍事。”


    陽光燦爛,微風和煦,風有多暖,沐鳶的心中便有多操蛋。


    半天,她僅僅休息了半天,便被喬樂連人帶衣裳從自己的床上扒了起來。


    看著笑得極其欠扁,卻又不能打的喬樂,沐鳶真想問問這特麽到底是什麽人間疾苦?


    喬樂:“沐鳶,嶽將軍說有軍事與我們商議,讓我們去她那兒一趟。”


    沐鳶:“……”


    你但凡要點兒臉,你都不會把那個“們”字加上。


    可喬樂是誰?


    為了生活,她早已不知道臉字怎麽寫。


    沐鳶想的沒錯,嶽無雙怎麽可能邀請她們?人邀請的隻是喬樂而已。


    畢竟自己隻是個大夫,可有可無。


    事實上,喬樂剛剛就該跟嶽無雙一起走的,可她卻借故推脫了。


    因為她還需要時間扒拉沐鳶。


    沐鳶:“你明知道她想刁難你,為何還要去。”


    打了個哈切,沐鳶不經意的問道。


    雖然她走得不太情願,但她還是理解喬樂的。


    這人生地不熟的,她倆也算是相依為命了。


    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幹什麽都一起。


    喬樂不把她叫上,大概也不習慣吧。尤其還不是去做客,而是去被人刁難。


    喬樂:“你也這麽覺得麽?”


    目光一亮,喬樂一邊向前走,一邊對沐鳶投去了知己的目光。


    原來,並不是她一個人這麽覺得。


    之前她還擔心,自己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沐鳶:“她對你不一樣,但說不清是好是壞。至少我覺得,此行必有麻煩。”


    清眸流轉,沐鳶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後,她便聽到了喬樂的一聲哀歎。


    因為喬樂知道,這就是這道題的標準答案。女主大人金口玉言,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喬樂思緒一沉,而恰在此刻,前方帶路的士兵也停下了腳步。


    固北軍營地,到了。


    “你就是永樂郡主?”


    一聲清脆女聲傳來,脆生生是假,陰沉沉卻是真。


    看著眼前這一幕,喬樂不禁露出了苦笑。


    果然,套路也許會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


    就像沐鳶的一句“恭喜”一樣,讓你猝不及防。


    喬樂:“……”


    北蠻地界,千裏飄雪。


    少年策馬而行,一路向前。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匹駿馬,馬上趴著一個不知死活的人。


    如果你仔細看便會發現,此人渾身血汙,宛如一個血人。經過一夜的時間,血幹了,人也快沒了。


    若非一顆護心丹續命,恐怕就是神仙來了,也把他救不迴來了。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少年身後的馬背上終於傳來了動靜,那是一陣虛弱的,卻能證明青年還活著的咳嗽聲。


    “小,小喬,我們這是到哪兒了,咳咳咳……”


    咳出一口血,霍鄞趴在馬背上,神誌不清。


    不止是腦子模糊,連他的視線都是模糊的。


    昨夜山洞歇腳,本以為是一場篝火旁的暢談,豈料他悉心培養的一眾隨從,竟都成了想將他埋葬在雪夜中的殺手。


    一行七人,除了一個剛剛收入麾下的喬君,竟全員惡人。


    想到這裏,霍鄞又是一口老血沒忍住。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甚至覺得他的馬都在嫌棄他。畢竟這貨竟專挑路上的石子兒踩,顛得他頭暈眼花,渾身都疼。


    喬君:“不知道,我不認得路……”


    前方,少年一邊在腦海中描繪地圖,一邊對霍鄞鬼話連篇。可就是這極不真誠的話語,卻讓霍鄞倍感安心,感激涕零。


    別說了,都感動的快抹眼淚了好吧。


    迴想昨夜,洞中百人埋伏,將他們包圍其中。五名親隨兇神惡煞,全然不顧他昔日的救命之恩。


    唯有喬君,這個比他都小的少年,竟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他的身邊。


    雖然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喬君是隻能跟自己站在一邊,畢竟他也是要被圍殺的一員……


