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啊......”秋茜搖著扇子,到門邊把風扇開大些,知了附在窗外的樹枝上,用生命唱響夏天的旋律,葉塔也來了,卸下書包,拉開外套拉鏈,拿起書本揮著散熱。


    “真是太熱了......”葉塔兩頰燙的通紅,劉海貼在額頭上,秋茜走過來道:“是啊,才五月初,外麵三十幾度了都,每天來上學就跟打仗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有電扇。”葉塔拿出小風扇,對著自己脖子吹。


    “我的了。”秋茜一把搶去,跑迴位置上。“還我!”葉塔追過去,兩人笑著一頓爭搶,葉塔終於搶到了風扇,坐在郭兆慶的位置上,唿唿的喘氣道:“都怪你秋茜,現在更熱了。”


    “什麽嘛,明明是你跟我搶。”秋茜耷開葉塔的外套,奇怪問道:“你幹嘛不脫衣服啊,長袖我都扔家裏了,太熱了。”


    “你管我。”葉塔紅著臉,把外套撇緊些,秋茜賊咪咪地湊過頭:“哦——還害羞了,偷藏了些什麽呐......”說著便伸手在葉塔外套裏麵亂摸,“抓到了,兩隻大白兔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茜!”


    葉塔臉紅的像泡泡茶壺,站起身來打了秋茜一下,葉塔確實是因為自己太過“突出”而不敢穿短袖,她時常為此煩惱,甚至有些自卑,冬天還好,大家都穿厚厚的,可一到夏天就不行了,自己一脫外套男生就像賊一樣瞄著,特別是體育課,跑起步來一抖一抖的,十分難受,所以大熱天的仍披著長袖校服。


    “不理你了。”葉塔迴到座位上,秋茜看著她偷笑,葉塔白了她一眼,把生物書拿出來。下個星期就要省質檢了,然後下個月就是“小中考”,時間還蠻緊的,不過考雙“c”就行,葉塔一向對自己要求不嚴,想到這心裏便寬慰許多。


    餘灰正好從門口進來,經過葉塔桌邊說道:“傍晚去文學社一趟,明天五四,要貼作品。”


    “哦。”葉塔說著便從書包裏拿出兩張作文,小手一伸,問餘灰要東西,餘灰疑惑道:“幹嘛?”


    “征文。”


    “什麽征文?”


    “蛤?”葉塔兩手叉腰,“你不會忘了吧,五四征文啊,麗姐叫我們寫的,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哦哦哦!”餘灰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我忘了——啥時候交啊。”葉塔道:“今天,中午放學之前。”


    “不會吧——”餘灰眼巴巴地看著葉塔,“這可咋辦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以課上寫。”葉塔笑著就去找秋茜要作文了,餘灰自言自語道:“我算算,早上一節語文,一節數學,一節政治,政治課肯定不敢寫的,一節體育......害,先帶讀吧。”想著想著便拿了語文書上去帶讀。


    “青梅,學校說每班推兩個學生入團,你們班怎麽樣,投票了沒有?”麗姐抱著一疊書,從辦公室門口走進來。


    “還沒。”


    “我班上剛弄完。”


    “誰去啊?”


    “之菻和栩嵐。”


    “想也是這兩個孩子。”老顧喝了一口白茶,笑道:“還要投票,我可沒這閑工夫,到時候叫餘灰,再叫一個女生去就好了......什麽時候去啊?”


    “等等上課。”


    “哦,那得趕緊。”老顧連忙出門去了。


    “ok,還有四個小時,看我怎麽妙筆生花。”早讀課結束,餘灰坐迴位置上,正要拿起筆寫征文,老顧走了進來,說:“餘灰,秋茜,你們兩個拿一根筆,再帶一個筆記本,去階梯教室開入團介紹會。”


    “啊?”餘灰兩眼發愣,葉塔轉過頭來對他偷笑,餘灰無奈,隨手拿了一支筆,和秋茜下樓去了。


    “聽葉塔說你征文沒寫完是吧?”秋茜笑道,餘灰攤攤手:“不是沒寫完,是壓根沒寫。”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趕完的,誰沒事寫這個啊。”兩人說著便到了門口,中間坐著似乎都是初三的,兩邊才是初二的,秋茜看到了鹿之菻,在最旁邊的位置,便也往那裏走去。餘灰也想往那走,忽然一個聲音喊住他。


    “餘灰。”他往右邊看去,幾個初三學長正朝他招手,餘灰眼前一亮,也笑著跟他們打招唿,這些都是他小學時上一屆的學長,同在少先隊工作,對他照顧有加。


    “過來,到這來坐。”餘灰指了指自己,有些怕生,那幾個學長挪了挪位子,餘灰也不好意思拒絕,便坐到初三中間。


    “嗨!”餘灰忽然頭被摸了一下,往後看去,一個帶銀色眼鏡的女生滿臉笑意,原來是魏溶月,餘灰驚訝道:“溶月學姐,你也在這。”


