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銘完全忘了方才救易歡時,晉淵身形有多敏捷強勢。


    “好啊。”男人懶洋洋開口,“那就比劃比劃。”


    車外,季珍珍和季書寶麵麵相覷,情不自禁開始同情起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易家小子來了。


    陛下身手何止好,十四歲就能大勝邊境蠻人,簡直是戰神好嗎?


    *


    穆家。


    穆夫人得知易歡上門,連忙帶人出來迎接。


    上次她兒子那番話,著實嚇到了她。


    她本有意讓易歡做自己兒媳婦,也好打外邊那些罵易歡嫁不出去之人的臉,可自從知道陛下也盯上了易歡後,穆夫人是再不敢打這心思了。


    他們穆家,如何能與陛下搶人?


    她也勸著長珩以後少去找易歡,也不知這小子聽了沒有。


    穆夫人抓住易歡的手,說:“歡兒怎麽來了?也不提早告知,我也好叫下人準備些茶點。”


    易歡向她福了福身,說:“我脫離易家後,伯父伯母幫我良多,先前戶籍一事,也是多虧了大公子出力,才能辦的這樣快。”


    穆夫人一驚,那臭小子背著她又做了什麽?


    穆夫人道:“歡兒不必客氣,以往呀我都將你視作我的義女,長珩也算是你義兄了,幫你本就是該他該做的。”


    易歡卻搖了搖頭。


    她讓銀枝將備好的禮奉上,說:“伯母,一點薄禮,還望笑納,以後若是穆家有什麽事,我易歡義不容辭。”


    “客氣什麽。”穆夫人也沒拒絕。


    她抓著易歡的手,走入大堂。


    二人坐下後,穆夫人試探著開口:“歡兒離開林府後,可是已經想好好去處了?”


    易歡是知道晉淵在她風寒時,明裏暗裏威脅了穆長珩一通的。


    易歡說:“暫時還未,先前長公子在我病重時上門探病,我因臥病在床,未能見他一麵,還請伯母替我向長公子說一聲抱歉。”


    易歡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著穆夫人行了個禮,說:“雖還未做好嫁人的打算,然我已心有所屬,長公子與我是自小的情分,既伯母將我視作義女,我也理應稱唿他一聲義兄,我日後若是能與心悅之人喜結連理,定會邀請伯母和義兄出席。”


    穆夫人聽到這話,卻高興不起來,她曾經也是真的疼過小時候的易歡。


    易歡方才說的這話,該不會心悅之人就是皇帝吧?


    愛上誰不好,愛上帝王,可是注定要吃苦頭的呀。


    她抓著易歡的手,叫她坐下,開口問道:“你能心有所屬,伯母也會為你高興,想來你父兄在天之靈,也是會感到欣慰的。”


    明明易將軍辭世那天,皇帝和林青裴都在場,易將軍卻將女兒許給了林青裴而不是皇帝,不用深想,穆夫人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換做是她也會那樣做,誰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寵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入宮呢?


    “隻是歡兒,你已在林青裴身上吃了那麽大一個虧,你下迴看人,可要謹慎些,莫要吃了虧而不知,若未來夫婿有權有勢自然好,可權勢到底隻是個添頭,能安穩過一輩子才是真的。”穆夫人暗中提點她。


    易歡笑了笑,她自然知曉穆夫人這番話的用意。


    她道:“伯母,我心悅之人是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他是個腹納九州、所向披靡的英雄,我如今能脫離苦海皆是拜他所賜,伯母,我眼睛亮著呢,再不會被人給騙了。”


    這話落,穆夫人心一沉,知曉易歡是陷進去了,隻差沒將皇帝二字說出口了。


    穆夫人道:“伯母希望你能幸福。”


    “伯母好意我自然知曉,我隻嫌如今我太過弱小,非是他良人。”


    穆夫人卻不讚同道:“一個人強不強大,非是隻看身體,歡兒,心智強大,不受外界流言蜚語的紛擾,才是真的強大,伯母認為你已經足夠強大。”


    穆夫人摸了摸她的頭。


    易歡怔了怔。


    若她從小,有個穆伯母這樣的人在她身邊教導她,她應該會長成和現在完全不同的模樣吧?


    易歡勾了勾唇,說:“伯母說的是。”


    “我從前也覺得歡兒你若能嫁到我們家來,便是最好的歸處了,可若是歡兒你已有了心儀之人,那人還是身懷雄才大略之人,歡兒喜歡便去一爭,莫要自貶。人活一世,難逃一個爭字,與人爭與天爭,誰人不爭?自古婦人無權改寫史書,可若真能青史留名,將為後世所開辟一條新道路,成天下女子楷模,便也不枉此生了。”


    ……


    易歡離開穆家時,穆伯母那番話,一直在她腦內徘徊。


    晉淵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曾經是她觸不可及的存在。


    她真能一爭?


    真能順心而為,站到他身邊去?


    以前從未有長輩對易歡說過這樣的話,她們說的最多的便是門當戶對,莫要眼高手低,凡事看自己配不配。


    而這也是一直灌輸在易歡腦海中的觀念。


    門當戶對四個字,從小就開始影響她。


    所以易歡一直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晉淵的,他太好了,而她卻像個殘次品。


    易歡站在穆府門口,她轉過身,再次恭恭敬敬的對著空無一人的大門行了個拱手禮。


    易銘的公鴨嗓打亂了易歡思緒。


    “嗚嗚嗚!姑母!姑母!蔣大哥欺負我!疼死我了,蔣大哥是想殺了我嗎?”


    易歡一下子迴過神來,匆匆往馬車裏走去。


    車內,卻見易銘此刻正鼻青臉腫,不停哆嗦著。


    易銘一隻手指著晉淵,說:“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他差點把我給打死。”


    易銘擼起自己的袖子,道:“姑母你看看我身上這些傷,你快看看,不止這些,衣服底下還有呢!你一走他就把我往死裏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易歡看到他身上的傷,情不自禁望向晉淵。


    晉淵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道:“可不怪我,是你這混賬侄兒不知天高地厚,硬要和我比劃比劃,季珍珍和季書寶都能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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