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軍開始進攻了,五萬人的隊伍一窩蜂一樣跑到城牆下,黃校尉抽刀朝城下一指,大喊道:“弓箭手準備,預備,放!”


    上百支箭矢“嗖嗖嗖”響著射向城下的黑旗軍隊伍裏麵,根本不需要瞄準,每支箭都能刺進一個人的肉裏。城下頓時一陣嚎叫和哭爹喊娘的聲音。


    黃校尉繼續下令:“第二隊,預備,放!”


    又是上百支箭矢射向城下的隊伍裏,又是一陣嚎叫和哭爹叫娘的聲音。


    黃校尉又下令:“第一隊,預備,放!”


    還是上百支箭矢射出,城下的黑旗軍隊伍又是一陣嚎叫和哭爹叫娘的慘叫。


    而後,整支隊伍開始往後撤退了,是的,你沒看錯,整支隊伍,五萬人的隊伍開始撤退了,亂糟糟的往後跑了一箭之地,正好跑到弓箭的射程之外不走了。前麵空地上躺了一兩百個黑旗軍的士兵,有的還在地上翻滾,也沒人管他們。


    然後幾萬人在那喊口號——“奧,奧,奧”,又用手裏的刀有節奏的拍著胸甲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城牆上的江毅看的有點莫名其妙,大哥,攻城呢,你們不攻城在那瞎搞什麽玩意呢?


    突然間城下的隊伍從中間閃開一條路,幾十個人推著一個長長的帶輪子的車,車上一個圓滾滾的家夥什,往隊伍前走來。江毅心裏一個咯噔,我擦,對方竟然有大炮?待仔細一看,是撞車,娘的,嚇老子一跳。


    就見幾十個黑旗軍推著撞車往城門口走來,黃校尉的口令又喊起來了:“弓箭手第一隊準備,預備,放!”上百支箭矢朝著幾十個推撞車的黑旗軍兵卒射去,又見劈裏啪啦的到底二三十個黑衣士兵,餘下推車的士兵,也不顧其他人,丟下推車扭頭跑迴本陣去了。


    黑旗軍的隊伍中又跑出幾十個人,剛摸到推車,黃校尉的口號又響了:“弓箭手第二隊,預備,放!”又見劈裏啪啦的倒下一批黑旗軍的士兵,餘下沒受傷的士兵還是不管倒地的士兵,也是扭頭就往本陣裏跑。緊接著還是這樣,反正黃校尉挺忙的,總是“弓箭手,預備,放!”


    江毅的下巴都快掉城下去了,大哥,攻城呢,別鬧,你這幹啥玩呢。你這有多少人夠黃校尉的“預備,放”啊,倉庫裏還有差不多二十萬支箭矢呢,你要不要迴冀州讓你老大再派十五萬人來啊,不然你這五萬人我怕不夠黃校尉射的。


    江毅低下頭揉著臉,娘的,都不意思看了,最後一生氣大罵道:“黑匪軍們,你們他媽的是攻城呢,能不能認真點,都快氣死老子了。”


    黃校尉和封開及旁邊的好多士兵都驚呆的看著江毅,跟看怪物一樣。


    封開一指江毅:“粗鄙,你真的很粗鄙,你不要忘了你是書生。”


    江毅一指城下這些排隊等射死的黑旗軍問黃校尉:“你們這攻城都是這樣攻的嗎?”


    黃校尉怔怔的看著江毅,一臉的疑惑:“先生,有什麽不對的嗎?”


    江毅一陣苦笑,也不搭理黃校尉他們了,特麽的,遇到印度人了,還別說哎,城下的這幫黑孫子要是也跟三哥一樣蹦蹦跳跳的來,再蹦蹦跳跳的走,沒分別啊!


    戰爭依然繼續著,外甥打燈籠——照舊,突然黃校尉的一個士兵受傷了,一問原因,拉弓弦手抽筋了,被弓弦繃著臉了。臥槽,特麽的,江毅走到那名受傷的士兵跟前,不由分說照屁股上踹了他一腳,怒氣衝衝的下城牆迴太守府了。


    一眾人驚愕。


    很受傷,太傷自尊了,辛辛苦苦幫薛城元準備這麽多,白準備了。


    江毅剛躺在太守府的床上,嚴師進來了:“銘遠,可有受傷?是否頭部不舒服?要不要喚醫者來診治?”


    江毅也沒好氣:“頭不疼,胃疼。”


    說話間封開和薛城元二人進來了,封開問:“銘遠怎麽了?怎麽就躺下了?”


    江毅一下坐了起來:“不躺下做什麽?就指望著外麵的黑旗軍攻城?那也叫攻城?你子仲站在城牆上撒尿就能退敵。”


    幾人大笑。


    封開照著江毅的肩膀拍了一下,嚴師指著江毅笑罵道:“你這賊廝,粗鄙!”


