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江夏帶著小狐,接受了高雲鶴的宴請。這位雄霸一方的黑幫大佬,深深感受到江夏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一時高興之下,所有排場全部往頂級在搞,還特意請來了自己手下的十三路得力幹將到場作陪。


    這十三人裏頭,自然也包括葉豪。他這會兒之所以到場,一來是老大之命不敢不從,二來是對自己交差一事已經胸有成竹。


    筵席剛開始,所有人相談甚歡,高雲鶴的十三位手下不停地拍著江夏的馬屁,這個說他智勇雙全,那個說他一表人才,這邊誇他才華橫溢,那邊讚他英俊瀟灑……


    江夏自如地應付著這些人,也不知喝下了多少杯酒,心裏還算清醒,默默地分析著每一個人的性格,試圖找尋瓦解洪興的突破口。


    “江哥哥,這些家夥拍你馬屁,沒有一個是真心的,心裏指不定再怎麽嫉妒你呢!”上廁所的工夫,小狐忽然追了出來,湊到江夏耳邊悄悄說道。


    “啊?你怎麽知道?你一天不是隻有三次讀心術嗎?難道升級到十三次了?”江夏隨口問道。


    小狐撇了撇嘴:“江哥哥當小狐是傻子嗎?這些家夥一個個虛情假意的,哪用得著讀心術?一眼就看穿了。”


    江夏自然也看得穿,這般問話隻不過是說笑罷了。他一心想在號稱洪興十三鷹裏的人堆裏頭,找一個像樣的家夥,利用其達到逼退高雲鶴的目的,可現在看來,這一個個都是阿諛奉承之輩,隻怕是任其發展,高雲鶴這事業也維持不了太長時間。


    不過,洪興這樣勢力強大的幫會,自然也不會是七八天內便能土崩瓦解的,江夏必須加快進程。


    迴到宴會廳,高雲鶴使了個眼色,手下十三鷹又開始沒完沒了的敬酒。這一次輪到了葉豪,這家夥動作著實迅速,缺掉的門牙處倒真是鑲了兩顆金牙,一張嘴便金光燦燦。


    “江大哥,為了咱們的情分,來,我先幹為敬!”葉豪明顯是喝高了,說這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在他舉杯飲酒之前,江夏伸手攔下了他,臉色一沉,漠然道:“豪哥此言差矣,要說我和高先生,和其他十二位兄弟有情分,那是不假,可和豪哥你嘛……嗬嗬。”


    這一聲冷笑,頓時讓現場的氣氛冷清下來。高雲鶴滿臉不悅地看著葉豪,其餘十二人也都聽說了葉豪犯下的大錯,此時也隻有默默看戲的份兒。


    “江大哥,我……”葉豪被當眾燒了麵子,心裏萬般咒罵,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恭敬,不停地給江夏道著歉,翻來倒去卻還是那些無聊的字句。


    “行啦,豪哥,我不想聽這些。”江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迴頭對高雲鶴道,“高先生,我記得您下午吩咐過,要豪哥找到那幾個搶劫我和我朋友的人……”


    “不錯!”高雲鶴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瞪著葉豪厲聲問道,“阿豪,你小子有工夫去鑲金牙,想必人都已經找到了吧?哼,事情沒辦完,你喝酒倒是挺積極,不怕我把皮搋子塞你嘴裏嗎?”


    葉豪唯唯諾諾地衝高雲鶴點了點頭,忙道:“雲哥、江大哥,人我已經找到了,就在飯店外候著呢,本來想帶進來聽憑二位處置,但又怕擾了大家興致……”


    “不分主次,糊塗!”高雲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下令道,“還不快去把人給帶進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沒長耳朵的混蛋,竟敢置我的命令與不顧,冒犯高家的恩人!”


    葉豪臉上閃過一絲心虛的表情,但卻很難察覺,得令之後,他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宴會廳,想必是去叫人去了。江夏和小狐在一旁看得麵麵相覷,心裏都是笑個不停——這搶劫明明是莫須有的事情,這位豪哥卻找來了始作俑者,也不知是哪些倒黴蛋,今晚注定要當替罪羊了。


    不多時,宴會廳大門再次打開,門口處,葉豪帶著一幫弟兄,押著三名年紀輕輕的少年走了進來。


    “雲哥,這三個家夥——阿發、阿誠和綠鬼,就是罪魁禍首!從江先生那兒搶來的東西,雖然沒有追迴來,但我願意賠償江先生的損失……”


    這出戲,在葉豪的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作假成分,他這樣的人,演技不至於好到那兒去,如此一想,江夏便有了更多的猜測。


    如果我是他,挨了老大批評,麵對巨大壓力,會怎麽辦呢?嗯,首先他當時是真以為我被搶劫了的,所以一定認定了問題出在自己隊伍裏。那麽,作為二級頭目,他的手下肯定還會層層細分,把差事交給各個副手去做,無疑是效率最高的。


