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搶野雞,你有本事還迴來,別躲在家裏不出聲!”


    “苗招弟,你出來,還野雞。”


    有氣無力的罵聲斷斷續續響起。


    這個時辰不少村民出海,家裏隻剩幹活的婆娘們。


    聽到有糾紛,婆娘們忍不住帶著手裏的活或站在門口或三三兩兩聚在一塊交換兩句情報。


    聽上兩句,不少婆娘忍不住為苗招弟辯解兩句。


    一聽有人為苗招弟說好話,苗大壯憤怒瞪人,“不知道少瞎咧咧,趕緊迴家去吧。”


    如此混不吝,更別提苗大壯往日在各個婆娘嘴裏、眼裏也不是啥好人。


    剛說上一兩句公道話的全部倒戈,紛紛譴責苗大壯。


    啃雞爪啃得正香的苗招弟聽聲呆愣一瞬,一口將雞爪咬下,三兩口吞下肚。


    門外招弟娘已經開始罵罵咧咧喊招弟出去。


    不過一隻野雞!


    苗招弟抹去嘴上油漬,快步走到院門口。


    “什麽野雞啊?”開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被激起同情心的婆娘越發賣力攻擊苗大壯一行。


    “你別裝傻,剛在山上,要不是你給我們喝有問題的紅糖水,你咋會能拿走我們的野雞,趕緊交出來。”


    “快把野雞還我們,我拉肚子你說給看著的。”


    苗招弟瞬間紅了眼眶:“紅糖那麽金貴的東西,我隻過年才能喝上兩口,咋,咋可能拿出去給你們喝,你們打的野雞丟了找我幹啥。”


    一隻野雞而已,眼皮子淺的玩意。


    靠在屋裏門框聽到紅糖兩字的招弟娘瞬間轉身去看鎖著的櫃子。


    個賠錢貨,敢動她紅糖!


    門外,見苗招弟不承認,苗大壯揮拳就要打。


    早就領教過苗大壯拳頭的招弟如何會吃這個虧,找準剛幫腔最多的婆娘,哭喊著尋求幫助。


    “你給老子出來!”苗大壯見人躲,氣的直爆粗口。


    長舌婦聚集地哪裏容一個黃毛小兒張嘴閉嘴罵娘,說教不算,並威脅要去大壯幾家告狀,好好管教孩子。


    場麵頓時鬧成一團。


    正陪著前來衙驛說村裏如何好的村長頓時眉頭緊鎖,無需他開口,一旁有眼色的率先質問。


    “大早上聚這兒幹啥,家裏活都幹完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吸引眾人視線,紛紛迴頭。


    “沒幹完你還給幹,”有嘴快的迴上一句才發現一旁跟著村長和官差,嚇得噤聲。


    “村長,這是?”


    “官爺聽聞胡家有一株珊瑚,特意前來。”想著一會兒恐怕不能善了,村長苗慶山刻意說的模糊。


    “官爺,胡家就是這戶,您是不知道那珊瑚又大又紅。”


    “可不是,這樣的好東西那必得上交,這胡家小子虧得還是個讀書人呢。”


    一聽珊瑚,眾人也不管幾個小孩子的口角,紛紛湊過來講述著自己知道的,或者願意闡述的。


    有手快的一把推開胡家大門:“官爺,您請。”


    見此村長苗慶山不過警告一眼,隨後踏進胡家院子。


    “飽飫烹宰,饑厭糟糠。”


    “飽飫烹宰,饑厭糟糠。”


    一清冽一稚嫩的童聲先後在樹下響起,不等接下一句,胡廣文聽到動靜抬頭,就見院子站了不少人。


    早聽到聲音的元珤在胡廣文懷裏晃晃小腳丫,一手按住想要唬人的小白虎。


    “村長,這是?”


