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同意的那人對著身後人吩咐幾句,不多時,下人將賀禮抬上來,上麵用紅綢蓋著,神秘感十足。


    謝斌也就是方才起身的那個文官,隻見他慢悠悠地走到眾人麵前,伸手掀開了紅綢。


    下一秒。


    一株紅色並蒂牡丹映入眼簾,眾人不禁大失所望。


    有人直接開口諷刺:“我還以為是什麽稀世珍寶呢,咱們北境雖然氣候不佳,但也不缺一株牡丹。”


    濰城太守也陰陽怪氣地說:“謝大人要是喜愛牡丹,本官府中還有幾株,盡都贈與大人便是。”


    謝斌笑而不語。


    此時有眼尖的人發現不對,園中尚有微風,可這株牡丹卻連葉片也不曾動過一下。


    細看下來,這株牡丹倒像是……雕刻而成的。


    “謝大人,這不是真的牡丹花吧。”王太守離得最近,自然看得清楚。


    謝斌微微頷首,“王大人好眼力。”


    “此乃暖玉雕刻而製,整塊玉璧觸手生溫,又特意嵌入香料,暗香浮動,猶如真正的牡丹花一般,下官也是近日方得了這個寶物,特來獻給王妃。”


    “暖玉倒是常見,奇就奇在這牡丹花為紅色,其葉片卻是翠綠色,看上去渾然一體,說一句巧奪天工也不為過。”周夫人打量著說道。


    能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北境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暖玉並不算稀有,但從未有人見過一塊暖玉兩種顏色的,眾人先入為主,認為是能工巧匠雕刻而成的。


    誰知謝斌又開口說道:“迴大王王妃,此花名喚冠芳華,並非如周夫人所言人工鑲嵌,而是一整塊玉璧雕刻而成。”


    什麽?


    穆錚說道:“此等寶物本王也是頭一次見,果真稀奇。”


    芸陽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丟什麽人。


    這玉璧稀奇,可也不是沒有,庫房裏還有一件三彩的仕女執圖,精巧絕倫不在冠芳華之下。


    到底是人的一番心意,芸陽表現得很是高興,“謝大人有心了。”


    謝斌受寵若驚,激動地說:“能得王妃青睞是此物的福氣。”


    穆錚也道:“既然王妃喜歡,那便收下吧。”


    話音剛落,即刻有兩個下人將冠芳華抬下去。


    “謝斌,很好。”穆錚微微點頭,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之人聽到。


    眾人看向謝斌的眼神多了幾分豔羨,一個冠芳華算是讓他在大王麵前露了臉。


    早知如此……他們才不會讓一個籍籍無名的謝斌搶了先。


    其餘人都跟說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獻上賀禮,明明他們已經送過一次。


    隻要對比禮單就能發現,這次的賀禮遠比一開始準備的豐厚貴重的多。


    而那些沒有準備的人家隻能在心裏暗恨……


    兩人不動聲色,照單全收。


    尋常宴會無不男女分席而坐,即使是女主人生辰,也不會例外,主君最多是宴會開始前露個麵罷了,斷不會如穆錚般從始至終一直陪在妻子身旁。


    至少在大淵是從未有過的。


    可穆錚偏偏就這麽做了,而且甘之如飴,沒有絲毫不耐,明晃晃地告訴眾人芸陽在他心裏的地位。


    不會有人懷疑他是逢場作戲,兩人不經意流露出的情意做不得假。


    宴會上觥籌交錯,既為王妃賀壽同時又為自己的前途各顯神通。


    男人忙著結交同僚,更是有意無意想跟穆錚搭話,若是能跟謝斌一樣入了大王的眼,那是最好不過的。


    女人們自然也不會閑著,她們能聊的話題更多,心思也更敏感,寒暄應酬間分寸掌握得宜,氣氛很是熱絡。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大王對王妃的心意,對芸陽極盡恭維,再不會有人想著將家裏的女兒送給穆錚,有了一個邢夫人做例子還不夠嗎。


    她們可不想連累了夫家被眾人唾棄。


    各家女兒看到上首的芸陽,高貴雍容,如眾星捧月一般,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她們都是官家小姐,不曾缺衣少食,眼界更是高於常人,原以為自己的日子很是不錯了,可……人最可怕的就是貪欲


    芸陽年僅十七歲就已是王妃之尊,而她們還沒有在夫家站穩腳跟,甚至有的人尚待字閨中,哪裏比得上呢。


    但也隻有羨慕的份……


    畢竟她們沒有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夫君,更沒有一個強大的母家……


    今日來參加宴會的不止有北境的官員家眷,還有十三族的族長及其親信。


    經過幾年征戰,穆錚早就將北境異族統一,重新劃分領地,設立律法,約束族群,今天這種場合,他們也是要來的,既為賀壽,更表臣服。


    幾位族長對視一眼,齊齊起身,舉起酒杯說道:“今日是王妃生辰,臣等僅以薄酒祝王妃青春永駐容顏常在,願大王王妃永結同心,夫妻恩愛。”


    異族民風彪悍一向直來直去,說出的話不似別人般文縐縐的,不過穆錚還是很高興。


    “來!本王與王妃共飲此杯!”


    說著竟是將手從芸陽手臂處繞彎伸出,做出交杯姿態,像是大婚合巹一樣。


    芸陽臉色羞紅,不斷給他使眼色,小聲地說:“這麽多人呢。”


    “怕什麽,你是我夫人”,看她不動,又威脅道,“快些吧王妃,都看著呢。”


    芸陽無奈,隻得強忍羞意飲盡杯中酒,還特意閉上眼睛。


    眼不見為淨。


    眾人紛紛起哄,尤其是軍營裏的那幫兄弟,都是跟隨穆錚多年的,大王成親的時候他們不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要好好熱鬧一番。


    直到天色微暗才漸漸散去,芸陽喝了不少酒,此刻臉色紅撲撲的,眼神也有些迷離,一看就是喝醉了。


    穆錚撈著人就往內殿走去,還不忘囑咐人留下送客。


    這場生辰宴,總算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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