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那邊去！”葉塔的書包被搶走，然後身子被狠狠地推了一下，站立不穩，倒向前麵。“葉塔！”是秋茜的聲音，秋茜抱住了她，才沒讓她摔倒，兩人緊緊抱著，畏畏縮縮地看著前麵的幾個人影。
漆黑的廁所裏閃起一星火光，陣陣難聞的煙味混雜著廁所的氨氣，惹得葉塔陣陣反胃。前麵有三個，不對，有四個人影在晃動，葉塔鬆開秋茜的手，把她護在後麵。
“上次給你點教訓是真不長記性啊。”一個女的走上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你們到底想幹嘛？”葉塔瞄了一眼，手機在書包裏，可是剛剛進門就被他們搶走丟出門外了。她擋在秋茜前麵，盡量不露出膽怯，她低著頭，死死看著那個女的。
“沒想幹嘛，不然今天這樣，你跪下來，跟我道歉，說上次打人是你的不對，我讓我的姐妹錄個視頻，這事就這麽過了，怎麽樣？”
“什麽？你憑什麽讓葉塔跪下給你道歉啊，那明明就是你們先欺負......”
“閉嘴！”秋茜啊的一聲慘叫，臉上火辣辣的疼，原來是在她旁邊另一個五大三粗的女生給了她個嘴巴子。“別碰她！”那女的還想打再來一巴掌，葉塔提手擋下，右手往她小腹打去，那女的吃痛往後退，捂著肚子哀嚎。
“秋茜，你沒事吧？”葉塔轉頭問道，“小心......”忽然頭發被一揪，後麵又有一個人扣住她的手，那個五大三粗的肥婆爬起身，掄圓了巴掌往她臉上扇去。
“呸！操你媽的，死婊子！”
“葉塔！”秋茜撕心裂肺地吼著，葉塔披頭散發的低著頭，她剛剛挨了一巴掌，腦袋發懵，臉上刺骨的痛。
“別吵！”那個叫“方姐”的黑皮女要去打秋茜，葉塔突然腦袋往後甩，磕在那個揪她頭發的女生下巴上，隨後提肘一頂，撞開抓她手的女生，“秋茜！”葉塔三兩步衝上去，想要推開黑皮女，誰想腳上吃痛，才跑一步就跪在地上。
葉塔抱著腳踝，剛剛光顧著秋茜了，根本就沒想到自己腳還有傷，肥婆女似乎發現了端倪，上前看了一下，說道：
“方姐，這婊子好像腳有傷。”
“什麽？”方姐走過來，打開手電筒照著坐在地上的葉塔，看見了她腳上的石膏，說道：“好啊好啊！你，去看著那邊那個女的，趙菲菲過來，我們一起把她衣服扒了，拍幾張照發給她看看......”
幾人說著就開始動手動腳，葉塔的手被死死抓著，根本反駁不了，黑皮女拿著手機，準備記錄。
“轟隆！”門忽然被撞開，黑皮女剛好站在門邊，踉蹌一下，手機飛了出去。門口站著一個女生，衝著裏麵吼道：
“你們誰敢動她！今天就別他媽想走出去！”
黑皮女愣了一下，失聲道：“晗......晗姐？”
門口站的確實是淩雨晗，原來放學後她迴來教室拿手機，在廁所門口看到有兩個書包，有些眼熟，心下奇怪，後又聽到廁所外麵聽到葉塔的聲音，便一下踹開門。
“你們在這幹什麽？！”淩雨晗問道，那幾個女混混收斂了一些，放開葉塔。淩雨晗也是學校裏的有頭有臉的社會人，陳少霞畢業後易南屬她最有勢力，在校外也認識不少人，沒人敢動她。黑皮女退後了一步，說道：“沒什麽，這個婊子礙我事了，我教訓教訓她。晗姐，賣個麵子，今天的事就當沒看到......”
“什麽？你喊她什麽？”淩雨晗把耳朵湊近前，假裝沒聽見，忽然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甩到黑皮女臉上。
“啊！”黑皮女捂著臉痛叫，淩雨晗扶起葉塔，把她推到秋茜那邊，站在她們兩個麵前說道：
“這一巴掌，是給你買教訓的，‘婊子’這兩個字，你還不配叫！”
“淩雨晗，你！”黑皮女氣不過，想抬手打迴去，可手在半空就停住了，淩雨晗雙目直冷冷地看著她，黑皮女忌憚她的勢力，收迴手，沒敢再吭聲。
淩雨晗拉起葉塔的手，扯開嗓子罵道：“老子告訴你，這兩個是我好朋友，今後，你們要是誰要敢動她，就是動我淩雨晗！老子就是不叫人打死你，拿命跟你一換一我也做得出來！”
淩雨晗怒目圓睜，似乎要噴出火來，那幾個女的也不敢再造次，慢慢地往後退，從廁所外麵偷溜了。
“沒事吧葉塔？”淩雨晗和秋茜把葉塔扶到外麵，葉塔的衣服和褲子都濕了，一股臭烘烘的汙水味，淩雨晗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換上。葉塔道：“我沒事，謝謝你，淩雨晗。”
“說什麽謝。”淩雨晗搖搖頭，秋茜問道：“不過，那些人是誰啊？為什麽要這麽搞我們？”
“一些混子罷了，裝社會人，沒什麽東西。”淩雨晗眼神閃出不屑，“應該是樓上的班級，那個叫領頭的我見過幾迴。”
秋茜把之前的事跟淩雨晗說了，淩雨晗跺腳罵了幾聲，對葉塔道：“葉塔，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她們竟敢這樣欺負你，操他媽的！我明天絕對帶人去弄死她們......”
