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雪山在極短的時間後如風流雲散,甚至沒有一絲痕跡留下。


    羅布爾抓緊了手中的祭禮之冠,它陌生而冰冷,但已經是此刻唯一能被羅布爾抓住的東西。


    前路茫然,對羅布爾來說,大概向來如此。


    寒天之城被裹挾在漫天的風沙之中。


    在風沙中有雜亂的聲響。


    羅布爾認真聽了片刻,那裏有山吼的聲音。


    或許越來越弱的封印終於到了極限。


    這個秘境,也已經到了極限。


    萱蘅麵對如潮水一般的魔物仍保持著領袖的從容,她冷靜地拉開弓弦,一支支附著著強大力量的箭矢在山吼之間炸響。


    山吼破碎的軀體變成了一縷縷的煙塵。


    如有逃過一劫的魔物接近了萱蘅的身側,則會立即被她從腰間抽出的利劍斬成兩半。


    寒天部落的戰士們追隨著仿若神明威嚴的首領,在戰場中寸步不讓。


    最終連嗜殺成性的魔物也不得不退讓。


    萱蘅重新將烏木長弓背在身後,緩緩抬起左腳,冷漠的眼神仍然盯視著敗退的魔物。


    她利落地將劍身從鞋底拖了過去,魔物的髒血褪去,劍身清亮如初。


    羅布爾聽到一聲極為清脆的劍刃入鞘的聲音。


    萱蘅仍背對著他,卻開口:“這就是祭禮之冠嗎?”


    她轉過身,蒼白如玉的麵容帶著淺淺微笑,羅布爾注意到她遠黛般的眉尾處有一道血線,像是一瓣凋落的風車菊。


    萱蘅立即察覺了血跡,用掌緣輕輕抹去,血跡暈成淺粉色的一小塊。


    紅暈的尾端掃向了萱蘅發間的花朵,那與清心相似的花朵,花瓣上也有了點點的紅色。


    羅布爾將祭禮之冠托起,微弱的光芒再次從冠頂散發而出。


    終於從戰場上脫身的寒天之民不由的都被這光芒吸引,古早之時,祖先們遺留下來的記憶似乎在他們的腦海中浮現。


    羅布爾觀察著眾人,剛才所經曆的戰爭顯然是慘烈的,寒天戰士的數量已經明顯少於上次相見時。


    如果沒有萱蘅的守護,這個部落或許早就滅絕了。


    萱蘅看向祭禮之冠的眼神複雜,甚至還有恐懼夾雜其中。


    她或許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羅布爾突然覺得有點後悔,後悔真的把這個東西帶了迴來。


    雖然屬於萱蘅的封印,在千年之前就已經完成,整個寒天部落也在那時就漸漸消失在提瓦特大陸。


    但親眼來見證,這個強大但尚且稚嫩的女子,經過自己的相助而更快地走向結局,還是不免讓他遺憾。


    萱蘅輕輕閉上眼,再睜開時,目光淡漠而篤定,她開口:“請幫助我。”


    祭禮之冠的光芒大盛,似乎是對萱蘅作出迴應。


    祭禮之冠緩緩從羅布爾的掌中飛出,飄飄搖搖地向著萱蘅飛去。


    羅布爾無法挽留,他隻看著祭禮之冠慢悠悠的樣子,很短的一段距離,似乎永遠不會走完。


    但終究是,祭禮之冠落在了萱蘅蒼藍色的頭發上。


    萱蘅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但羅布爾知道這頂祭禮之冠並沒有什麽力量存在,或許它曾經有,但在幻境之中,它隻是從前的影子。


    萱蘅得到的,是被認可,或者說被允許的勇氣。


    寒天之民都向萱蘅聚攏而來,他們不再出言阻止,不再說他們仍可一戰。


    他們終於還是明白了,完成封印是唯一的辦法。


    沒有勝者的戰爭,已經持續太久了。


    萱蘅在人群之中,她雙手相合,祭禮之冠的微光與天光輝映,她是塵世間所有光亮的中心。


    “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封印。”萱蘅喃喃著。


    羅布爾在刺眼的光亮中,看見了萱蘅,是真正的萱蘅,她所經曆的過往。


    一個雪中之國流亡祭司的後裔,一個黃沙之中弱小部落的首領。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的部落經曆了與魔物相鬥的漫長時光,整個部落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


    曾經如野草一般頑強的他們,也在強大的敵人麵前一步步顯露敗相。


    他們向往的生生不息,即將要被利爪撕碎。


    “最初的封印完成之後,”萱蘅微笑道,“雪山神樹饋贈給我們的力量就消耗殆盡了。與祖先相比,我太弱小了,那時我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再一次完成封印。”


    羅布爾不禁想道,能在魔神戰爭時期,不依賴神明,以人類的力量在夾縫中生存,而且是這麽長的時間,恐怕已經是人力的極限了,簡直是人類之中匪夷所思的強大。


    但是萱蘅必須完成封印。


    厭棄神明的人類,將祭司的血脈視為新的神明。


    於是萱蘅就背負起了保護他們的職責。


    萱蘅通過與神樹一絲微弱的連接,要向它再次祈禱,攫取力量來完成最後的封印。


    “接近地脈?”羅布爾寒聲道。


    過於接近地脈的魔神,已經灰飛煙滅。但過於接近地脈的人類,並沒有消失,而是承受著永恆的詛咒。


    萱蘅仍保持著微笑,但笑容看起來疲憊而痛苦。


    “但是力量來的太晚,那場災難之中,部落的子民們幾乎十不存一。”


    “但是,”萱蘅的眼神決絕,還帶著極少見的兇狠,“它們也付出了代價。”


    羅布爾意識到萱蘅看似柔弱,美麗,但她仍然是人類中最強的戰士,因為她有想要保護的人,這讓她所向披靡。


    祭禮之冠,是最初的祭司與神樹之間的連接,祭司佩戴著它,向神樹祈禱,祭祀,神樹則賜予了他人力不能及的力量。


    萱蘅相信,隻要再次佩戴祭禮之冠,就一定能重新被神樹感應,即便神樹自身也行將滅亡,它殘留的力量也足夠她再一次完成封印。


    隻要更快的完成封印,部落的子民就不會承受那麽大的死傷。


    隻要足夠快。


    萱蘅雙手緊握,走向即將進行封印的位置,她的臉色更見蒼白,但一想到馬上就能完成封印,她是興奮的。


    “羅布爾大人,請允許我這麽稱唿您一次,”她輕輕開口,“我想請求您一件事。”


    羅布爾默然點頭,這個人類的請求,他無所不應。


    “請幫助寒天的子民,幫他們,尋找一位強大溫柔的神明吧。”


    最近被困在了自己的無風之地,心態也有點崩,幸好小保底沒歪,感謝巴巴托斯大人奏起的高天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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