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裏,張弼對於眼前的神像多了不少驚奇之色。


    自己在這裏呆了十多年,父親更是自小在此,和悠然城裏的人一樣,大家也都把這些事當成傳說,不可盡信。


    “難道這悠然仙果真有些大秘密存在?”張弼心中起疑。


    說著便仔細觀察起了這悠然仙的神像,神像以整塊石頭雕刻而成,雖經千多年,輕拭灰塵,依然潔白如玉。發髻高聳,玉釵紋理皆可視,足見雕刻之人心思精致。神像身著長袍,不見任何紋理,極為素雅。左右雙手斜置,握有一根雕刻的石笛,笛膜紋路也可清晰而見。尋找再三,整個石像並沒有什麽異常,也沒什麽機關暗道。


    但越是久看神像,張弼越覺其宛如活人一般。


    “這悠然仙莫不是仙靈猶在?”張弼頓覺心驚。


    突然有一種感覺,這神像雙眼竟然像是注視著懷中的石笛。仔細觀察注意到,這石笛中空,他不自覺用手電照向石笛,發現這裏麵竟然有一個真的笛子,在光照耀下,翠綠通透,張弼連忙到外麵去找了一根細長竹竿,從石笛上方往裏捅,奈何都沒成功。猛拍額頭,轉念一想,自己真是夠笨,若是玉笛可以從上麵捅出,那不是早就從石笛裏麵掉出來了-----應該是這石笛下方有東西擋住了玉笛。


    這次從石笛下方看去,果然石笛中有一根細石條擋住了玉笛。看著手中的竹竿,有些粗了。於是從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順著竹子紋理,劈開下去,劃出一根細竹條。再對準石笛裏麵的石條空隙,總算把玉笛抵了出來。另一隻手小心翼翼接過,這玉笛竟然沒有多少灰塵。在手裏頓覺溫涼,質感極佳,這玉質通透,通體碧綠,有些地方還泛著紫色,極為不俗。


    隻不過,如今拿著這玉笛在手,張弼想要的不是它的價值,而是想窺探這悠然仙到底有何秘密。


    仔細檢查這玉笛,發現玉笛中央還有一塊絹布。


    “石中藏玉,玉中藏錦,錦中藏密!”竟是這般。


    打開絹布,上麵的文字隻有兩句,但比鍾書白的留書更讓他心驚:


    “悠然有靈井中藏??得我神通須思量”


    兩句話很容易理解,張弼心中欣喜異常,這秘密竟然在觀後的井中。觀後有口枯井,張弼早已經知道了,隻是看這句話,需要下到井中才能一探究竟。


    “你終於也發現這觀中秘密了?”突然的這麽一句話,把欣喜之餘的張弼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原來是父親張祼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早已站在門口盯著他。


    “你什麽時候醒的?”張弼詫異著問道,“也?你早就發現了嗎?”


    “也不是很久,一年之前而已,其實你最近這半年偷偷來看我,我也都知道。”張祼繼續說道,“你我終究是父子,你母親死的時候,也帶走了我半條命,這些年,我不曾好好照顧你,是我對不起你!”


    “停,我不想聽你繼續說下去了。”張弼質問道,“我隻想知道,這井中有著什麽秘密?還有你早就發現了,那你怎麽又把玉笛放迴了原處?”


    “你跟我來吧,把玉笛和手電帶著。去那裏看一下,你就知道了。”張祼把燭燈提了,也不管張弼繼續追問,說著就朝觀後走去。


    外麵天色已然漸明。


    張祼拿著玉笛,跟著父親轉向了觀後。這觀後依然是雜草叢生,往前十數步,一口井赫然映入眼簾。通體都是石質,隻不過比那神像的石材應該是要差距不少。井上有軲轆,還有一截麻繩,看這痕跡,果然是近年有人用過。


    “下去吧。”張祼把燭燈放到井邊,自己裹了繩子,再把燭燈拿起,很快燈影閃爍就深不可見了。


    張弼也不做多耽誤,把手電放進嘴裏,兩手盤著繩子,也跟著滑了下去。隻見洞內幽深,四周還有些濕氣,但是井壁上卻是異常幹燥,並沒有苔蘚,也不濕滑。井中並不寬闊,成人在裏麵,雙手可以撐起,倒也不怕繩子斷了。


    待落到地麵,往上看去,天青色依然可見,很快應該就出太陽了。


    用手電打量這四周,腳下都是石磚,空間甚是不小,前方照耀,居然有一片水池,原來這底下並不幹涸,想來也是,這井就不是作為打水用的。


    池中不能見日,卻生長著兩株紫紅色的花朵,一大一小。周圍一大片綠色的枝葉圍住,甚是奇特。看的出奇,這兩株花貌似生長近千年的仙人,看著進入這井中尋找悠然仙秘密的有緣人。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下的石磚,在這井口之下,竟然沒有半點掉落的灰塵與雜草。