“沒事的雨晗，上次我也沒受傷......”葉塔心裏還是有些感動，淩雨晗道：“沒受傷也不能這樣，簡直是欺人太甚，那你也不能這樣忍著啊，為什麽不去跟老師說？”
葉塔默默不語，秋茜道：“葉塔怕跟老師說的話，就會被發現跟餘灰在一起的事情了。”
“原來是這樣。”淩雨晗頓了一下，沉聲道，“這件事交給我，她們不敢再來找你了，你今後就和餘灰好好在一起，沒人敢動你們。”
“雨晗，你別去......”葉塔怕她要去打架還是怎麽的，連忙想阻止她。淩雨晗握著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才不會去打打殺殺啥的呢，這麽幼稚的事我才懶得幹呢。我會去跟她們好好說，讓她們別來煩你。”
“嗯，謝謝你。”
“操你媽的！說還是不說！”
一個男的嘴裏叼著煙，背上全是紋身，虎背熊腰，脖子上掛著個大粗鏈子。地上跪著個女的，他狠狠地掄了跪在地上的那個女的兩巴掌，正是昨天欺淩葉塔的黑皮女，黑皮女似乎被打暈了，趴在地上，旁邊蹲著幾個女的，瑟瑟發抖。
淩雨晗靠在牆角玩手機，那男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淩雨晗擺擺手，撇過頭。
“還裝死是吧？”那男的揪起黑皮女的頭發，手一伸，同伴往他手裏遞了把剪刀，那男的麵目猙獰，恐嚇道：“頭發真好啊......想不想跟我留一個發型？來，哥哥幫你剪剪......”
那男的用力扯過黑皮女的頭發，黑皮女慘叫一聲，哭爹喊娘地說道：“我說！我說——別剪大哥，我全都說......”
“那就快點，別擱那婆婆媽媽的！”男的把她拎起來，推到前麵，雙手抱胸，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淩雨晗半側過身，眼角睥了她一眼。
“方悅，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到底為什麽要去找我朋友麻煩？想必應該不是因為吃醋的原因吧......”
黑皮女沉默了一會兒，後邊那男的吼道：
“說不說！”
“我說，我說......是在qq上，有個人突然加了我.....給了我三百塊錢，讓我們惡作劇一下那......那女的，其他沒別的了！”
“惡作劇？”淩雨晗蹲下身，拽起她的衣領：“你管那叫惡作劇？！差點把人家清白都毀了，在你們眼裏這麽微不足道是吧。”
淩雨晗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鬆開手。
“誰讓你們幹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
“我問你名字。”
“......”
“說還不說？！”後麵那個男的上前踹了她一腳，黑皮女癱在地上，一步步往後爬，眼裏全是恐懼。
“暴力塔，聽說你腳瘸了，哈哈哈哈哈哈——”葉塔本在桌前做著作業，竹一辰不懂從哪蹦出來，哈哈大笑了一番，又蹲下身，“我瞅瞅，哪瘸了，哎呀呀，報應啊，這隻腳上輩子沒少踢人......”
