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錚將雁門關城防兵盡數換成自己人,隨後便帶著親信進城。


    不過並沒有迴去接芸陽。


    開玩笑,雁門關還未收拾齊整,誰知道還有沒有秦升陽的餘孽,這個時候怎麽能讓芸陽進城呢。


    雁門關十五萬守將,光城防兵就占了三成,加之其易守難攻的優勢,僅憑黑虎營的一萬將士,顯然是拿不下雁門關的。


    可惜秦升陽將城中精銳悉數帶走,隻留下不原來的一半不到,甚至用傷兵營跟夥夫軍頂上,這才讓青鬆攻下雁門關。


    將士們風餐露宿兩個月,這下總算有了落腳之地。


    穆錚帶著大軍進城之前,特意吩咐手劄將領,不得驚擾欺辱城中百姓,不得搶奪財物,否則軍法處置。


    城中百姓久經戰亂,能過下來已屬不易了,他們的日子甚至比不得幾年前的北境百姓。


    待一切收拾利落,已經是十日後了。


    秦升陽戰敗還丟了雁門關的消息也傳到了京城。


    皇帝得知後怒不可遏,但隨即而來的則是驚恐。


    天下無人不知雁門關是大淵的最後一道屏障,一旦雁門關被破,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皇帝立馬召集眾臣商量對策,連太後都出了佛堂,再次臨朝攝政。


    前段時間皇帝突然生了重病,身為母親的太後擔憂萬分,特意在宮中西北角開辟了一個佛堂,遍請天下大師誦經祈福,更是時刻守在佛像前抄寫經書,隻為皇帝能夠痊愈。


    幸而最後也不負她的期望,皇帝病了幾日後,在太醫的精心調理下痊愈了。


    為了還願,太後依舊待在佛堂抄寫經書,幾乎足不出戶。


    但是眼下情況特殊,大淵都危在旦夕了,還誦什麽經!


    其實秦驕陽早在太後之前就得到了消息,自然是穆錚告訴他的。


    此刻他也被皇帝請到了乾清殿議事,這個時候倒不覺得他與逆賊交好了。


    真是可笑。


    “臣恭請陛下太後聖安。”


    “眾卿平身。”


    “眾位愛卿,那逆賊穆錚已經攻破了雁門關,不日就要揮兵南下,直指京城了,大淵危已啊”


    底下大臣一聽頓時議論紛紛,他們隻知道秦升陽戰敗,卻不知還丟了雁門關,這該如何是好?


    太後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眾愛卿可有對策?”


    依舊沒有人迴應。


    太後忍不住將目光看向秦驕陽,隻見對方正低著頭,臉上一片漠然。


    明顯不願意出聲。


    過了許久,才有個大臣站出來提議道:“陛下,逆賊手握三十萬重兵一路南下,周遭城池莫有能抗者,臣以為眼下京城已經不再安全,因此臣提議陛下暫時移居行宮,同時下令各藩王出兵平叛,待一切塵埃落定,再移駕迴宮。”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非議,移駕行宮說的好聽,其實就是出逃。


    一旦皇帝出逃,就算將來順利迴鑾,史書上也會


    “陛下,臣以為不妥。”


    禮部尚書胡光不讚同地說:“逆賊隻是占據了雁門關,並未揮師南下,情況遠遠沒有楚大人所說的嚴重,京城百姓幾十萬,若是棄城而逃,恐失民心啊。”


    “哼!雁門關距京城不足百裏,逆賊隨時會突襲,難道胡大人是要置陛下太後的性命於不顧嗎?”楚大人反駁道。


    胡光又道:“京城尚有十萬禁衛軍,何況雁門關到京城之間還有十數座城池,那穆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短時間內到達京城。”


    楚大人:“胡大人又未曾親眼看過穆錚帶兵,怎能如此肯定?你三番兩次阻礙陛下避禍,莫不是別有用心吧。”


    “你!”


    胡光目眥盡裂,惡狠狠地瞪著他,撲通一聲跪下,“陛下太後,臣一片赤誠,竟被人汙蔑,臣實在冤枉啊!”


    太後正色道:“胡愛卿多心了,孤並無此意。”


    “謝太後明鑒。”


    太後接著問道:“眾位卿家,可還有旁的意見?”


    都察院右禦史常蘆道:“太後,臣以為胡大人所言甚是,一旦棄城,必然民心惶惶,大大增長了逆賊的氣勢,得不償失。”


    奉天府丞則道:“臣以為陛下太後的安危為上,請陛下去行宮避禍。”


    一時間眾人的意見分為兩派,一些大臣主張出宮避禍,另一部分則認為要死守京城。


    但是主張出宮的占了大多數,甚至有人提議將都城遷往揚州,一來江南富庶,不必為生計擔憂,再則穆錚手下的將士不通水仙性,無法跨過禦河,皇帝大可高枕無憂。


    吵吵嚷嚷的,直到下朝也沒個結論……


    另一邊,穆錚進城後令人將牢裏的杜舍放出來,又囑咐人安撫他的家眷,讓他們一家團聚。


    現在,他有別的事情要做。


    雁門關守將在一場大戰中折損不少,原本的十五萬將士也僅剩了半數不到。


    青鬆道:“大王,除了杜舍,雁門關剩餘將領全在這兒了。”


    穆錚看著被五花八綁著的一眾將士,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鬆綁。”


    穆錚溫和地笑道:“各位將軍,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諸位莫要介懷。”


    眾人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在搞什麽鬼。


    一位將軍說道:“敗了就是敗了,生死有命,你要殺就殺,我絕無怨言。”


    穆錚:“本王認得你,副將周良。”


    周良:“鎮北王好記性,本將正是周良。”


    穆錚看他身上還有傷,整個人狼狽不堪,唯有頭顱高高昂起,忽而笑了起來。


    “這句話本王曾經聽說,不愧是杜將軍帶出來的人。”


    周將:“杜將軍怎麽樣了?你是不是把他殺了!”


    一提到杜舍,他顯得格外激動,不僅是他,麵前幾十個將領都躁動不安。


    穆錚心下了然,杜舍在雁門關確實很得人心。


    穆錚:“你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卻還關心杜舍?”


    “杜將軍對我有恩。”


    “你們呢?”穆錚看向眾人。


    “杜將軍對我等恩重如山,萬死不悔。”


    周良聲淚俱下:“鎮北王,你殺了我吧,此次大戰杜將軍並未參與,他鎮守雁門關二十餘年,他不該是這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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