    “當然啦,我也是初二入團的呢。”魏溶月轉轉自己的團員證,旁邊一個學長拍拍他的肩,說道:“小子,好久都沒見到你了,還記不記得我們。”


    “當然。”餘灰一位一位說過去,都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幾人聊著聊著上麵就開始講話了,先是巴拉了幾句,然後給新團員發入團申請書,照著屏幕上麵的格式填,餘灰填完後,申請書一下就被魏溶月抽走,“來,我當你入團介紹人。”


    “餘灰,你有沒認識的,幫我填一下唄。”秋茜拿了自己的申請書過來,餘灰便讓一個學長幫她填了入團介紹人這一欄。


    “之菻,蘇栩嵐,過來!我幫你們寫。”魏溶月朝他倆招手。過了半小時,也陸陸續續寫完了,外麵是大課間時間,學生們正在跑操。輔導員給新入團的學生發了團員證,等他們迴去貼照片,下次再收迴來蓋上鋼印。


    “差不多該結束了吧,我還得迴去寫征文呢,都過了兩節課了......”餘灰不停地看著手表,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團課老師宣布下課,他一屁股起身往門外溜,忽然魏溶月拉住他,說道:“欸欸欸,急什麽,等等走。”


    “嗯?”餘灰坐了下來,“還有啥事嗎?”


    魏溶月指了指前麵,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正跟老師說話,“走。”說著便帶餘灰上去,那個男生說完事後走到他們跟前,笑著道:“你上次給我推薦的就是這位吧?”


    “對。”魏溶月拍拍餘灰肩,向著那個眼鏡男生說道:“這是我們學校團支部書記,謝鋒。”


    “書記好書記好。”餘灰微躬身子,謝鋒道:“那等等放學留下來一下,我帶你去政教處,熟悉一下工作。”


    “工作?”餘灰看向旁邊的魏溶月,“什麽工作?”


    “傻小子,當然是團支部書記的工作啦,謝鋒和我們馬上就要畢業了,之後的工作肯定是要你們這一屆來做的啦。”


    “溶月都說你很能幹,包括還有其他幾個學長,都是你們鳳小畢業的,一直推薦說你如果有入團的話,一定要讓你來接任這項工作,他們的話我放心。”謝鋒微笑說道。


    “沒有沒有。”餘灰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暗喜,沒想到學長他們對自己的認可度這麽高。魏溶月笑道:“謝鋒,你讓餘灰去當校團支部書記,我這邊文學社社長可沒人當咯。”


    “能者多勞嘛。”謝鋒笑說道,“餘灰如果感興趣的話文學社社長也可以兼任,沒關係的。”


    “哈哈哈。”餘灰心裏樂得不行,學校裏學生活動的兩大部門,共青團和文學社都讓他獨霸鼇頭,謝鋒要他接任書記,魏溶月要他當社長,加上籃球隊那裏韓麟又對他青睞有加, 自己到了初三可不風光得緊,簡直是站在權力頂峰。自己從小就擔任各項工作,班長、值日長、少先隊大隊長、升旗手、播音員,沒有什麽能難倒他,而且越當“官癮”越大,老師也很器重他,把事情交給他絕對放心。


    餘灰笑著點點頭說道:“行。”


    “好,那就這樣定了,迴去上課吧。”餘灰先行離開了,室外日頭正盛,知了在不知疲憊的叫著,雲彩好似被太陽融化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餘灰瞄了一眼一樓教室的時鍾,應該是第三節課,“這節是體育課吧。”餘灰心道,便不想去操場曬太陽,而且自己還有一篇征文沒寫,於是順路一拐,到文學社活動室去了。


    “吱呀。”餘灰推開門,忽感一陣清涼,迎麵撲來酒精和中藥的味道,他奇怪地聳聳鼻子,心道:“咋還有股藥味?奇了怪了。”於是走進門去。


    餘灰走到窗邊,把窗戶都打開。“嗯?”他的目光落在書架上,忽然蹲下身,抽出一本書。


    “怎麽會在這裏?”餘灰手指滑過封麵,上麵還有兩個模糊的黑手印,確實是昨天他借給那個乞丐看的《鹿鼎記》無疑。


    “這......”餘灰還以為被那個乞丐偷拿走了,沒想到竟然原封不動地迴來了,這可是洛白學長留下的藏書,那個乞丐怎麽會知道這本書是這裏的?難道是別人撿到了,然後送迴來了?


    餘灰餘灰皺了皺眉,想不出所以,他把書放迴書架,走到書桌旁。


    “哇啊!”餘灰驚了一下,原來自己平常看書的睡椅上躺著一個人,雙頰紅彤彤的,手枕在額頭,擋住了臉,嘴唇一張一閉的,細喘著氣。


    “顏......顏可?”餘灰走近前去,蹲下身問道,“你怎麽在這,不......不是體育課嗎?”