“滾。”葉塔作勢提腳踹他，竹一辰蹦躂起來，放了一瓶褐色的瓶子在她桌上，笑嘻嘻道：“這是俺家祖傳的跌打酒，塗兩天就好了，包管用。”
“謝謝你啦。”葉塔塞迴給他，說道，“我現在已經能走了，過兩天就沒事了，用不著這些。”
“還是小心點好，免得讓有些人擔心了。”顏可笑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餘灰的座位。她拉著葉塔的手，關心的問了幾句，之後從書包裏拿了一盒壽司，是中午剛買的。
顏可道：“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在這等你媽媽來接你，這些就留著當點心吃吧，挺好吃的這家店的壽司，我之前吃過好幾迴了。”
“啊......謝謝你，顏可。”葉塔心裏暖暖的，竹一辰在旁直流口水，哀道：“啊——我也想吃。”
“你想吃的話，我下次也給你帶一份好了。”
“真的嗎？！哇......”竹一辰兩眼放光，忽然腦門被一推，後麵傳來一句“死開！”，整個人就飛到前麵去。原來是淩雨晗，淩雨晗走到葉塔桌前，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葉塔，出來一下。”
兩人走到樓梯口，淩雨晗將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拿出手機，給葉塔看了一個qq號的主頁麵，那是個小號，上麵隻有兩顆星星的等級，是個小號。
“方悅說就是這個小號給她錢，讓她來搞你的。這聊天記錄寫的很小心，隻是說在你背後貼個紙條這個的惡作劇就夠了。方悅說她們其中有個姐妹也喜歡餘灰，在廁所塗鴉和打你都是她們後來自己出的主意。”
淩雨晗咂了咂嘴，又道：
“我問她有沒微信轉賬記錄，她說對方將錢放在消防栓的背後夾層，第二天讓她去取。”
葉塔皺了皺眉，說道：“那這樣的話，不就查不出是誰幹的嗎？”
“似乎是這樣，我問了一些我的同學，他們都沒加過這個號，我本來還想看看有沒電話號碼之類的，但這個號上麵什麽資料都沒有。”
淩雨晗正想說些什麽，忽然外麵走廊走過來一個少年，少年低頭環視了一下四周，才走過來，悄聲道：
“淩雨晗，你已經知道惡作劇葉塔的那些人是誰了嗎？”
“嗯。”淩雨晗把手機拿給他看，餘灰讓她把這個小號的賬號發給他，隨後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查出這個人，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還請你不要聲張這件事。”
“沒事。”淩雨晗擺擺手就迴去了，臨走前和葉塔道：“葉塔，要是誰敢再欺負你一定和我說，我絕對不會饒過他！”
“嗯。”
“迴去吧葉塔，你先走。”餘灰輕聲說道，葉塔點頭，慢步往班走去。餘灰拿出筆，在手背上寫下剛剛記住的賬號，默默看向窗外。
傍晚時分，葉塔正準備迴家，和秋茜走在校道上，忽然旁邊竄出來幾個身影，擋住了葉塔的去路。
“你們想幹嘛？”秋茜緊緊拽著葉塔的手，上前一步。來人正是昨天的以黑皮女為首的那些人。
“秋茜，站我後麵，拿手機。”葉塔拉迴秋茜，自己走上前，目光緊緊盯著她們，一字一句道：“你們要是再敢胡來的話，我們......”
“對不起。”
葉塔發現她們都低著頭，目光裏沒有絲毫威脅的意思，黑皮女走上前，吞吞吐吐地說道：“對......對不起，我們不該那樣惡作劇，請你不要報警，也別告訴.....老師，我們向你道歉。”
黑皮女遞上一張紙，葉塔低頭瞄了一眼，上麵寫著道歉信，底下幾行字，最後有幾個簽名和紅手印。她愣了一下，沒想到竟然對方迴來道歉，不過看到她們態度如此誠懇，心裏也舒坦了不少，於是說：“好吧，我接受，不過你們下次可不能再欺負同學了哦。”
“好好。”幾人一個勁的點頭，葉塔和她們道別後便拉著秋茜走了。秋茜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們又來找我們麻煩了，正準備報警了呢。”
“是呀。”葉塔也有些意外，“應該是淩雨晗和她們說了什麽吧......”
“嗯，我也覺得。淩雨晗估計是讓她來和我們道歉，罷了，道歉了也好，不然我秋茜大小姐可咽不下這口氣，哼。”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啦秋茜，至少現在沒事啦，別在意這些了......”