    如此一來,既然自己都麵臨巨大壓力,叫來副手訓話時,也一定是各種威脅都會用出來,那麽,保不齊便有那麽一位副手,為了應付差事,為他找來幾個替死鬼。這樣的話,葉豪一定會被蒙在鼓裏,信以為真過後,今晚才會如此坦蕩,此時也才會這麽言之鑿鑿……


    “江哥哥,我讀了他的心思,和你想的一模一樣,他真的以為這些人就是搶劫犯呢!”這時候,小狐及時的提醒,讓江夏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哈哈,這樣一來,倒黴的豪哥便隻能接著倒黴嘍!江夏嗬嗬一笑,走到葉豪麵前,朗聲道:“豪哥此言差矣,江某追究被搶一事,為得可不是錢財。我隻是覺得好奇,洪興旗下真是高手如雲,竟然讓江某都著了道兒,所以很想認識一下這幾位身手不凡的朋友。”


    身手不凡?葉豪聽得莫名其妙,他滿心以為江夏是遭人暗算,這才不小心被搶劫呢,現在聽他這麽說,敢情當時他是打輸了?不可能啊,阿發他們三個家夥,年紀輕輕的,打架都沒打過幾次,怎麽可能打得過他?


    葉豪心裏咯噔一下,隱隱覺得哪兒似乎出了問題,卻又死活想不起來。


    “當時呢,我確實沒看清楚那幾個人長什麽樣子,不過既然豪哥費心把人給找來了,我也就沒有遺憾啦。不如現在就放了這三位兄弟,讓江某再和他們過過招吧?”江夏緩緩走到三名替死鬼身前,挨個兒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阿發等三人聽說過江夏的實力,這幾下重拍,帶給他們的更多是警告的意味。雖然他們根本沒做過什麽搶劫的事兒,答應今晚演一出戲,其實也是受了上級首領的脅迫,如今眼見著竟被要求和江夏過招,他們紛紛緊張起來。


    這一過招,自己挨打肯定很慘不說,這出蒙人的把戲,也會立即因為他們孱弱的實力而露餡……一想到這可怕的後果,終於有人憋不住了。那名吧頭發染成了金黃色,名叫阿發的混混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衝著高雲鶴的方向,帶著哭腔哀求道:“請雲哥替我們做主啊!救救我們!”


    嗯?這是怎麽迴事?高雲鶴看得納悶兒不已,怎麽幾個搶劫犯竟然還求起饒來了?


    “混蛋!既然江先生賞識你們的身手,也沒打算追究你們的罪過,你們乖乖配合與他切磋切磋便是,哪兒那麽多廢話?這會要了你們的命嗎?”高雲鶴滿臉不悅地質問道。


    撲通撲通兩聲,另外兩人也相繼跪下。那名叫阿誠的混混語速奇快地說道:“雲哥有所不知,我們是被冤枉的啊!都是雞哥逼的,說如果我們不認罪,就把我們女朋友抓去做雞啊……”


    “對啊,我們根本就沒見過江先生,哪裏可能搶劫他?”另一名叫綠鬼的家夥也高聲附和道。


    這一幕著實讓葉豪嚇了一跳,他做夢都想不到,一向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竟然會給自己挖這麽大一個坑——這不等於把老子活埋了嗎?


    “雲哥!”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葉豪肥碩的身子也跪了下來,連連衝著高雲鶴磕頭,“雲哥,是我不對,沒有仔細審查,我……我這就迴去,把雞仔這家夥好好收拾一頓!”


    “欺上瞞下,還有沒有規矩了?”高雲鶴震怒不已,啪的一聲把手中的酒杯摔倒了地上,濺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是啊是啊,雞仔這混蛋,真該大刑伺候!”葉豪還在夢想老大饒恕自己,不自覺地把火力往自己的手下身上引。


    “豪哥,您耳背吧?你們雲哥說的可是你哦!”江夏緩緩地湊到了葉豪耳邊,一臉失望地提醒道。


    “阿豪,趁江先生還沒動怒之前,你最好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你先迴家好好反省反省,把手下的弟兄管教好了再說!洪興十三鷹,從今天開始,再沒有你的位置!”高雲鶴雖然憤怒,但也知道親疏有別。葉豪畢竟是跟了自己這麽些年的兄弟,雖然眼下做了些荒唐事,但也犯不著因為江夏這個外人,真的置他於死地。所以,當著貴客的麵,他宣布了對葉豪的處分。


    這革職查辦、摘除榮譽稱號的懲罰,對葉豪這樣的厚臉皮來說,無疑稱得上是一種保護。


    江夏對此心知肚明,默默地衝葉豪擺了擺手,轉頭對高雲鶴道:“高先生勞心了,江某此番一到港都,便惹得洪興內部不和,江某在此道歉了。”


    “哎,江先生這是什麽話?不好好管教這些家夥,怎麽能實現我剛剛說過的理想呢?”高雲鶴重新換了個酒杯,手下立馬在一旁為他斟滿了酒。“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希望不要擾了江先生的興致,高某先幹為敬,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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