    顏可沒說話,餘灰摸摸她的手,滾燙滾燙的,說道:“你中暑啦?怎麽迴事呀,我帶你去醫務室。”說罷便要扶起她。


    “別動!”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他,餘灰一愣,見葉塔從門外進來,手裏拿著一塊濕毛巾,走到顏可麵前,輕輕地抬開她的手,把毛巾敷在她額頭上。


    葉塔正要幫顏可解開衣扣,抬眼一瞟,說道:“出去。”


    “啊?......哦。”餘灰不情願的走了出去,嘴裏嘟囔道,“切,又不是沒看過......”葉塔輕輕地將酒精擦拭在顏可皮膚散熱,給她喂了杯水,整頓好後才出來。


    “怎麽樣?”


    “體溫降下來了,沒什麽大礙。”葉塔輕輕合上門,餘灰道:“怎麽會突然這樣,發生什麽事了?”


    “哎呀,你別急。”葉塔把餘灰推到一邊,低語道:“剛剛不是體育課嘛,顏可那一排被罰站了,在太陽底下,我看顏可有點不對勁,一個人在旁邊,搖搖晃晃的,便過去問她要不要緊,她說沒事......”


    “然後就全體解散,自由活動了,我去買水的時候才發現她一個人在榕樹底下躺著,全身燙燙的,沒有什麽意識。我趕緊把她扶到醫務室,可醫務室沒開,我就把她背到文學社來休息,到對麵教師宿舍借了些酒精和藥,給她先降降溫,剛剛給她喂了幾粒藿香正氣丸,現在應該沒什麽事了。”


    “原來是這樣......”餘灰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謝謝你了,葉塔,顏可她性子就這樣,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多虧你及時發現,不然就麻煩了......”


    “沒事的。”葉塔到隔壁水池洗了洗手,和餘灰說道:“該上課了,我迴去幫她請個假,你走嗎?”


    “我在這看一會兒。”餘灰側頭看向裏麵,“你先迴去吧,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老師問就說我上團課。”


    “好吧。”葉塔道了聲拜拜就走了,餘灰走進裏麵,看了一眼躺在睡椅上顏可,輕輕將她額上的毛巾放平了些,走到書桌前提筆寫字。


    過了大概四十分鍾,餘灰匆匆把作文紙一撕,跑迴辦公室交給麗姐,麗姐埋怨他怎麽這麽遲才叫,餘灰打了個謊圓過去了,又匆匆下樓去找謝正,兩人到政教處熟悉了一下工作,餘灰便迴文學社了。


    已過正午,餘灰在書架滑動手指,抽出一本川端康成的《雪國》,伏案細斟。過了約莫半小時,門吱呀一聲響了,外麵探出一個腦袋,是葉塔。葉塔指了指顏可,用唇語輕聲說道:“醒了嗎?”


    餘灰比了個“噓”聲,葉塔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將手裏的保溫飯盒抬到桌上,悄聲跟餘灰說道:“這是我家裏燉的一點雞湯,今天媽媽沒在家吃飯,我看有多就拿來了,還有飯菜,顏可每天中午都在學校睡,等等醒了肯定沒飯吃,你待會拿給她。”


    “你太客氣了,葉塔。”餘灰心裏莫名一股暖流湧過,他看著葉塔的眼睛,如鏡花水月般清澈,“我替顏可謝謝你啦。”餘灰說道。


    “沒事,都是同學,哪有什麽謝不謝的。”葉塔左眼一眨,走出門去,“我得趕緊迴去了,弟弟還在家呢。”說罷便帶上門走了。


    餘灰輕輕打開保溫蓋,熱氣騰騰的香味飄出。


    “真是的。”他抬頭看了一眼睡椅,沒好氣地說道,“你裝哭倒是挺像的,不過裝睡的本領可差遠了。”


    “你這是幹什麽啊。”餘灰拎著保溫盒,放到顏可一旁的凳子上,“葉塔可是好心送飯過來給你吃的,你為什麽要這樣?”


    “我有拜托她來送飯嗎?”


    顏可側轉過身躺著,後腦勺對著餘灰。


    “我知道,你最怕葉塔這種愛管閑事的人了。”餘灰雙手放在兜裏,緩緩走迴書桌,“不過她既然煮好了飯,你就趁熱快點吃吧,還有雞湯呢。”


    “你根本什麽都不懂。”顏可默默地爬起身,打開保溫蓋,雞湯的熱氣撲到她臉上,她抬起虛弱的手,打了一勺,輕輕吹了幾下,送入嘴裏。


    “不過,我也不奢望你來了解。”顏可目光微寞,看向書桌旁那個少年,心道:


    “她就像一輪冬日暖陽,大家都會喜歡,而我,隻是一麵在暗夜裏掙紮的殘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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