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支離破碎的水鏡中,太陽的光芒逐漸充盈。


    幾乎是瞬間,水鏡之中的黑潮便被徹底泯滅,光亮一點點透入對麵的世界。


    當追隨者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太陽的力量已經開始穿透鏡湖了。


    看著那耀眼的光芒出現在葛德文的夢境之中,菲雅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立即試圖控製鏡湖,希望以此關閉兩界的聯係,隔絕這恐怖的力量。


    然而她隻是個死眠少女罷了,‘實力強大’這個詞幾乎和她絕緣。


    而且就算是有些實力,那又如何?


    整個交界地上,現在又有幾個人能夠反應得過來白識的突然暴起。


    葛德文的夢境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此時轉身逃跑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在場的眾多信徒、追隨者中,隻有死騎士們及時反應了過來。


    在太陽力量穿透水鏡的片刻時間中,死騎士們扯過身旁靈廟騎士的日蝕紋盾牌,迅速的集結。


    將表麵繪有受蝕太陽的金屬製大盾重重疊加,死騎士們紛紛擋在科亞特爾的身前,試圖用身體擋下即將到來的毀滅光芒。


    比死騎士們的動作更快的,是兩對遮天蔽日的厚重翼翅。


    弗爾桑克斯是最快反應過來,並且進行嚐試的。


    當見到那太陽的光芒亮起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張開了四翼,護住身前的所有人。


    那四片沉重的翼翅宛若城牆一般,深深砸落在地上,聚攏成半球狀的護罩。


    就算被死亡侵蝕,不朽的岩石鱗片也依舊厚重。


    然而弗爾桑克斯自己也清楚,他擋不了白識多久。


    幾秒鍾?還是更短?


    不,比起考慮‘能擋下多久’這樣的理想情況,不如思考一下……


    自己引以為傲的防禦力,真的能夠擋住哪怕片刻嗎?


    ——


    麵對那恐怖的毀滅光芒,他們用最短的時間將能夠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極致。


    從白識突然出手,到此刻光芒真正抵達,實際也不過才過了一眨眼的時間。


    於是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之中,熾熱的光芒終於到達了。


    在漫長到令古龍都畏懼的短暫瞬間,毀滅降臨。


    費爾桑克斯的四翼嚴絲合縫的護罩正麵迎向熾焰。


    四隻翼翅的前半互相交疊著,把最厚重的防禦頂在最前方,需以四倍的防禦來看待。


    光焰衝刷在弗爾桑克斯的翼翅上,如浪潮般被堅定不移的岩石分開,化作道道光芒順著表麵向後延伸著。


    然而這樣阻擋的效果是十分有限的,岩石被磨滅,無力再分開光焰。


    僅僅是一瞬間的接觸,不朽的岩石翼翅便被蒸發了三成以上的構成物質。


    交疊而起的四隻翅膀尖端被泯滅,無堅不摧的壁壘從正麵被撕裂,柔軟的核心暴露無餘。


    而餘下的光焰也頓時湧入弗爾桑克斯的懷中,衝向被護住的人群。


    隻可惜,這足以消滅對方所有人的毀滅熾焰還是落了空。


    當感受到那光與熱的時刻,即使並沒有被選為攻擊目標,科亞特爾也觸發了身體的本能。


    靈界的空間即刻扭曲,那信仰力量凝聚出的太陽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白識的感應之中,那太陽已經被偏離了。


    夏朵見那太陽瞬間消失,心中頓時一陣不安。


    也就在同時,她突然發現從背後照來了靈界前所未有的光芒。


    夏朵茫然的看向身後,便見到遙遠視界之外的地方迸發出白晝一般的耀眼光芒。


    一瞬之間,整個靈界都失去了顏色,隻剩下最純粹的熾熱白光。


    太陽力量爆發出的衝擊掀起環狀的氣浪,灼灼火光甚至點燃天空。


    靈界之中永遠留下了一個直徑數公裏的深坑,其中沒有留下任何的物質,全部被毀滅的高溫氣化。


    在白識等人所不知道的地方,靈界的板塊上被挖出了個洞。


    白識見到這情況,心中微微歎息。


    第一次的攻擊沒有成功消滅掉對方,實在是可惜。


    白識本想快速擊垮對麵,奪迴在靈界中至關重要的科亞特爾。


    科亞特爾絕對是菲雅他們計劃中的核心,掌握在手中就能避免事態往自己完全未知的方向發展。


    隻可惜,就算他瞬間出手,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以前就將力量完全釋放。


    太陽穿透鏡湖,跨越兩界的障壁也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也就是這瞬間的時間,才讓對方勉強活了下來。