    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帶著喬君闖出來了!而被他一路保護的喬君也沒辜負他,在他昏迷之後,依舊帶著他勇往直前。


    這一刻,霍鄞眼中有熠熠星光,看得喬君背脊發涼。


    真的,要不是這貨不能死,喬君覺得他現在就能迴頭把他掐死。


    因為這已經不是霍鄞第一次醒來了,而霍鄞似乎每醒來一次,便要迴憶一遍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並且以這種不可描述的眼神盯著他。


    以至於他一度懷疑,對方是不是摔壞了腦子。


    霍鄞:“沒關係……你不認得路也,也沒事……一直往南走,希望,希望我們運氣能好些,如果我記錯的話……那邊應該,應該是北關吧……”


    雖然腦子昏昏沉沉的,但霍鄞還是不忘提醒喬君逃跑的方向。


    盡管這句話,已是喬君第三次聽到。


    顯然,霍鄞雖虛弱,卻不昏庸。他很清楚眼下的情況,秦關和武京,他是迴不去了。至少在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內,是迴不去了。


    因為那場暗殺是早有預謀的,從對方能悄無聲息策反自己身邊所有人便能看出。


    而更讓人背脊發涼的是,這些親隨可能並非被策反,而是有心人早就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甚至連他們淒慘的身世,以及被自己拯救的過往,也都是假的。


    戲,一切都是一場戲。


    是啊,如今細細一想,恐怕他最信任的親隨被派去送信,也是安排好的吧。而其中唯一的變數,便要數喬君了。


    難怪那些人總勸他將喬君趕走,以免增添麻煩。


    那時的他還在尋思,一個新親隨能帶來什麽麻煩?


    如今才知道,不是怕給他添麻煩,而是那些人怕給他們自己添麻煩。


    可究竟是誰要殺他呢?


    霍鄞昏昏沉沉的想著,心中答案數來數去,卻終究在一處停留。


    武帝還是太子?


    又或者說,是武帝為了太子?


    作為受害者,他本能的思索著身邊的情況。如果說眼下誰最希望他消失,無疑是武帝舅舅和他那廢物表弟了。


    因為隻要自己消失了,便無人與他們作對了。


    而他來秦關,也是舅舅安排的。


    畢竟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死得其所,死的光榮……


    這個答案是如此的合理,可合理,就真的是對的嗎?


    霍鄞不知道,他隻知道在自己沒弄清事實真相之前,在沒養好身上的傷之前,是絕對不能迴去了。


    不僅不能迴去,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給敵人鑽空子。


    那些人眼下,一定在拚命的追趕著自己吧。


    畢竟他帶著小喬逃出來時,洞中還要好些人呢……


    想著想著,霍鄞又一次闔上了眼簾。


    好累,他真的好累……


    而這一刻的他似乎也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人既然在追趕他們,為何直到現在都還未追上來呢?


    他們逃得很快嗎?


    並不是,與其說是在逃跑,不如說他們是在騎馬散步。因為霍鄞眼下的傷勢,根本經不起那樣的顛簸。武藝高強的死士們要追,恐怕早就追上了。


    因此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那群伏擊他們的死士,已經成為了真正的死士,死得不能再死。


    而霍鄞腦海中自己英勇殺敵,帶著喬君衝出重圍的熱血畫麵,在另一位當事人喬君眼中,則是一地雞毛,充滿了狗血。


    因為他根本不需要衝出重圍,他一個人就能包圍一群人。


    可偏偏這群人裏,竟有個要拚命保護他的霍鄞……


    他不會挨的刀,霍鄞上趕著替他挨,他想要殺的人,霍鄞總擋在麵前不給他機會。最終逼得他隻能一個手刀,當場敲暈了對方。


    表哥廢物至此,我要他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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