    封開依然問江毅:“因何在城牆上生氣發火,黃校尉相拖開來問明情況,是否因士兵惹得銘遠生氣?”


    江毅既好氣,又好笑,想想算了,就這樣吧。遂站起身來攙著嚴師走到外麵花廳坐下。


    坐下後江毅仔細組織了一下語言,問嚴師:“恩師,咱們武朝國內戰爭,尤其進行攻城戰,是怎樣的戰法戰術?”


    嚴師看了一下薛城元和封開後說道:“真正的攻城戰老朽倒是沒有見過,武朝已建國近三百年了,期間沒有經曆過有規模的戰爭,老朽想來,攻城戰無非不過搶奪城池、攻陷城門。”


    江毅站了起來,攙著嚴師的胳膊:“恩師,您老陪我去看看,看看這是不是真正的攻城戰。”


    薛城元和封開對視了一眼,無語的對著江毅搖了搖頭。


    不久,在江毅的攙扶下,嚴師也來到了城牆上,外麵城下已經橫七豎八倒了一大片的黑漆士兵,戰爭還在繼續著,黃校尉依然喊著口號:“弓箭手準備,預備,放!”下麵又是倒地一群人,然後又一群人上來被射。


    嚴師睜大了眼睛,看著外麵大片的屍體,連連說:“戰爭就是殘酷的,多少條生命就此逝去。”說著話問了一下黃校尉:“黃校尉,我方傷亡幾何?”


    黃校尉張口就迴,毫不遲疑,而且蠻自豪的:“迴嚴公的話,我方僅有一名士兵受傷。”


    嚴師剛想說:“還好還好”,卻被江毅搶過話說道:“黃校尉,那叫受傷?那是自己的弓弦擦著自己的臉了好不好?和黑旗軍攻城有什麽關係?應該說我方無一傷亡。”


    眾人見江毅如此口氣,不知什麽原因,但也沒人再接話。


    嚴師盯著江毅看了一陣,不解的問道:“銘遠,不知今日守城有什麽不對嗎?你緣何收不住心性?顯得這般急躁。”


    江毅急忙收攏淩亂的心神,對著嚴師躬身一禮道:“恩師,請恕毅魯莽之罪,”然後一指城下,又一批等射的黑旗軍跑了過來,手剛摸到推車,又被黃校尉的:“預備,放!”倒下了十幾人,餘下的又跑迴去了,又一批人跑著上來了......


    嚴師看了兩三個迴合,捋了一下胡須道:“看著是有點不尋常。”


    “何止是不尋常,是很不正常,敵方統帥要麽是腦袋被門夾了,要麽就是我方的人員。”江毅說道。


    “何解?”嚴師問道。


    江毅指著城下說道:“恩師您看,敵人有五萬大軍,為什麽總是派出幾十人上陣,明明知道我方有弓箭手,幾十人根本就不夠射殺的,這叫添油戰法,乃兵家大忌。”


    封開接話說:“銘遠沒看出敵人是在拚命的攻擊城門嗎?”


    江毅白了他一眼,說道:“子仲,你現在命人運來石頭,將這個城門洞全部塞死,不用搭理他們,讓他們撞門吧,看他們能不能撞開?”


    眾人皆是點頭。


    城下的黑旗軍突然吹起號角,眾人循聲望去,隨著號角聲,整個黑色的海洋慢慢向後退去,大約退了有兩三裏地遠,隊伍停了下來,開始安營紮寨。


    城下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有上千具屍體,就這樣被敵方遺棄了。


    黃校尉也開始整隊,命令相關士兵開始送飯吃飯。


    薛城元準備攙扶嚴師下城牆,卻被嚴師伸手阻止了,嚴師看著正在凝望遠方 的江毅問道:“銘遠,老朽一輩子與經史子集為伴,不懂得戰場之事,銘遠你多在書館謀生,看的書也是不少,你給老朽仔細講一下,這場戰爭因何如你說的不正常。”


    江毅慢慢收迴遠眺的目光,對這嚴師說道:“所謂戰場,現講究的是排兵布陣,咱們就拿眼下的這個戰場來說,既然敵方要來攻擊潁川府城,他們首先要考慮的怎麽攻?用什麽攻城器械攻擊最好,派多少兵爬城牆,派多少兵壓製對方,派多少兵進攻城門?派多少兵作為機動。可是恩師,這些所謂的攻城戰的排兵布陣,毅是一點沒看到,就看見他們傻子一樣的等著被射殺了。


    難道這就是咱們武朝近三百年來留下的戰法?如此固執、冥頑不靈的戰法能打贏了才怪呢。


    毅很不解,如果黑匪軍一直采用的是這種戰法,那些丟失的城池是怎麽丟的呢?太令人費解了。毅毫不客氣的說,如果一直使用這樣的戰法,黑匪軍離滅亡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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