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眼淚滴在身上,越攬星似乎知道她在做什麽,有些尷尬的僵住了身子。


    他真的不是……故意偷看別人哭的,算了算了,反正自己看不見,就當自己是個普通的蛇好了。


    沈醉發覺小蛇靠在手邊後竟然莫名覺得有些安慰,她暗歎一聲,好心的刺破了指尖將血滴到蛇口中。


    昏暗的眼睛似乎隨著靈力有些清明,女子如同雨後晴霽一般的眼眸,眼睫輕輕翕動。


    越攬星原本幾乎快要沉迷於血液中醇厚濃鬱靈氣的大腦似乎清醒了一半。


    原來她長這樣嗎?


    有了沈醉的血液,他身上的傷好了一半,隻是他現在實力仍舊無法恢複,所以還是裝作一副小蛇的樣子待在這裏。


    沈醉知道沈席玉是刻意躲著自己。


    但是自己可不會給他躲避的機會。


    將小蛇安撫好已是夜晚,沈醉在係統處得知沈席玉正在療傷四處無人時偷偷溜了過去。


    無風無月,夜空明朗。


    沈醉將沈席玉體內的魔氣一一清除,處於昏迷之中的沈席玉緊皺著眉頭,似乎陷入了什麽詭譎恐怖的夢。


    她體內靈力有限,所以想完全去除這些汙濁之氣,隻能以自己身軀暫為容器,將天地靈氣轉化為可用的靈力來淨化他體內的汙濁之氣。


    這種感覺好像自己身體內什麽東西被強行抽離,令人的心好像不斷的在下沉,鈍痛之餘讓人覺得好像風浪中的萍草一般,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這種感覺,與此時夢中的沈席玉一樣。


    血液似乎要從身體內流盡了,心口好像破漏的簍子,好像灌著嗖嗖的涼風。


    血泊中的短劍泛著冷芒,他咬牙將翻湧的血腥氣咽下去,盡管已經將一半的琉璃心剜了出來,眼前昏迷的女子卻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死了?


    好像沒有氣息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頭頂的太陽照得人暈眩不已,眼前發黑,如墜深淵。


    前所未有的情緒充斥著胸膛。


    名為恐慌。


    看著眼前人額上起了一層汗珠,沈醉有些疑惑起來。


    怎麽迴事?


    很熱嗎?


    用手扇了扇風,似乎覺得並非如此,拿出帕子將沈席玉額上的汗擦幹,然後將人扶到一邊,沈醉看了看他痛苦的神情。


    是噩夢嗎?


    她勾了勾唇,莫名覺得痛快起來。


    她厭惡這些任務。


    要是大家都……都死了就好了。


    這樣的話,就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一切都會就此結束。


    她木然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自己想了什麽又開始自責並恐慌起來。


    為什麽她會想這些。


    想要努力將那些情緒甩開,那些東西卻好像無孔不入一般,瘋狂的想要將人吞噬淹沒,拉入深淵。


    “滾開!”


    她忍不住喝了一句,好像提醒自己一般。


    她不是這樣的。


    滾開。


    離她遠一點。


    迴過神來,沈醉見沈席玉似乎快要蘇醒,思索片刻,看向自己手裏的帕子。


    做好事不留名?


    她不喜歡。


    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他不經意的發現啊。


    自己不說,就讓事實來說。


    她將帕子丟到一邊他醒來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後立即離去。


    沈席玉從那個恐怖的、荒誕的夢裏醒來,夢裏他因此墮魔,性情大變,殺了那群陌雲宗的曾經欺辱她的普通弟子,最後打入魔域,和魔尊大戰力竭而死。


    魔域帶著血腥味的塵沙拍在臉上,讓人從瀕死的夢裏清醒。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茉莉香。


    他似乎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了,但是臉上冰涼的液體是什麽?


    沈席玉有些疑惑,似乎發現自己坐的位置又變了。


    體內原本翻湧著的魔氣全然消失不見,他餘光看見一旁茵草上青色的帕子,似乎那股茉莉香氣便是從這上麵而來的。


    是她。


    他幾乎不用想就知道了。


    沈席玉仍然有些恍惚。


    夢裏的自己,似乎對她情根深種,為她不惜剜心墮魔,放棄了自己守護多年的陌雲宗,身死魔域。


    可是他真的會愛上一個人嗎?


    可是夢裏的事,就好像親身經曆了一般,竟然讓人恍惚不已。


    隻是既然夢醒,他便也要清醒。


    夢是夢,而人終究要活在現實中。


    魔域的異動還是影響了周圍幾個區域,很快不少地方便傳來了異變,有些動物、植物,甚至人因為魔氣的影響而產生了變化,成了非魔非妖的怪物,襲擊居民,並且還發生了許多怪事。


    各大宗門都有自己所管轄的範圍,而作為陌雲宗如今唯一主事的人,沈席玉是免不了要去的。


    而陸韶吟如今剛到金丹修為,正是一腔熱血的時候,於是躍躍欲試,苦求著沈席玉將她帶上。


    既帶上了陸韶吟,她自然也是要去的,總不好厚此薄彼。


    好在陌雲宗這些年還算富裕,多人出行便用了飛舟。


    雖然不大,但是居三個人也是戳戳有壓力了。


    自從上次給越攬星喂了血後,這家夥像是纏上了自己,竟然也不讓陸韶吟碰了,成天都纏在她手腕上不肯下來,陸韶吟也沒辦法,隻是驚奇這黑蛇竟然與她那麽親近,於是便拜托沈醉好好照顧他。


    飛舟上的夜與地上的夜是不同的,在地麵上,隻覺得天空如蓋,將人緊緊摟在其中,而飛舟上的夜,格外空曠寂寥。


    他們好像成了世界的旁觀者,但是即便遠離了地麵,卻又時刻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存在千絲萬縷無法割舍的聯係。


    “裴鳳硯。”


    她無知無覺將這個名字脫口而出,卻在自己腦海裏絲毫找不到與這個名字相關的記憶。


    祝王總身體不由自己操控的感覺,記憶不由自己做主的感覺,讓人莫名覺得恐慌又失落。


    手腕上的小蛇爬到她的臉頰邊,伸出蛇尾安慰似的輕撫著她的額頭。


    女子的廣袖被她卷起來一般,一雙玉臂垂在飛舟船沿,冷風將發絲吹散,額前垂下幾縷青絲。


    “裴鳳硯,是誰?似乎沒聽過你有叫這個名字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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