十二月中旬，冷風蕭蕭刮過，凍得葉塔臉頰通紅，這幾天她腳好的很快，現在已經能正常走路了。她微抬頭，看向身旁的餘灰。餘灰穿著一件高領藍色毛衣，背著書包，長長細碎的劉海自然垂落，兩道劍眉下藏著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睛，下頜線流暢清晰，幹淨明爽，勾勒出一副很有少年氣息的側臉。
“餘灰，剛剛那個披薩真的好好吃呀，我們下次一定要來再吃一迴。”葉塔還在迴味著午餐的味道，餘灰笑了一下，說道：“好啊，不過下次得點16寸的了，中午這個根本不夠你吃。”
“嘻嘻。”葉塔摸摸小肚子，怪不好意思的。兩人一路從中山街散步迴來，中午一兩點鍾，街道上沒什麽人，二人有說有笑的走著，沒多久就到了學校附近。
“上去看看嘛，這兒還沒走過呢。”往前過一個馬路就到家了，可葉塔不想這麽早就和餘灰分開，旁邊是一個隧道，隧道上麵有一個大棚子，零零散散的幾棟自建房。
“走吧，沿這條小路。”葉塔拉著餘灰走上去。餘灰也不想和葉塔分開，便牽著葉塔的手，跟在後麵。
“慢點，你腳剛好，走慢點沒關係的。”葉塔像個第一次去公園的小女孩，開心地拉著餘灰的手，一路走到山頂。蜿蜒曲折的小路豁然開朗，山頂上住零零散散的幾幢自建房，有小巷、店鋪，貓兒在牆上伸著懶腰，舒服打盹兒，陽光灑落在房簷，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
再往前走，便可俯瞰到底下一片農田，麵積雖不大，但都被綠油油的蔬菜瓜果覆蓋，幾個老婦帶著拿著畚箕，在田中忙活。
“世外桃源啊這......”餘灰見到此景，不禁想起陶淵明《桃花源記》裏的村莊，“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葉塔也驚異地睜大了眼，斷斷續續道：“沒想到......這裏還有農田。”
兩人手挽著手，在小路上走著。餘灰感覺葉塔的手暖暖的，溫潤如玉，細膩糯滑，牽在手中就像有一股電流，串聯起二人的心。
“哇，前麵有個大棚！”葉塔興奮的喊出了聲，餘灰心裏估摸應該是種菜的溫室大棚，沒想到走近一看，裏頭竟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
“多肉！”葉塔拿起一盆可愛的吉娃蓮，葉尖有股點點星光的紅色，開放形態似蓮花。鐵門虛掩著，二人走進門去，門前一大部分都是多肉盆栽，後頭有幾盆大盆的金錢樹、平安樹等，與其說是大棚，不如說是倉庫更合適。
“千兔耳、小人祭、紅稚兒、靜夜、鹿角海棠......”葉塔竟數起多肉植物的品種來，餘灰看向她的臉，靈動可愛的眸子熠熠閃爍著，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餘灰問說：“你怎麽這麽了解呀，葉塔。”
“因為我從小是在花店長大的呀。”葉塔得意地拍拍挎包，“不過很久之前就沒有進貨多肉植物了，就感覺有點......懷念。小時候的時候可愛這些小多肉了，我還特地給它們畫了小卡片，掛在花盆上。”
餘灰見葉塔如此開心，心裏有了些想法，他說：“葉塔，我們買一盆迴去好不好，你看這個怎麽樣？”
“這個好可愛哈哈哈哈，好萌。”葉塔舉在手中，看了又看，餘灰徑直走到後邊，一個年輕女子躺在太師椅上打盹，約莫不到三十年紀，手裏捧著一本書。
“您好。”餘灰輕輕喊了一聲，女子緩緩睜開眼，見是外人，忙站起身，手中的書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啊，不好意思。”女子趕忙撿起書道歉，一張書簽落在餘灰腳邊，他彎腰拾起，書簽是木質的，感覺很有年代感，表麵剛剛被地上的灰塵弄髒了，餘灰在衣服上擦了擦，笑著遞給那個女人。
“謝謝你。”年輕女人細聲說道，餘灰瞥了一眼書簽上的字，眉毛一蹙，心中有些奇怪。
“您好，我們想買一盆多肉。”餘灰道明了來意，年輕女人去前麵把那盆月兔耳包裝好，拿給餘灰，餘灰正要往包裏拿錢，那個年輕女人卻擺著手說不用，隨後禮貌地送他們出去了。
“這個老板好好。”葉塔說道，餘灰把月兔耳給她，忽然瞄到電線杆上一個尋人啟事似的東西，便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咋啦？餘灰。”
“沒有。”那張紙早已發黃，殘缺不已，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名字什麽的信息早就沒了，隻看得到什麽“在鳳凰路......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餘灰道：“這個東西好像去年做社會實踐的時候，我和張皓在這附近撕小廣告的時候看過。”
“哦。”葉塔也沒太在意，不過餘灰又說：“剛剛那個老板的書簽挺有意思的，和我們文學社書架上的書簽一樣，你還記得嗎？”
“哦，就是那個你上次拿給我看的，上麵寫著好像是‘流光容易......’”
“流光容易把人拋。”
“對！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是的。”餘灰點點頭，“出自蔣捷《一剪梅·舟過吳江》，那個書簽挺漂亮的，不過沒想到，那個老板娘也有。”
“幹嘛，你嫉妒啦。”葉塔打趣著說道，餘灰一撇頭：“我才沒有。”
“我隻是......比較喜歡那句詩而已。”
“好啦，我下次給你做一個，就這個月兔耳的迴禮了。”葉塔拍拍餘灰的背，忽然哎呦一下，閃了個俎咧。
“小心。”餘灰拉住葉塔的手，慢慢扶她起來，“這兒路不平，慢點走。”葉塔的腳本來就沒好全，這下又散步走了這麽多路，漸漸感覺腳踝處有些隱隱作痛。她見不遠處有個長椅，便道：“我們去那坐一會兒吧。”
兩人在長椅上坐下，靜謐的午後，麻雀在電線杆上點著頭，陽光透過樹葉，在餘灰臉上照下無數方形小孔，他目視前方，幾個小孩正在沙堆上搭建他們的城堡。
“餘灰。”
“你能講講你和顏可小時候的故事嗎，我很想聽。”
漆黑的廁所裏閃起一星火光，陣陣難聞的煙味混雜著廁所的氨氣，惹得葉塔陣陣反胃。前麵有三個，不對，有四個人影在晃動，葉塔鬆開秋茜的手，把她護在後麵。
“上次給你點教訓是真不長記性啊。”一個女的走上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你們到底想幹嘛？”葉塔瞄了一眼，手機在書包裏，可是剛剛進門就被他們搶走丟出門外了。她擋在秋茜前麵，盡量不露出膽怯，她低著頭，死死看著那個女的。
“沒想幹嘛，不然今天這樣，你跪下來，跟我道歉，說上次打人是你的不對，我讓我的姐妹錄個視頻，這事就這麽過了，怎麽樣？”
“什麽？你憑什麽讓葉塔跪下給你道歉啊，那明明就是你們先欺負......”
