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膳時分,皇上突然嘔吐不止,合歡以為他是前一天玩雪著了涼的緣故,卻不料等禦太醫到了鳴鑾殿,皇上的第一句話是:“給貴妃看看!”


    合歡疑惑地看著他:“臣妾好好的,明明是陛下有礙,怎麽反而給臣妾看?”


    禦太醫突然明白了什麽,便隔著一方帕子去給合歡診脈,他閉目感受了半天搖了搖頭,對皇上拱手道:“陛下,娘娘身體安康!”


    皇上忍著反胃上前抽走合歡腕上的帕子又道:“再診!”


    禦太醫有些不敢直接觸碰合歡的手腕,但看皇上都如此了,便硬著頭皮去為她重診。


    許是脈象還不明顯的緣故,方才那一方薄薄的帕子就把好事藏住了,現下再細細診來,禦太醫就有了五分把握。


    禦太醫拱手道:“陛下,娘娘的脈象臣不能完全斷準,一直為娘娘把脈的李太醫對此較為擅長,不如請李太醫再診一次!”


    皇上聞言有些高興:“傳李太醫!”


    過了一會兒,李太醫診脈後和禦太醫對視了一眼,見禦太醫點點頭,李太醫也點頭以作迴應,二人便確定下來,齊齊行禮道:“臣恭喜陛下,恭喜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有喜了!”


    見宮人們齊刷刷跪下道喜,合歡撲進皇上懷裏就哭了,這個孩子他們想了好久,可她自從誕下紫麟好幾年也不曾再有孕,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突然有了心裏便有種難以控製的感動。


    皇上替她擦去眼淚和手心裏的汗,順著她的後背溫聲道:“不哭了,現在哭特別傷眼睛,朕還要問太醫一些事!”


    合歡情緒來了哪裏還顧得上太醫還在,抽抽搭搭地從皇上懷裏起來,皇上見她突然扭捏地像個孩子覺得甚是可愛,無奈地笑著問李太醫:“貴妃的孕脈應很淺?”


    李太醫答:“迴陛下,從脈象來看娘娘的身孕還不到四十日,故難以診出!”


    皇上點頭:“貴妃前幾日身上起血點,食欲也不佳,這兩日朕瞧她用了些波麗菜胃口好了許多,不知她的體質孕期宜不宜多用波麗菜?”


    李太醫迴皇上:“臣曾在醫書上看到過,形容波麗菜生於寒地,芳香鮮甜,對婦人坐胎有些作用,以娘娘的體質多食應是有益無害的,為保穩妥,陛下可安排人去波國詢問當地醫者此菜具體的藥性!”


    皇上又問:“你們方才為貴妃診脈可覺得還有別的不妥?”


    禦太醫和李太醫紛紛拱手,倆人卻說出了不一致的話。


    禦太醫道“再無不妥”的同時,李太醫說的卻是“娘娘氣血略有虧虛”,禦太醫愣了一下對李太醫道:“婦人大多氣血有虧,娘娘這一點虧虛屬正常,是無礙的!”


    皇上皺眉看向禦太醫:“有便說有。”


    禦太醫:“是,貴妃娘娘有些輕微的氣血虧虛!”


    皇上問他們:“鳴鑾殿平日血燕沒脫過,為何還會氣血虧虛?”


    禦太醫道:“娘娘是否經常熬夜?”


    皇上想了一下:“的確!”


    禦太醫道:“熬夜本身也會導致氣血虧虛。”


    李太醫頷首:“禦太醫說的是,娘娘氣血虧虛確與熬夜有關!”


    合歡突然感覺到自己像是在被眾人一塊兒口誅筆伐,轉頭睨了一眼皇上,怪他不為自己說話,還跟太醫說自己的確熬夜。


    在她看來自己每日都是早早入睡,隻不過夜裏睡到一半又會爬起來去尋點魚吃,這怎麽能算是熬夜?前世都是這麽過的,也沒覺得自己虛在哪兒啊!她心裏委屈,覺得他們都冤枉她。


    皇上看她不服,忍著笑意對李太醫說:“貴妃和她腹中胎兒還是由你負責,貴妃不願意吃方子,你迴去想想有哪些吃食可以補氣血,寫下來,一份送到鳴鑾殿,一份給朕,一份交給易禦廚。”


    李太醫:“臣遵旨!”


    皇上擔心自己如今的狀態會顧不好合歡,對傅公公道:“貴妃有孕的事先不要張揚,待滿三個月去朕庫裏取兩顆明珠給禦太醫和李太醫!”


    兩位太醫受寵若驚:“臣謝陛下隆恩!”


    隨後便隨傅公公一同退了出去。


    皇上拉過合歡的手笑著看她:“還氣呢?”


    合歡看皇上臉色發白的樣子忽然想起來原本傳太醫是為了什麽,吩咐銀兒:“快叫他們迴來給陛下看看!”


    皇上朝銀兒擺擺手:“朕無礙,你們先下去!”


    見宮人都下去後,合歡再次撲進皇上懷裏:“陛下,你怎麽了,是不是昨日臣妾往你脖子裏丟雪團害你染上風寒了?”


    皇上盡量將自己一陣陣想要嘔吐的事解釋得好聽些:“不是風寒,朕這病過去就有過一迴,太醫也束手無策,隻是有些磨人,卻不傷人,過些時日會自己好!”


    合歡又問皇上:“陛下是如何知道臣妾有了身孕的?”


    皇上摸著她腦袋的手微微一滯:“朕……猜的!”


    合歡笑著啃了他一口:“陛下猜得真準!”


    皇上許是被她壓在胸口有些久,又一陣想要嘔吐,合歡給他拍著後背突然想到一個好玩的事:“陛下,臣妾看過一個話本,那裏麵的婦人懷胎都是她們的郎君代為害喜的,陛下該不會也是?”


    皇上嚴肅道:“話本都是糊弄人的,無稽之談!”


    合歡狀似思考:“可是臣妾有孕的時候就沒有害喜啊,上一迴懷紫麟的時候也是,哦,臣妾想起來,上一迴陛下還把自己關在承光殿許多天不見人呢!”


    皇上一激動更想吐,看著正一臉得意的合歡話也說不出來,就見合歡捧起皇上因幹嘔而紅著眼眶的臉乘勝追擊道:“陛下嘔吐不適第一反應竟是傳太醫為臣妾診脈,太醫第一次沒診出來,陛下抽掉帕子叫他再診,陛下似乎比太醫還要堅信臣妾有孕?”


    皇上將她手拿開,拿起茶盞壓了壓後看著合歡:“朕算是發現了,你是真不拿朕當人看,朕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你還有心情笑話朕!”


    合歡上去抱抱他,聲音軟軟道:“臣妾不笑陛下了,老天爺,讓我替陛下難受吧!”


    皇上捂上合歡的嘴:“不可胡說,你懷著身孕本就不易,這是上天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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