    當然,這其中最關鍵的還是科亞特爾的下意識出手。


    白識出手時有著把握,科亞特爾肯定能夠活下來,可惜還是激起了他的本能。


    在靈界之中,科亞特爾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多少有些麻煩。


    現在對方提起了戒備,想必就算是沒法擋下攻擊,也能準備出逃生的方法了。


    但就算明知如此,白識也仍然不準備收手。


    反正對他而言,進攻沒有任何的風險,對方也無法反製。


    既然如此,哪怕不能取得實質的成果,消耗一些力量、逼出一些底牌也是穩賺不虧的。


    白識的手中再度積蓄力量,準備發起第二次的攻擊。


    一次可以轉移,那再來一次呢?


    轉移那樣龐大的能量,和轉移幾個人的消耗可是完全不對等的。


    隻是不等白識再度凝聚太陽的力量,他眼前的空間便出現扭曲,天旋地轉起來。


    在到達這裏的一路上,白識早已熟知了這感覺。


    這分明是科亞特爾在使用法則的力量,嚐試轉移他們本身。


    對方迅速察覺了出來,隻要在力量釋放前把他們轉移走,那麽就能安然無恙。


    本能使用力量的科亞特爾,比清醒的時候還要更加麻煩些。


    但,那又如何?


    白識右手拉過夏朵,緊緊把她摟在懷中,以防兩人在空間的亂流中失散。


    白識神情狂熱,左臂之上不斷湧現出搖曳著的癲火,瞬間便徹底取代了手臂。


    太陽的力量會因為概念意義上的遮擋而無法使用,但癲火的力量不會。


    白識怒喝一聲,癲火的左臂直直抓向扭曲的虛空。


    無形的空間此刻卻宛若具現,像幕布一樣被白識扯住,強行被扯得繃直攤平。


    察覺到白識的意圖,那空間以更加不容抗拒的姿態扭曲起來。


    周遭的時空仿佛凝滯一般粘稠,讓人難以動彈。


    白識和夏朵即將被傳送走,這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然而在那不斷扭曲的空間之中,白識為自己又爭取到了一瞬間的時間。


