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謝淮禮卯時醒來,看著懷裏的熟睡的小人兒,粉臉上似乎還掛著昨夜的淚痕。


    想到她嚐到那般滋味,皆是因為自己的給予,想到她在自己身下顫抖不住的樣子,謝淮禮臉上帶了笑,心頭的鬱氣都掃空了大半。


    在程嬌娘眉心印下一吻,他輕輕起身去了前院。


    崔顥已經整裝待發在書房門口等他,謝淮禮見了他道,“今日你不必跟著我去朝中。”


    “你去程府接上英傑,送他去國子監報到,現在去吧。”


    “是。”崔顥恭敬應答,便不再等謝淮禮洗漱更衣,自行出府了。


    此刻在程府,程英傑因為謝淮禮說過了今日要送他去國子監報到,他天還沒亮就起身準備好了。


    謝淮禮並未說具體什麽時辰派人來,他此刻雖然仍捧著一本書在桌案後讀誦,但腳邊的書箱裏要帶的東西俱已備妥,衣裳也已經換好隨時就能出門。


    要跟著去的書童也等在門口候著。


    他讀誦詩書的聲音聽起來與往日裏並無不同,但此刻他的心卻並不似往日寧靜。


    他分神留意著書房門口的動靜,心頭有些焦躁不安。


    “少爺!人來了!”突然門口書童的傳話聲響起,程英傑蹭地一下就從桌案後站了起來。


    這麽快!


    他急急提起書箱大步奔到門口,一開門,果然見一個穿著鎧甲提著刀的軍士抱臂站在門口。


    是上次跟在謝淮禮身邊的那個護衛。


    程英傑有些緊張,拱手躬身對崔顥行禮道,“大人好。”


    “喲!”崔顥被他的問好逗笑了,伸手在他頭上薅了一把,“小子,你上次不是對我們侯爺挺橫的嗎?今日怎麽這麽老實?”


    程英傑有些羞赧,他仇視謝淮禮是因為謝淮禮曾欺負過他姐姐,他又不是對誰都那麽無禮。


    崔顥見他一臉靦腆不好意思答話,也沒再逗他,“我姓崔,以後你就叫我崔大哥,咱們不必什麽大人小人的。”


    程英傑看他性格豪爽,心中放鬆了些,點了點頭。


    書童將程英傑提的書箱接了過來,幾人就出門了。


    崔顥騎著馬,程英傑坐著馬車,幾人走了約摸一刻,就到了國子監。


    程英傑一下馬車,看著那雕梁畫棟的國子監大門,此刻才有了些實感,他竟然真的要入學國子監讀書了!


    他心中又緊張又激動,都能聽見自己胸膛裏的心咚咚跳動的聲音。


    崔顥下馬,看著他有些微微發抖的模樣,笑道,“怎麽樣?準備好了嗎?”


    程英傑鄭重點了點頭。


    崔顥便領著他進了大門,一路穿過了林蔭陣陣的監園,停在了一處大殿前。


    程英傑舉目看去,那大殿門上掛著一個匾額,上書【彝倫堂】,第一個字他還不認識。


    崔顥讓那書童留在外頭,帶著程英傑進去了。


    兩人入了殿又幾經穿巡,進了內殿的一處館閣,崔顥進門看見裏頭的人便道,“蔡大人,別來無恙啊?”


    “喲,崔大人,您這麽早就帶人來了!”蔡世昌看見崔顥就急忙從桌案後起身迎了過來。


    崔顥點了點頭,給他們做介紹,先對蔡世昌道,“這是我跟你提過的程英傑小弟。”


    又轉頭對程英傑道,“這位是國子監祭酒,蔡大人。”


    祭酒?


    程英傑心中一下就緊張了起來,雲靈鎮的夫子給他們講過,國子監的祭酒就相當於他們書院的院長。


    怎麽第一天來就見院長了?!


    他急忙拱手躬身行禮道,“英傑見過蔡大人。”


    “好,好。”蔡世昌笑著點了點頭,“是個機靈的。”


    崔顥做了介紹便直入主題,“蔡大人給我這位英傑小弟可做好安排了?”


    蔡世昌轉向程英傑問道,“聽聞你讀書不過月餘,尚在識字階段?”


    程英傑聽到這句問話有些羞慚,點頭道,“是的。”


    “是這樣,崔大人。”蔡世昌解釋道,“院中根據監生各自的學業水平,設置了不同難度等級的授業堂,以這位英傑監生目前的水平,我認為安排在丁級的廣業堂為宜。”


    崔顥皺了眉頭,這丁級······聽起來不怎麽好。


    蔡世昌就是怕他誤會才特意解釋,又道,“這不是輕慢這位英傑監生,隻是以他目前的水平,若是安排到難度更高的授業堂,怕他跟不上。”


    程英傑完全理解這位蔡大人說的話,他主動道,“崔大哥,蔡大人說得對。”


    “我目前的水平上最基礎的學堂是最合適的,您放心,日後我會慢慢進步,再升到更好的學堂去。”


    “對,對。”蔡世昌見程英傑理解了很是高興,“院內每月都有一次考核,考核結果計入監生的個人分數,一年後,按計分重新給監生調整授業堂。”


    崔顥聽他們這麽一說也理解了,見程英傑沒意見,便道,“行吧,丁級就丁級吧,但要是一年後你還在這丁級,我可饒不了你。”


    這話一出,幾人都笑了。


    程英傑的緊張也悉數散去了,這崔大人說話還真像他哥哥。


    蔡世昌見崔顥沒意見了,鬆了口氣道,“那崔大人就放心將這英傑監生交給我吧,我讓人帶他去做入學冊錄,今日就能入廣業堂去聽課了。”


    崔顥點了點頭,後頭也沒他的事了,便對程英傑道,“行,那你就聽蔡大人的安排去吧,若是有什麽問題,盡管到這彝倫堂來找蔡大人。”


    程英傑心想我哪敢隨便來找院長,但麵上乖巧道,“是,崔大哥快去忙吧。”


    崔顥又對他叮囑了一番,便離開了。


    蔡世昌叫來了一名學正,吩咐他帶程英傑去別館做入學冊錄,程英傑跟著他出了彝倫堂,又另到了一處館閣。


    做冊錄的學錄盤問著程英傑的背景,一一在監生名簿中做記錄,籍貫,住址,家中幾口人,問得十分詳細。


    待到問及程英傑的爹娘姓名時,那學錄有些疑惑,程大武?


    朝中實未聽說過有這麽一位三品以上的官員,王公貴族就更不用說了,這名字也不像。


    按理他是不該問這問題的,但他實在忍不住好奇道,“令尊官居何職?”


    程英傑愣了一瞬,隨即道,“我父親並無官職。”


    果然!


    那學錄心想我就說!


    他看程英傑的神色不由得冷淡了些。


    若是家中無官職,那就是靠舉薦進來的拔尖舉子,可這監生年歲這般小,怎麽可能是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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