“閉嘴！”秋茜啊的一聲慘叫，臉上火辣辣的疼，原來是在她旁邊另一個五大三粗的女生給了她個嘴巴子。“別碰她！”那女的還想打再來一巴掌，葉塔提手擋下，右手往她小腹打去，那女的吃痛往後退，捂著肚子哀嚎。
“秋茜，你沒事吧？”葉塔轉頭問道，“小心......”忽然頭發被一揪，後麵又有一個人扣住她的手，那個五大三粗的肥婆爬起身，掄圓了巴掌往她臉上扇去。
“呸！操你媽的，死婊子！”
“葉塔！”秋茜撕心裂肺地吼著，葉塔披頭散發的低著頭，她剛剛挨了一巴掌，腦袋發懵，臉上刺骨的痛。
“別吵！”那個叫“方姐”的黑皮女要去打秋茜，葉塔突然腦袋往後甩，磕在那個揪她頭發的女生下巴上，隨後提肘一頂，撞開抓她手的女生，“秋茜！”葉塔三兩步衝上去，想要推開黑皮女，誰想腳上吃痛，才跑一步就跪在地上。
葉塔抱著腳踝，剛剛光顧著秋茜了，根本就沒想到自己腳還有傷，肥婆女似乎發現了端倪，上前看了一下，說道：
“方姐，這婊子好像腳有傷。”
“什麽？”方姐走過來，打開手電筒照著坐在地上的葉塔，看見了她腳上的石膏，說道：“好啊好啊！你，去看著那邊那個女的，趙菲菲過來，我們一起把她衣服扒了，拍幾張照發給她看看......”
幾人說著就開始動手動腳，葉塔的手被死死抓著，根本反駁不了，黑皮女拿著手機，準備記錄。
“轟隆！”門忽然被撞開，黑皮女剛好站在門邊，踉蹌一下，手機飛了出去。門口站著一個女生，衝著裏麵吼道：
“你們誰敢動她！今天就別他媽想走出去！”
黑皮女愣了一下，失聲道：“晗......晗姐？”
門口站的確實是淩雨晗，原來放學後她迴來教室拿手機，在廁所門口看到有兩個書包，有些眼熟，心下奇怪，後又聽到廁所外麵聽到葉塔的聲音，便一下踹開門。
“你們在這幹什麽？！”淩雨晗問道，那幾個女混混收斂了一些，放開葉塔。淩雨晗也是學校裏的有頭有臉的社會人，陳少霞畢業後易南屬她最有勢力，在校外也認識不少人，沒人敢動她。黑皮女退後了一步，說道：“沒什麽，這個婊子礙我事了，我教訓教訓她。晗姐，賣個麵子，今天的事就當沒看到......”
“什麽？你喊她什麽？”淩雨晗把耳朵湊近前，假裝沒聽見，忽然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甩到黑皮女臉上。
“啊！”黑皮女捂著臉痛叫，淩雨晗扶起葉塔，把她推到秋茜那邊，站在她們兩個麵前說道：
“這一巴掌，是給你買教訓的，‘婊子’這兩個字，你還不配叫！”
“淩雨晗，你！”黑皮女氣不過，想抬手打迴去，可手在半空就停住了，淩雨晗雙目直冷冷地看著她，黑皮女忌憚她的勢力，收迴手，沒敢再吭聲。
淩雨晗拉起葉塔的手，扯開嗓子罵道：“老子告訴你，這兩個是我好朋友，今後，你們要是誰要敢動她，就是動我淩雨晗！老子就是不叫人打死你，拿命跟你一換一我也做得出來！”
淩雨晗怒目圓睜，似乎要噴出火來，那幾個女的也不敢再造次，慢慢地往後退，從廁所外麵偷溜了。
“沒事吧葉塔？”淩雨晗和秋茜把葉塔扶到外麵，葉塔的衣服和褲子都濕了，一股臭烘烘的汙水味，淩雨晗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換上。葉塔道：“我沒事，謝謝你，淩雨晗。”
“說什麽謝。”淩雨晗搖搖頭，秋茜問道：“不過，那些人是誰啊？為什麽要這麽搞我們？”
“一些混子罷了，裝社會人，沒什麽東西。”淩雨晗眼神閃出不屑，“應該是樓上的班級，那個叫領頭的我見過幾迴。”
秋茜把之前的事跟淩雨晗說了，淩雨晗跺腳罵了幾聲，對葉塔道：“葉塔，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她們竟敢這樣欺負你，操他媽的！我明天絕對帶人去弄死她們......”