    在扯住空間的癲火手臂被掙脫開來以前,他還有最後的一次機會。


    借著這最後的時機,白識將癲火之臂對準鏡湖,洶湧的癲火頓時化作一束激光飛馳而出。


    將一切力量集中在一點之上,又借著剛才太陽打通的通道,癲火貫穿兩界的速度甚至稱得上是暢通無阻。


    白識沒有見到這一擊的成果,便連同夏朵一道從鏡湖前消失,隻將這一道餘波留下。


    但是他心中清楚,走之前的這一擊可是又一記猛料。


    事實也確實如他想象的一般。


    癲火的死亡射線瞬間貫穿界壁,重新抵達葛德文的夢境之中。


    迎向那射線,弗爾桑克斯全然不顧痛苦,再度嘶吼一聲,將翼翅再度聚攏。


    然而那厚重的翼翅已經遭到了嚴重破壞,現在完全無法修複。


    有了物理意義上的突破口,弗爾桑克斯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有效的進行保護了。


    但是這一次,弗爾桑克斯也有了更長的反應時間。


    他釋放出驕傲的赤紅龍雷,與癲火的射線彼此消磨,抵抗它的突破。


    在先前被太陽光芒撕裂的縫隙之間,貫穿防線的癲火如同活物一般鑽入。


    弗爾桑克斯翼翅無法徹底合攏的縫隙中,死騎士們舉起日蝕紋大盾,奮勇的向前填補空缺。


    騎士們的雷光閃耀在翼翅的壁壘中,不斷與僅存的癲火對抗著。


    搖曳的扭曲癲火瞬間便將兩個死騎士連帶盾牌溶解,化為難以形容的悲慘屍骸。


    在死騎士們身後是源源不斷的無頭靈廟騎士,依次接過職責擋在前方,緊隨其後的紛紛步入消亡。


    澄黃的癲火漸漸失去力量,無源之力本就無法長久,隻能漸漸的消散。


    付出滿地屍體的代價,他們總算將白識隨手留下的癲火擋下。


    菲雅懷抱科亞特爾的身軀,不斷顫抖著,久久不能夠從剛才的生死遊離間平複心緒。。


    看著被鐵水粘連在一起、此刻還不斷燃燒癲火的扭曲屍骸堆,菲雅驚魂未定。


    就在剛才,地上的這些都還是葛德文忠心耿耿的追隨者、實力強大的騎士們。


    但隻不過是一個恍惚,就隻剩下了滿地融化的屍骸,就連將他們彼此分開都難以做到。


    死眠少女並不負責爭鬥,菲雅對於‘實力’並沒有什麽概念。


    她知道白識很強,但沒有想到過會有這麽強……


    菲雅長長唿出了一口氣,身軀不再震顫,逐漸堅定了眼神。


    這是無比慘痛的代價,卻還不是無法接受的犧牲。


    隻要尊貴的葛德文大人完好無損,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隻要這位大人還在……那麽死誕者們也能生存的世界、潛藏者當道的世界就有機會完成。


    羅傑爾抿著嘴唇站在菲雅的身後,伸手壓低了帽簷。


    自從搶先找出另外半邊死亡的咒痕後,他就真正成為了核心的人員之一,並因此知曉了菲雅計劃的全貌。


    然而在徹底了解他們的計劃以後,羅傑爾就發現,自己也許無法再像以前一樣支持下去了。


    結果沒有想到,因為迷茫而跟了過來,卻意外見到了這場麵……


    也許事情還有著新的轉機也說不定?


    ——


    白識摟著夏朵,出現在了靈界的某處。


    看著腳下碳化的焦層,白識環顧向周圍這片陌生的地方。


    這裏又是靈界的某個新區域,應該是此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區域。


    原本如果再早來一點,白識興許還能看看這裏與眾不同的環境。


    但就在他們兩人到達這裏以前,一顆太陽就先一步到達了。


    站在太陽炸出的恐怖深坑之中,白識低頭沉思著。


    雖然沒有奪迴科特亞爾,但是從剛才菲雅的話語中,多少還是收獲了些東西的。


    至少白識已經確定了一點,那就是:


    靈界之中的問題不徹底解決的話,就沒有辦法把夏朵完好的帶出去。


    菲雅將這事情用作麵對白識的底牌,顯然不可能是口說無憑。


    如果隻是打算用謊言隱瞞一時,最後一旦白識發現真相,他們必定會迎來徹底毀滅的下場,絕無商議的可能。


    既然對方原本打算通過談判、和解一樣的方式來換取安穩,自然不可能在方案中加入可能導致自取滅亡的步驟。


    所以她說的隻可能是真的,就是希望白識考慮清楚、權衡利弊,讓他們按照想法行動。


    ——


    夏朵緊貼著白識的身體,唿吸聲漸漸急促起來。


    剛才的情況她也知道,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何況她也並不討厭這樣。


    在冰冷的靈界之中,隻有闖入進來找尋她的白識才能帶來溫暖。


    但……貴族出身的禮節和淑女的矜持讓她不得不放棄溫暖的懷抱。


    隻是夏朵看白識正在沉思,也就沒有好開口打斷。


    她知道,白識肯定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就先不打擾白識思考了吧……


    越來越急促的唿吸聲並沒有打斷白識,打破這情況的是一陣唿嘯。


    在累累白骨的大地上,九道龐大的影子依次掠過。


    白識被驚擾,抬起頭來,向著天空望去。


    隻見那是九隻死屍一般灰腐的異形巨鳥,提著各異的武器環成一圈,在白識的上空盤旋著。


    依附在漆黑翅膀上不斷頌唱的祭祀們已經昭示來者的身份——死亡儀式鳥。


    白識默默的看著,死亡儀式鳥們,心中猜測著對方的來意。


    是要進攻?但好像又不太像是,先看看它們準備幹什麽吧。


    至於摟著夏朵……他自己的女巫還不能摟一會兒了?


    夏朵紅著臉,沒想到死亡儀式鳥都來了,白識都沒鬆開手。


    合著原來是壓根沒在意兩人還摟在一起嘛。


    但是在她心中,卻又希望白識不要主動鬆開手。


    在天空之中,其中一隻死亡儀式鳥緩緩從盤旋的隊列中脫離。


    它不斷向下降落,最終落在了白識麵前的地上。


    死亡儀式鳥將長長的脖子低下,恭敬的幾乎貼到地麵上。


    從它口中發出的並非人類的言語,但白識心中卻莫名理解了它的意思:


    ‘尊貴的王者……’


    ‘吾等之母渴望與您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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