    “在這邊,快過來吧。白天最好迴到觀中,否則秦老太爺派人送物資前來,看不到人,會讓人生疑。”張祼喝道。


    循著前方的燭光,張弼跟了過去。


    隻見張祼已經把石道兩側的油燈點著了,油燈倒是不精致,卻是看起來十分古樸。


    正前方是一個大石門,這石門看起來就是異常厚實。


    “怎麽進。。”張弼剛剛想問就被打斷了。


    “把玉笛拿來。”張祼轉頭說道。


    原來這石門中央有一個凹痕,看這形狀,倒是與玉笛十分吻合。


    張弼將玉笛放到凹痕處,還沒往裏麵橫入,就有一股吸力,直接把玉笛吸進去,與那痕跡咬合在一起,竟嚴絲合縫的。然後,石門緩緩而開,洞內石室四周立即燃起十多根燈柱,照的洞內十分明亮。


    看這麵積並不很大,依然是纖塵不染,也沒有什麽金碧輝煌。隻有一個石碑、一個石像、最後是一個石棺。


    這石像倒並不是觀中的悠然仙,而是一個年輕女孩的模樣,看起來長得倒是十分清秀水靈,穿著蘿裙,服飾花紋都是一筆一筆勾勒的,想必真人一定是花枝招展的。


    這石棺倒是十分質樸、厚重,張弼走向前去,看到石棺上居然有一個人形凹痕。


    “這又是什麽古怪?”張弼十分困惑。


    “你過來,看看這碑文,就知道我什麽意思了!”張祼示意張弼過去。


    剛剛隻被這石像和石棺吸引,還沒來得及看這石碑。


    待走到碑前,碑文卻又是讓張弼更加震驚,也明白了為什麽父親一年之前已經發現秘密,卻選擇把東西原樣放迴。隻見石碑寫著:


    “悠然有靈井中藏?得我神通須思量


    活人獻祭?鮮血匯靈?以體入棺?神書則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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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張祼說著就朝門外走去。隻剩下張弼傻傻地看著碑文,內心滿是吃驚。


    張弼轉身,走出石室,那石門便立即落下,同時玉笛也應聲掉落。撿起玉笛,待看父親張祼已經在扯著麻繩往上攀爬了。


    張弼快步走到井口,待迴頭看這幽深的石道內。心中頓時一陣發寒:


    “這悠然仙一直都是仙人,而且從城中人口中也好,還是鍾書白留書來看。她的確是拯救城中百姓的仙女,待看這石碑碑文之意,竟要活人躺入棺槨以鮮血獻祭,才能求得仙術之書。她是仙還是妖?”


    不敢再做停留,張弼匆忙攀著繩子,就往上爬了出去,待到井外,已然是旭日高照了。迴到觀裏,心中還在思考著碑文的意義。張祼一聲提醒,才把他拉迴現實:


    “把玉笛放迴去吧,連同絹布一同原樣放迴。就當你沒見過這些。”說完就不再言語了。


    “這悠然仙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張弼還沒發問完。張祼打斷道: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迴來吧,我也想通了,已經渾渾噩噩了這麽些年,我才發現師父的教誨,居然我一點都沒有遵從。”


    張弼欲言又止。


    張祼繼續說道:“師父讓我不要貪多,貪多必失,結果因為‘貪’失去了你母親;師父讓我濟世救人,身懷仁心,我卻執著於情,自甘墮落,把仁人之心拋諸腦後。迴來吧,你我一起行醫施藥,也算為你逝去的母親,多積累點陰德。我想她也想看到你我振作起來,父子和睦。”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張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整理好玉笛放到石笛之內,跪在神像之前,內心五味雜陳,心思重重。


    “一貧道長,您在嗎?我受秦老爺之托給您送東西了。”有兩個家仆背了兩個麻袋,在外麵喊道。


    “二位辛苦了。”張祼從觀內走出去迴道。


    這二人此時有些疑惑了,他們這些年來送東西,這道人從未迴過話,都是唿唿大睡,或者是在樹下對著墳墓喝酒,他們每次也都把東西放好,確定人安全,就向主人迴去匯報了。


    不待他二人說話,張祼繼續說道:


    “煩請二位代我向秦老太爺以及少爺致謝,就說我已經酒醒了,此後將重新下山,為城鄉中百姓多做些濟世救人之事,以慰我亡妻在天之靈,以補我多年未盡為父之責。”


    說罷就把東西搬到屋內,自顧自地忙活去了,從此,這觀內外也將重新收拾幹淨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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