“沒事的雨晗，上次我也沒受傷......”葉塔心裏還是有些感動，淩雨晗道：“沒受傷也不能這樣，簡直是欺人太甚，那你也不能這樣忍著啊，為什麽不去跟老師說？”
葉塔默默不語，秋茜道：“葉塔怕跟老師說的話，就會被發現跟餘灰在一起的事情了。”
“原來是這樣。”淩雨晗頓了一下，沉聲道，“這件事交給我，她們不敢再來找你了，你今後就和餘灰好好在一起，沒人敢動你們。”
“雨晗，你別去......”葉塔怕她要去打架還是怎麽的，連忙想阻止她。淩雨晗握著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才不會去打打殺殺啥的呢，這麽幼稚的事我才懶得幹呢。我會去跟她們好好說，讓她們別來煩你。”
“嗯，謝謝你。”
“操你媽的！說還是不說！”
一個男的嘴裏叼著煙，背上全是紋身，虎背熊腰，脖子上掛著個大粗鏈子。地上跪著個女的，他狠狠地掄了跪在地上的那個女的兩巴掌，正是昨天欺淩葉塔的黑皮女，黑皮女似乎被打暈了，趴在地上，旁邊蹲著幾個女的，瑟瑟發抖。
淩雨晗靠在牆角玩手機，那男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淩雨晗擺擺手，撇過頭。
“還裝死是吧？”那男的揪起黑皮女的頭發，手一伸，同伴往他手裏遞了把剪刀，那男的麵目猙獰，恐嚇道：“頭發真好啊......想不想跟我留一個發型？來，哥哥幫你剪剪......”
那男的用力扯過黑皮女的頭發，黑皮女慘叫一聲，哭爹喊娘地說道：“我說！我說——別剪大哥，我全都說......”
“那就快點，別擱那婆婆媽媽的！”男的把她拎起來，推到前麵，雙手抱胸，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淩雨晗半側過身，眼角睥了她一眼。
“方悅，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到底為什麽要去找我朋友麻煩？想必應該不是因為吃醋的原因吧......”
黑皮女沉默了一會兒，後邊那男的吼道：
“說不說！”
“我說，我說......是在qq上，有個人突然加了我.....給了我三百塊錢，讓我們惡作劇一下那......那女的，其他沒別的了！”
“惡作劇？”淩雨晗蹲下身，拽起她的衣領：“你管那叫惡作劇？！差點把人家清白都毀了，在你們眼裏這麽微不足道是吧。”
淩雨晗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鬆開手。
“誰讓你們幹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
“我問你名字。”
“......”
“說還不說？！”後麵那個男的上前踹了她一腳，黑皮女癱在地上，一步步往後爬，眼裏全是恐懼。
“暴力塔，聽說你腳瘸了，哈哈哈哈哈哈——”葉塔本在桌前做著作業，竹一辰不懂從哪蹦出來，哈哈大笑了一番，又蹲下身，“我瞅瞅，哪瘸了，哎呀呀，報應啊，這隻腳上輩子沒少踢人......”
