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選的不論是正妃還是貴妾,都要暫先住在長寧殿接受為期一個月的教引。


    她們之間大多是妯娌關係,沒有直接的競爭,而那些要嫁給同一個人的女子,至少在表麵上也要姐姐妹妹親熱地稱唿著,在摸不清對方秉性之前誰也不想還沒進府就先得罪了人,所以眾人一步入院子便都歡歡喜喜地雀躍著,彼此恭喜起來。


    “恭喜鄭良娣了,鄭良娣是太子殿下的表妹,真是天生一對,親上加親啊!”被賜給了中山王世子為側妃的一位女子賠笑臉道。


    “我卻羨慕葉家姐姐,能得一心人呢!”鄭良娣說著滿眼帶笑地看向葉柔。


    “是啊,葉姐姐可以嫁給衍王,真的很讓人羨慕!”這話是五皇子的正妃說的。


    對於這些帶著豔羨的道喜,葉柔都落落大方地作了迴應。


    此時太子府內得了消息已經開始議論紛紛,因為有了位良娣入府,是要辦宴的,所以太子妃提前準備了燈籠紅綢,布置好房間,又細細看了進府那日宴上要用到的菜式。張良娣則撫摸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夜未眠,算起來,她產期將近了。


    次日,長寧店內來了幾位身穿青色長襦的年長宮人,她們首先給大家講了各府的基本情況,對她們作了些提點,而後便由不同的宮人分別給不同府的妃妾講規矩。


    其中一位勢利眼的,竟不知死活的和眾人討論起了太子的後院來:“咱們當今的太子殿下,後院如今一共僅四人,有太子妃,有一位良娣,還有兩位孺子。”


    鄭良娣:“我聽說,還有一個侍妾?”


    宮人:“一個奴婢罷了,算不得正經主子,貴人們隻要記得,太子妃是正室,張良娣是太子最看重的,這便夠了。”


    鄭良娣被嗆了一句,有些氣惱,但也沒敢發作,這些人都是宮裏的老油條,要是誰惹了她們,指不定會被使什麽絆子。


    家人子出身的周孺子周桐兒好奇問道:“可是我聽說,如今最得寵的是一位姓合的孺子,竟是舞女出身?”


    宮人笑道:“依奴婢看呐,長不了!這幾年太子殿下身邊來來去去也有好幾位貌美如花的孺子被撂在一旁了,唯有張良娣的寵愛經久未衰,如今又有了太子殿下的第一個孩子,待她誕下皇長孫,地位便更加不可動搖了。”


    周孺子點著頭:“也是,一時的新鮮哪比得了多年的情分?不過,若說起情分,鄭良娣和太子殿下是表兄妹,情分想必會更深些呢!”


    鄭良娣:“莫要拿我打趣,我和太子殿下也有幾年未見,想必生疏了。”話雖然這麽說,心裏卻很高興。


    這一日,一乘轎子並兩輛馬車同時停在了太子府的偏門外。轎子裏的女子一襲偏紅嫁衣,頭戴攢珍珠蕾絲金鳳釵,手執墨綠色孔雀羽婚扇,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走進眾人的視線。


    雖比不得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場景,但相較於府裏的其他妾室,這已經是莫大的恩典。至於後麵那兩輛馬車裏的人,便隻能暫先由宮人引入她們各自的住處,待次日方能同鄭良娣一起向太子妃敬茶。


    第二天一大早,銀兒就趕緊把合歡從睡夢中喊醒:“孺子,今日新人要給太子妃敬茶,想必大家都會去得早些。”


    合歡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銀兒抱著的衣物問道:“怎麽這麽素?”


    銀兒為難道:“奴婢想著,不知那鄭良娣是個什麽性子,孺子不如先避避風頭?”


    合歡看著銀兒不禁發笑:“傻銀兒,你以為我一味低調就可以避風頭了嗎?相反,我就是要讓她們覺得我對她們是構不成長遠威脅的,如此才更安全,同往日一樣便是。”


    銀兒似懂非懂,隻想著合歡比自己聰明,想來聽她的不會錯,於是拿來了一套淺紫色厚曲裾深衣,腳上穿的是一雙兔絨韋鞮,梳了個椎髻,額前左右各一隻銀製短流蘇步搖。她穿得並不華麗,也不逾矩,卻也沒有刻意穿素色掩蓋容貌的那個意思。


    合歡來到鳳棲殿時,其餘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到了,張良娣扶著圓潤的肚子緩緩走進來,剛微微屈膝,太子妃便道:“快免禮!”三位跪在地上的新人聞言都悄悄看了眼張良娣的肚子,隨後又低下頭,等待太子妃的教導。


    太子妃並未為難她們,左不過是說了幾句場麵話,便示意淑兒給她們端茶,她們接過茶盞後,先是鄭良娣,隨後是馮孺子,最後是周孺子,依次向太子妃敬了茶,接了太子妃給的賞賜,便算是禮成了。


    從前府裏就一位良娣,於是最得寵的合歡自然是坐在太子妃的右下手,位置僅次於左下手的張良娣,可如今鄭良娣來了,合歡便很自覺地往後坐了一個位置,將右下第一張座位留給了鄭良娣,可鄭良娣似乎並不滿意,在太子妃讓入座後她定定看著張良娣,張良娣並不理會她,自顧自端起了茶盞,想起自己懷著身孕不宜飲茶便又放下,鄭良娣見張良娣並不打算給她讓座後才有些不悅地坐了下來。


    待鄭良娣等人入座後,作為第一麵的禮儀,合歡等孺子自然是要單獨拜見一次鄭良娣的,隻是這鄭良娣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想著入府第一日就要立威,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合歡身上,笑著說道:“穿紫色衣服的這位是合歡妹妹吧?”


    合歡聞言也是一愣,雖說皇室裏姐妹相稱往往都是低位的稱高位的為一聲姐姐,可鄭良娣畢竟剛進府,對先進府的合歡竟一點也不客氣,直接以姐姐自居,想這性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合歡莞爾一笑迴答道:“迴良娣,是。”


    鄭良娣又盯著她看了會兒認真道:“你甚是美麗。”


    合歡又一愣,這下她是真不明白這鄭良娣是怎麽個意思了,隻說:“良娣謬讚了!”


    太子妃見鄭良娣遲遲不叫起,想提醒一句,卻又不好在張良娣進府第一日便下她麵子,畢竟她身份不一般,難免要顧及幾分,就在這時殿外有宮人唱道:“太子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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