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錚向他們承諾不會傷害杜將軍的性命,眾人這才放心。


    穆錚注意到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受傷的痕跡,不過他並未鬆口讓人醫治。


    這些人身上的傷可都是跟鎮北軍打仗時留下的,他還沒有豁達到如此地步。


    次日,穆錚正在處理軍務,他人雖在雁門關,可也沒忘了北境,每隔幾日都會將公文軍務快馬加鞭送來,多是些尋常事。


    青鬆掀起門簾進來,“大王,杜舍想見您。”


    穆錚微微勾唇,語氣淡然,“讓他進來。”


    青鬆聽完便出去了,不多時一個男人進來了,不過並未往裏走,隻是拘謹地站在門口。


    穆錚抬起頭看著對方,“杜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杜舍心裏很不是滋味,他駐守雁門關二十餘年,如今還是敗給了鎮北王。


    杜舍幾欲張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讓他恭喜鎮北王順利攻下雁門關嗎?還是怪他殺了自己那麽多將士?


    哪次打仗不是血流成河死傷無數,他沒有理由因為這事怪罪旁人。


    穆錚看出了他的窘迫,“杜將軍有話不妨直說?”


    杜舍突然跪了下去,很不好意思地說道:“鎮北王,在下有一事相求。”


    穆錚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杜舍道:“雁門關一戰,城防兵損失近十萬,他們都是大淵的將士,今朝戰敗,想來朝廷是不會顧及的。”


    穆錚臉色一冷,“本王也折損了幾萬兵馬,他們的命就不重要嗎?”


    杜舍羞愧萬分,“在下並無此意,隻是……這些將士為大淵死守雁門關,多次擊退外敵……”


    “你到底要說什麽!”


    穆錚不耐煩地打斷他。


    他們鎮守雁門關是有功,可這功是對大淵,而非對他穆錚,一個個的都拿所謂的戰功來要挾他,真當自己是大冤種呢。


    為了攻下雁門關,他還戰死了不少將士呢。


    杜舍雙拳緊握,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末將希望鎮北王能將這些犧牲的將士安葬。”


    “杜將軍”,穆錚定定地望著他,語氣嘲諷,“本王可是你們口中的反賊,你憑什麽認為本王會聽從你的提議。”


    北境的將士都有名冊,所有犧牲的將士其親眷都會得到三倍的附贈(撫恤金的一種稱唿),另外還會免除三年的徭役,十年內免賦稅。


    至於雁門關的將士,那是朝廷要操心的事,不過……


    杜舍似是看出了穆錚的意思,麵如死灰地說道:“是在下唐突了,請鎮北王恕罪。”


    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穆錚突然出聲:“等等。”


    “本王可以答應你,而且可以根據從軍律給他們發放附贈。”


    杜舍眼前一亮,激動地說:“在下替雁門關將士多謝鎮北王大恩。”


    隨即再次跪下,眼神堅定,“末將杜舍願拜入大王麾下,萬死不辭。”


    他又不是傻子,穆錚願意答應他的要求,肯定是有所圖謀。


    自己一個小小的城防守將,背後無權無勢,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十五萬將士,如今也隻剩不到一半。


    他還剩下什麽呢?杜舍苦笑著搖搖頭。


    穆錚又開始埋頭公務,隻說了一句,“你先迴去吧。”


    杜舍滿頭霧水地離開了。


    “青鬆。”穆錚對著門外喚了聲。


    “大王。”


    “都聽到了。”穆錚用的是肯定句。


    青鬆咧嘴一笑,“嘿嘿,聽到了大王。”


    穆錚斜了他一眼,“那還不快去。”


    ,答應杜舍自然是有旁的打算,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雁門關,手中的大軍也不可能全部留下,但匈奴跟烏孫卻極有可能趁虛而入,到這個時候他需要有人替他守住雁門關。


    依杜舍對雁門關的情感,穆錚很放心。


    更何況他手下的那些副將,個個驍勇善戰,他確實有些心動。


    隻要杜舍活著一日,他們就不敢隨意行動,同樣,有那些將士在他手裏,杜舍也能安心地替他鎮守雁門關。


    即日起,杜舍效忠的不再是大淵朝廷,而是他鎮北王穆錚。


    又過了幾日,等雁門關安定之後,穆錚親自去三十裏外的主帳將芸陽接迴城。


    青鬆帶領手底下的兄弟,連夜布置了城防府,隻為王妃能安心養胎。


    如今軍中無人不知王妃又有了身孕,這可是他們第二位小主子,祈安已經立了世子,不出意外未來是要長期待在北境的。


    王妃腹中這位若是個小公子,將來必定要跟著大王南征北戰穩定軍心,對於將士們來說,這是莫大的好消息。


    是個小郡主就更好了,大王王妃兒女雙全更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所以芸陽現在不僅有穆錚寵著,更是北境所有將士的心頭肉。


    要是有不長眼的敢惹王妃……嗬嗬。


    春桃笑嘻嘻地跑進來報信:“王妃,大王來了。”


    芸陽下意識地抬頭,正好看見男人正大步向她走來,“你迴來啦。”


    話還未說完就被穆錚緊緊抱住,“我好想你乖乖~”


    “我也想你啦~”


    幾個丫頭早已退了出去……


    夫妻二人數日不見自是好一番溫情,穆錚將大手輕輕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神情柔軟。


    穆錚疑惑地說道:“乖乖,好像是比祈安的時候大了些。”


    說罷又自我安慰道:“你懷祈安的時候年紀尚小,他生下來也才不到五斤,如今身子康健,孩子長的快些也是常事。”


    他這話顯然是說給芸陽聽的,就是怕她擔心孩子會有什麽不好。


    芸陽嘴角微顫,她有孕還不滿四個月,腹部卻已經有了弧度,比起懷祈安的時候是大了一圈。


    呂冰日日為她診脈,前幾日就已經告訴自己腹中乃是雙胎。


    不過……芸陽看著麵前盯著她出神的男人,促狹地笑笑,決定暫時不告訴他。


    兩人斷斷續續地聊了許久,從雁門關戰役到北境的祈安,穆錚事無巨細,句句迴應。


    後來,芸陽眼角低垂略顯疲態,穆錚又親自伺候人梳洗,自己則就著她用過的水匆匆洗漱,而後趕忙去哄小祖宗睡覺……


    次日,穆錚跟芸陽連帶著剩餘的將士浩浩蕩蕩地朝著雁門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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