    “胡童生,虧你還是讀書人,沒看到有官爺來,快把你家珊瑚交出來。”話一出,跟來的婆娘們無不紛紛叫嚷。


    眼見官爺蹙眉,村長一抬手,“都安靜。”


    製止村民,村長將來意表明。


    “珊瑚不在我家,”胡廣文話剛起個頭,就被群情激奮的婆娘截過話。


    “沒在?糊弄誰呢,趕緊把紅珊瑚交出來。”


    “我們都親眼瞧見的東西你說沒就沒,少在這糊弄官爺。”


    “官爺,您等著我去給您找出來。”


    “這,真不在我家,為了村裏……”抓著絲瓜囊的胡老太剛到門邊就被人往外一推。


    “要真為村裏,當天就該交出來,別在這咧咧了。”一同跟著進屋的婆娘點頭附和一句,率先往東屋走。


    胡家雖不至家徒四壁,卻也沒幾件家具,站在門口就能一覽無餘。


    “別是藏櫃子裏。”眼見沒東西,幾人開始將能打的櫃子打開翻一遍,最後指著上鎖的櫃子質問,“是不是藏這裏了?”


    院內官差站在原地,“官爺,您坐著歇會兒,胡廣文還不給官爺上茶。”一早想討好的狗腿子扒拉開人,拿袖子蹭兩下木凳,“官爺,您坐。”


    “你叫胡廣文?讀過書?”翹起二郎腿把玩折扇的官差開口。


    “早年在溪草學堂念過幾年。”胡廣文行禮,規規矩矩作答。


    “聽說隻考取了童生?”


    胡廣文點點頭,“是。”多年讀書,隻一個童生,哪怕想開私塾都不會有孩童前來。


    “抬頭看看,當真不認識我?”此話一出,一旁村長驚愕一瞬,快速迴頭瞪侄子,小聲道:“還不幫忙倒水去。”


    胡廣文疑惑抬頭,不過一眼就轉了視線:“官爺麵善。”


    “嗬嗬嗬,當年咱們學堂的頭名如今依舊記不清人,我任霄。”自報家門的任霄一下下拿扇子敲擊著手掌。


    胡廣文當年進學堂一心考功名,真真是兩眼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剩下的時間都拿來抄書補貼,至於同窗聊的最多的是當時名列前茅幾位。


    眼前人,他是真沒印象。


    隻是這話傷人,胡廣文再度作揖:“原來是任兄。”


    “在當年先生誇的天才麵前,任某怎敢稱兄,你離開學堂那年正巧我考了秀才,經不住家裏長輩哭求在縣衙做個文書。”


    任霄折扇一揮,笑意染上幾分無奈。


    “那是官爺您孝順,不然憑您的才能早就考取舉人老爺造福一方。”村長聽這敘舊有點不對勁,見縫插針趕忙吹捧一句。


    “哪裏哪裏,咱們大梁素以仁孝治天下,家父有命豈敢違抗。”


    任霄迴上一嘴,又看向胡廣文,“胡兄這倒有閑情逸致教孩子,這書保存不錯啊,可是還有書房?”


    任霄以扇當手隨意翻動兩下桌上抄錄的書冊。


    被放一旁的元珤好奇抬頭,此人氣運平平,並未受半點文昌影響,就這能考中秀才?


    按此說法,氣運恢複正常的胡廣文還能直接進三甲呢。


    胡廣文剛答一個是,搜查過屋子並未有任何發現的婆娘們叫嚷起來,“一定是你們將珊瑚藏起來了,快交出來。”


    “這不是還有廂房,我這就去……”有趁機想露臉的,直指著胡家東西兩側的廂房。


    被排擠到一旁的胡老太幾次解釋,但無人理會,隻能小心護著元珤。


    “讀書人的地方,玷汙不得,還是我去搜查吧。”聽過吹捧準備幹正事的任霄見罵罵咧咧的村民要進西廂的書房,起身開口。


    “是是是,像我們這種大老粗哪裏配有書房,官爺您請。”


    瞥一眼開口之人,任霄舉步踏進西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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