“滾。”葉塔作勢提腳踹他，竹一辰蹦躂起來，放了一瓶褐色的瓶子在她桌上，笑嘻嘻道：“這是俺家祖傳的跌打酒，塗兩天就好了，包管用。”
“謝謝你啦。”葉塔塞迴給他，說道，“我現在已經能走了，過兩天就沒事了，用不著這些。”
“還是小心點好，免得讓有些人擔心了。”顏可笑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餘灰的座位。她拉著葉塔的手，關心的問了幾句，之後從書包裏拿了一盒壽司，是中午剛買的。
顏可道：“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在這等你媽媽來接你，這些就留著當點心吃吧，挺好吃的這家店的壽司，我之前吃過好幾迴了。”
“啊......謝謝你，顏可。”葉塔心裏暖暖的，竹一辰在旁直流口水，哀道：“啊——我也想吃。”
“你想吃的話，我下次也給你帶一份好了。”
“真的嗎？！哇......”竹一辰兩眼放光，忽然腦門被一推，後麵傳來一句“死開！”，整個人就飛到前麵去。原來是淩雨晗，淩雨晗走到葉塔桌前，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葉塔，出來一下。”
兩人走到樓梯口，淩雨晗將早上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拿出手機，給葉塔看了一個qq號的主頁麵，那是個小號，上麵隻有兩顆星星的等級，是個小號。
“方悅說就是這個小號給她錢，讓她來搞你的。這聊天記錄寫的很小心，隻是說在你背後貼個紙條這個的惡作劇就夠了。方悅說她們其中有個姐妹也喜歡餘灰，在廁所塗鴉和打你都是她們後來自己出的主意。”
淩雨晗咂了咂嘴，又道：
“我問她有沒微信轉賬記錄，她說對方將錢放在消防栓的背後夾層，第二天讓她去取。”
葉塔皺了皺眉，說道：“那這樣的話，不就查不出是誰幹的嗎？”
“似乎是這樣，我問了一些我的同學，他們都沒加過這個號，我本來還想看看有沒電話號碼之類的，但這個號上麵什麽資料都沒有。”
淩雨晗正想說些什麽，忽然外麵走廊走過來一個少年，少年低頭環視了一下四周，才走過來，悄聲道：
“淩雨晗，你已經知道惡作劇葉塔的那些人是誰了嗎？”
“嗯。”淩雨晗把手機拿給他看，餘灰讓她把這個小號的賬號發給他，隨後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查出這個人，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還請你不要聲張這件事。”
“沒事。”淩雨晗擺擺手就迴去了，臨走前和葉塔道：“葉塔，要是誰敢再欺負你一定和我說，我絕對不會饒過他！”
“嗯。”
“迴去吧葉塔，你先走。”餘灰輕聲說道，葉塔點頭，慢步往班走去。餘灰拿出筆，在手背上寫下剛剛記住的賬號，默默看向窗外。
傍晚時分，葉塔正準備迴家，和秋茜走在校道上，忽然旁邊竄出來幾個身影，擋住了葉塔的去路。
“你們想幹嘛？”秋茜緊緊拽著葉塔的手，上前一步。來人正是昨天的以黑皮女為首的那些人。
“秋茜，站我後麵，拿手機。”葉塔拉迴秋茜，自己走上前，目光緊緊盯著她們，一字一句道：“你們要是再敢胡來的話，我們......”
“對不起。”
葉塔發現她們都低著頭，目光裏沒有絲毫威脅的意思，黑皮女走上前，吞吞吐吐地說道：“對......對不起，我們不該那樣惡作劇，請你不要報警，也別告訴.....老師，我們向你道歉。”
黑皮女遞上一張紙，葉塔低頭瞄了一眼，上麵寫著道歉信，底下幾行字，最後有幾個簽名和紅手印。她愣了一下，沒想到竟然對方迴來道歉，不過看到她們態度如此誠懇，心裏也舒坦了不少，於是說：“好吧，我接受，不過你們下次可不能再欺負同學了哦。”
“好好。”幾人一個勁的點頭，葉塔和她們道別後便拉著秋茜走了。秋茜拍拍胸脯，鬆了一口氣，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們又來找我們麻煩了，正準備報警了呢。”
“是呀。”葉塔也有些意外，“應該是淩雨晗和她們說了什麽吧......”
“嗯，我也覺得。淩雨晗估計是讓她來和我們道歉，罷了，道歉了也好，不然我秋茜大小姐可咽不下這口氣，哼。”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啦秋茜，至少現在沒事啦，別在意這些了......”
十二月中旬，冷風蕭蕭刮過，凍得葉塔臉頰通紅，這幾天她腳好的很快，現在已經能正常走路了。她微抬頭，看向身旁的餘灰。餘灰穿著一件高領藍色毛衣，背著書包，長長細碎的劉海自然垂落，兩道劍眉下藏著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睛，下頜線流暢清晰，幹淨明爽，勾勒出一副很有少年氣息的側臉。
“餘灰，剛剛那個披薩真的好好吃呀，我們下次一定要來再吃一迴。”葉塔還在迴味著午餐的味道，餘灰笑了一下，說道：“好啊，不過下次得點16寸的了，中午這個根本不夠你吃。”
“嘻嘻。”葉塔摸摸小肚子，怪不好意思的。兩人一路從中山街散步迴來，中午一兩點鍾，街道上沒什麽人，二人有說有笑的走著，沒多久就到了學校附近。
