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手中的果子一下子掉到地上,驚訝的沒反應過來。


    “啊?”


    沈筠道:“傻了吧 ,我也沒想到,原來三哥他喜歡男子,其實倒也沒什麽,隻是那個男子身份……總之父皇非常不高興。”


    煙花之地的小倌兒,難怪父皇那麽生氣,沈柯這次確實有些出格。


    沈醉目光沉沉,看向地上鮮紅的果子,好像一根刺一般紮得人眼疼。


    李懷寧那日厭惡的神色清晰出現在眼前,那時候他確實是真真切切動了殺心。


    難道是和沈柯有關?


    沈醉眼裏盡是冷意,整個人沉了下去,連沈筠後麵的話都沒聽清,等她反應過來,沈筠已然離開了。


    沈醉沒心思去逗啾啾,懨懨道:“溫心 我要去見父皇。”


    她得去弄清楚。


    喉嚨發幹說不出話來,沈醉隻覺得手腳冰涼,腳步急促恨不得快些再快些。


    她要見沈柯。


    藺皇對沈柯的事十分生氣,雖不想讓沈醉去見他,但是對於沈醉的要求卻無有不應,於是沈醉很快就出了宮,沈柯已經封王建府,王府距離宮中不遠,隻是如今這王府可是十分冷清了。


    天色陰沉,門庭冷落,下人打開王府大門,一路走來隻有幾個下人,沈柯如今在後院她也沒讓人通傳,刺骨寒風刮在臉上讓人麵皮生疼,花園內盡是些嶙峋枯枝,沈醉不知道沈柯有什麽毛病大冬天跑到花園坐著,這有什麽好看的,不過徒吹冷風罷了。


    沈醉終於見到了沈柯,他正坐在敗荷之間的涼亭內,明明是冬日卻穿的單薄,腳下隻著一雙木屐,一旁的紅衣男子正在喂他喝酒。


    沈醉眯了眯眼,坐到沈柯對麵,沈柯這時好像才看見她似的,道:“小醉?你怎麽來了?”


    那男子半伏在沈柯身上,沈柯的衣領鬆鬆垮垮,露出大片肌膚。


    沈醉道:“他還活著?還以為父皇會直接殺了他。”


    那男子抖了一下,眼裏露出一絲恐懼,沈柯笑了一聲將人護在身後。


    “何必嚇他?你今日來是有什麽事嗎?”


    沈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我想問的事,跟李懷寧有關。”


    她看了眼一旁的男子,意思不言而喻。


    不讓他走難道要叫人家聽你這不堪往事嗎?


    沈柯向來吊兒郎當帶著幾分戲謔的目光一冷,坐直了身子道:“你先下去。”


    那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行禮告退了,看來沈柯平日確實寵他,也是,不然憑他一個小倌兒怎麽入的了王府,沈柯行事並非沒有分寸。


    見那人下去,沈醉也沒什麽好臉色了,正對上沈柯目光,冷聲道:“你當年對李懷寧……”


    沈柯笑了一聲,打斷她的話,眼裏滿是張狂。


    “是,又怎樣?”


    曾經的他忌憚沈醉,怕沈醉的話影響父皇心中自己的地位,但是如今他已經沒了那麽多顧忌。


    唯他一人便可,所有其他,他都不在乎了。


    麵對對方滿不在乎的語氣,沈醉忍不住惱怒起來,緊緊握著眼前的酒杯,她語氣也帶了厲色。


    “沈柯,你瘋了?他是郢國的質子,你怎麽能……”


    沈柯絲毫不退卻,道:“郢國?何足畏懼?”


    沈醉被他的狂妄之語驚到,這個平日不聲不響的三哥竟然這麽瘋?


    似乎見她臉色實在難看,沈柯忍不住大笑,眼裏閃過一絲痛快。


    這麽多年,對於藺皇的偏疼,說是全無怨懟自然是不可能,不過終究是對妹妹的心疼更超過這種父愛不均的嫉妒罷了,所以難得看她臉色這麽難看,他還是感到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快感。


    “你放心,我沒對他做什麽,他抵死不從,我又不是什麽惡徒。”


    沈醉冷道:“你應該慶幸你沒做什麽。”


    不然自己不會放過他。


    沈柯嘖嘖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妹妹,為了一個外人,你還要對你親哥下手不成?”


    沈醉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沈柯。


    沈柯道:“李懷寧他還真有本事,能讓咱兄妹倆都傾心不已啊。”


    他話頭一轉,看向滿院殘荷,繁華過後隻剩下清冷和淒涼。


    “不過如今我有他了。”


    沈醉對他話語裏隱隱的炫耀與得意有些無語,道:“三哥,不是我說,你沒發覺那個人不對嗎?”


    全身出現燥熱,行事張狂,他言行舉止格外異常,顯然是服用五石散的跡象。


    不過她隻是懷疑,問過係統後才確定。


    沈柯往嘴裏送酒的動作一頓,像是發怒了一般將酒杯狠狠擲在地上,酒水濺到她臉上,沈柯怒不可遏道:“你胡說!滾!滾出去!”


    看來他知道,她就說,沈柯不是傻子,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還帶著五石散這種藥,誰都能看出來他居心不良。


    但是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個傻子,知道有問題還把人留在身邊。


    良言難勸該死鬼,沈醉沒有多說,對於這個三哥她也沒什麽感情,更何況得知了他還曾經覬覦李懷寧。


    “那三哥,好自為之。”


    父皇如此震怒,他以後日子不會好過,自己就當來跟故人打個招唿好了。


    沈柯眼神冰冷,看向沈醉的時候帶了一絲怨恨,後麵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哈哈大笑起來。


    “妹妹,李懷寧是沒有心的,你可不要被他騙了,他這個就是個怪物。”


    沈醉腳步一頓,沒有說什麽,而是轉過頭冷冷看著沈柯。


    “沈柯,五石散有毒,不要多吃。”


    本想狠狠教訓他一頓,但是看著眼前精神恍惚,雙眼赤紅,行容瘋癲的沈柯,她還是好心提醒道。


    說罷她又道:“至於李懷寧……”


    這樣說就是為了氣沈柯了。


    “他不過是生的好看一些,暫且入了我的眼,一個小玩意而已,又算得了什麽呢?哥哥不會以為……我真在乎這小子吧。”


    所以別想用他來氣自己了,完全不起作用。


    雖然這樣說,沈醉還是在心裏默默反駁:李懷寧不是那樣的人,他確實看起來冷漠了些,感情又好像比旁人遲鈍,但是他並不是他所說的那樣沒有心,他說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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