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啥好東西。”王明安說著拍拍壇子,“大娘您拿雙筷子拿個碗出來。”


    “誒誒。”應完聲,胡老太快步進屋,拿著碗筷出來就見王明安打開壇子,一股酸辣香氣撲鼻而來。


    剛幹嘔不止的馮氏聞著味唿吸順暢不少。


    照顧多日,馮氏一點細微變化都逃不過胡老太的雙眼與耳朵。


    “鹹菜?”


    “對,就是鹹菜,我路過豐縣吃著不錯,聽聞那婦人幾代懷孕孕吐都是吃這玩意好的,覺得有趣就買了一壇子,嚐嚐看咋樣。”


    隨著王明安話音落下,胡老太早已抄好鹹菜遞到馮氏手邊,“看能不能吃的下。”


    一口鹹菜入口,剛的惡心感漸退,酸辣開胃。


    一口接一口。


    看的胡老太雙眼含淚,“鹹不鹹,辣不辣,要不配點啥一塊吃?”


    馮氏點點頭:“娘,我餓了,早上沒喝的粥還有沒?”


    “有有有,你等著,娘這就給你端來。”說著,胡老太扭身進屋將溫在鍋裏的粥端出。


    見馮氏一口鹹菜一口粥,再沒嘔吐,提起的心落下不少,胡老太小心問著:“還想吃些啥?娘這就給你做去。”


    馮氏搖搖頭,“娘不用了,喝粥就好。”


    一碗粥進肚子,馮氏蒼白的臉終於染上血色,“謝謝明安兄弟了。”


    不止馮氏,胡老太亦是有千萬句感謝。


    “這點東西哪裏就需要這麽謝,要不是小侄女和廣文哥讓我換路,我早不知在哪裏喂魚了。”


    “那是你自己福氣好,有本事,這迴大娘謝謝你。”不止胡老太,馮氏也跟著擺手說著是王明安自己的緣故,半點不居功。


    王明安臉上笑意越發明顯,“要是我不換路,也遇不到這東西,看來緣分早就定好了,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對,咱一家人,都不謝。”


    “嫂子這鹹菜你吃著,不夠我再送,咱別的不說,鹹菜還是能管上一輩子的。”


    渾身暖洋洋的馮氏點點頭,道上一句謝謝。


    見兒媳婦兒臉色正常,胡老太此刻才有功夫細細打量王明安,拉著人坐下聊天。


    “咋半個月不見,瘦了這麽多,今兒大娘給你做好吃的,不耽誤你事吧?”


    “沒瘦,我今兒就是特意迴家的,啥事沒有。”王明安邊說邊吹著喝上半碗水,“對了,門外還有不少東西沒拿。”


    “迴家帶啥東西。”胡老太抱怨一句,起身跟著往外,“咱家這門小點,這車進不來,咱先將車卸了推進來。”


    “這不是要過年了,大娘給我做好吃的我不得表示表示。”王明安迴上一句,開始將車上布匹、糕點、雞鴨魚肉搬著往屋裏放。


    看的心驚肉跳的胡老太趕忙攔人:“這些東西咱放東廂,不礙事一會兒還好裝車,那屋溫度也低,放著不易壞。”


    “這都是給家裏買的。”


    “這……咱家哪用的了這麽多,得花多少銀子啊,還是你過年送禮幹啥的用,家裏啥也不缺,你來大娘就高興,更別說你這鹹菜可是幫了咱家大忙。”


    “大娘,這些都是我跑船剩下的,一個銅板沒花,放心吧。”王明安樂嗬嗬拍拍胡老太的手,將帶來的點心拆開遞給元珤,“嚐嚐好吃不,這在臨縣買不著。”


    “謝謝明安叔叔。”抱著一盒糕點,元珤吃的一臉滿足。


    一旁胡老太眼見勸不住,隻能幫著往裏搬。


    來來迴迴不讓叮囑王明安:“這過日子不能太大手大腳,花錢也得算計著來,不然以後哪天掙不了錢咋辦,你這還沒娶媳婦兒呢,可得多存些。”


    “都聽大娘的。”習慣今朝有酒今朝醉,從未多為未來打算的王明安咧嘴笑著應聲。


    “可不能嘴上說的好聽。”車與馬都在院裏放好,胡老太順手將新下的雞蛋撿起,“今還想吃點啥?”


    “大娘的薄餅做的好吃。”


    “行,咱中午烙餅。”不止王明安,胡老太揣著雞蛋往屋裏走,同時不忘征詢馮氏與元珤的意見,“你倆有啥想吃的。”


    “要吃肉!”


    “我,想吃魚。”


    聽著馮氏點菜,胡老太激動應聲:“好好好,想吃的咱都做。”說完便開始張羅,對於想上前幫忙的幾個,胡老太直接端出自家炒的瓜子磕著玩。


    灶前熱氣與油煙香味蒸騰而起。


    胡老太生怕油煙味熏到馮氏一會兒再吐,扭頭叮囑:“翠香,你快帶著他們屋裏吃去。”


    尚未有反應的馮氏不敢大意,剛一點頭,王明安將東西給挪到屋裏,快步出來。


    “大娘,我來給您燒火。”說著,王明安擼起袖子抓一把柴就塞進灶口。


    “你快歇著嗑點瓜子去,不用管。”


    “我就愛在這忙活,之前沒機會,這會兒大娘您可不能趕我啊。”王明安一句話徹底讓胡老太咽下想要再勸的話,手上活不斷,心內忍不住多想。


    沒機會?


    “家裏燒火的機會多,大娘還怕你煩呢。”胡老太迴上一句,從飲食一點點聊著,伴著陣陣香氣不多時就聊到想娶個啥樣的媳婦兒。


    “我天天漂泊不定,咋能耽誤別人。”王明安擺擺手,低頭將柴規整好,一根根往灶眼裏塞。


    胡老太眉頭擰緊。


    “娘,我迴來了,這誰來咱家了啊?”胡廣文帶著抓好的藥掃視一眼院裏拴著的馬,快步往屋裏走。


    一到門口就見著王明安燒火,胡廣文伸手拉人:“明安,快坐著歇會,咋能讓你燒火。”


    “你不用管,讓明安燒火就行,縣裏郎中咋說?”


    聽到此問,胡廣文臉上的笑意頓消,“郎中隻給開了方子讓吃著看看,也沒準話。今兒翠香咋樣,吃點東西沒?”


    聽著縣裏郎中也沒啥好法子,胡老太跟著歎口氣,不過轉瞬心情又好起來:“今翠香足足喝了一碗粥,這都得多謝明安帶來的鹹菜。”


    “鹹菜?”


    隨著胡廣文質問,聽到動靜,正給元珤包瓜子的馮氏領著元珤出屋,“那鹹菜吃著格外爽口開胃。”


    等到午飯做好,見著馮氏搭配著鹹菜能吃進幾口魚肉,一張餅子並一碗蛋羹,胡家幾人格外激動,拉著王明安又是一通感謝。


    被謝的王明安擺擺手,比起他與船工和貨物,這都不算什麽。


    吃飽喝足,渾身舒適的王明安聊上幾句,抱起元珤說著悄悄話。


    雪花洋洋灑灑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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