“上去看看嘛，這兒還沒走過呢。”往前過一個馬路就到家了，可葉塔不想這麽早就和餘灰分開，旁邊是一個隧道，隧道上麵有一個大棚子，零零散散的幾棟自建房。
“走吧，沿這條小路。”葉塔拉著餘灰走上去。餘灰也不想和葉塔分開，便牽著葉塔的手，跟在後麵。
“慢點，你腳剛好，走慢點沒關係的。”葉塔像個第一次去公園的小女孩，開心地拉著餘灰的手，一路走到山頂。蜿蜒曲折的小路豁然開朗，山頂上住零零散散的幾幢自建房，有小巷、店鋪，貓兒在牆上伸著懶腰，舒服打盹兒，陽光灑落在房簷，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
再往前走，便可俯瞰到底下一片農田，麵積雖不大，但都被綠油油的蔬菜瓜果覆蓋，幾個老婦帶著拿著畚箕，在田中忙活。
“世外桃源啊這......”餘灰見到此景，不禁想起陶淵明《桃花源記》裏的村莊，“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葉塔也驚異地睜大了眼，斷斷續續道：“沒想到......這裏還有農田。”
兩人手挽著手，在小路上走著。餘灰感覺葉塔的手暖暖的，溫潤如玉，細膩糯滑，牽在手中就像有一股電流，串聯起二人的心。
“哇，前麵有個大棚！”葉塔興奮的喊出了聲，餘灰心裏估摸應該是種菜的溫室大棚，沒想到走近一看，裏頭竟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
“多肉！”葉塔拿起一盆可愛的吉娃蓮，葉尖有股點點星光的紅色，開放形態似蓮花。鐵門虛掩著，二人走進門去，門前一大部分都是多肉盆栽，後頭有幾盆大盆的金錢樹、平安樹等，與其說是大棚，不如說是倉庫更合適。
“千兔耳、小人祭、紅稚兒、靜夜、鹿角海棠......”葉塔竟數起多肉植物的品種來，餘灰看向她的臉，靈動可愛的眸子熠熠閃爍著，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餘灰問說：“你怎麽這麽了解呀，葉塔。”
“因為我從小是在花店長大的呀。”葉塔得意地拍拍挎包，“不過很久之前就沒有進貨多肉植物了，就感覺有點......懷念。小時候的時候可愛這些小多肉了，我還特地給它們畫了小卡片，掛在花盆上。”
餘灰見葉塔如此開心，心裏有了些想法，他說：“葉塔，我們買一盆迴去好不好，你看這個怎麽樣？”
“這個好可愛哈哈哈哈，好萌。”葉塔舉在手中，看了又看，餘灰徑直走到後邊，一個年輕女子躺在太師椅上打盹，約莫不到三十年紀，手裏捧著一本書。
“您好。”餘灰輕輕喊了一聲，女子緩緩睜開眼，見是外人，忙站起身，手中的書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啊，不好意思。”女子趕忙撿起書道歉，一張書簽落在餘灰腳邊，他彎腰拾起，書簽是木質的，感覺很有年代感，表麵剛剛被地上的灰塵弄髒了，餘灰在衣服上擦了擦，笑著遞給那個女人。
“謝謝你。”年輕女人細聲說道，餘灰瞥了一眼書簽上的字，眉毛一蹙，心中有些奇怪。
“您好，我們想買一盆多肉。”餘灰道明了來意，年輕女人去前麵把那盆月兔耳包裝好，拿給餘灰，餘灰正要往包裏拿錢，那個年輕女人卻擺著手說不用，隨後禮貌地送他們出去了。
“這個老板好好。”葉塔說道，餘灰把月兔耳給她，忽然瞄到電線杆上一個尋人啟事似的東西，便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咋啦？餘灰。”
“沒有。”那張紙早已發黃，殘缺不已，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名字什麽的信息早就沒了，隻看得到什麽“在鳳凰路......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餘灰道：“這個東西好像去年做社會實踐的時候，我和張皓在這附近撕小廣告的時候看過。”
“哦。”葉塔也沒太在意，不過餘灰又說：“剛剛那個老板的書簽挺有意思的，和我們文學社書架上的書簽一樣，你還記得嗎？”
“哦，就是那個你上次拿給我看的，上麵寫著好像是‘流光容易......’”
“流光容易把人拋。”
“對！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是的。”餘灰點點頭，“出自蔣捷《一剪梅·舟過吳江》，那個書簽挺漂亮的，不過沒想到，那個老板娘也有。”
“幹嘛，你嫉妒啦。”葉塔打趣著說道，餘灰一撇頭：“我才沒有。”
“我隻是......比較喜歡那句詩而已。”
“好啦，我下次給你做一個，就這個月兔耳的迴禮了。”葉塔拍拍餘灰的背，忽然哎呦一下，閃了個俎咧。
“小心。”餘灰拉住葉塔的手，慢慢扶她起來，“這兒路不平，慢點走。”葉塔的腳本來就沒好全，這下又散步走了這麽多路，漸漸感覺腳踝處有些隱隱作痛。她見不遠處有個長椅，便道：“我們去那坐一會兒吧。”
兩人在長椅上坐下，靜謐的午後，麻雀在電線杆上點著頭，陽光透過樹葉，在餘灰臉上照下無數方形小孔，他目視前方，幾個小孩正在沙堆上搭建他們的城堡。
“餘灰。”
“你能講講你和顏可小時候的故事嗎，我很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