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塊沒事兒。”


    高俊鍥而不舍的把紅燒肉放在覃如唇邊。


    媳婦的自律他是相當佩服你,說不吃就不吃,一口都不下嘴。


    正因為這樣,跟想讓和尚破戒似的,他總想讓覃如吃肉。


    各種手段都用上了,至今還沒成功。


    這讓他更執著了。


    “不吃!”


    覃如推開他的手,嗔道,”別覺得我看不出來,你心裏憋著壞呢,故意引誘我破戒。”


    ”破什麽戒,你又不是尼姑。”


    高俊怎麽可能承認,“我就是覺得吃肉對身體好。”


    “我也吃啊,不是吃了羊肉麽。”


    覃如吃著香菇青菜說。


    高俊吃掉筷子夾著的紅燒肉,失望於又一次的失敗。


    不過不怕,屢敗屢戰就對了。


    覃如吃完飯,一推飯盒,不解的說:“既然上麵想讓楊廠長返聘,為什麽還放出競聘的消息?”


    “兵不厭詐,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高俊伸頭舔了舔媳婦嘴角的飯粒,“不光我掉坑裏了,嗐!”


    “你幹嘛啊,惡不惡心。”


    覃如覺得步入中年的高俊越來越猥瑣了。


    高俊不服:“我嘴裏有你味兒的時候你不覺得惡心,現在就覺得惡心了?什麽人啊。”


    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覃如直翻白眼:“你就不能把手帕給我?”


    “都說你不解風情了。”


    “解風情就是讓你用舌頭給我擦嘴?”


    覃如嫌棄的說,“真猥瑣。”


    “媳婦,我發現你越來越嫌棄我了。”


    高俊忽然委屈起來。


    覃如連忙搖頭否認:“怎麽可能,不可能的。”


    有句老話說的好,表達觀點的時候如果缺少細節其實說服力不大。


    此時就是這種情況。


    “你就是嫌棄我了。”


    高俊委屈的像幾百個月的寶寶。


    覃如隻好施展乾坤大挪移:“你是說上頭故意放出競聘的消息,打草驚蛇,為的是看清一些人的立場?”


    高俊收好覃如遞還的手帕:“我也是剛想清楚的。”


    “上頭路線還沒確定,而這勢必影響以後的發展方向。”


    “一動不如一靜,軋鋼廠這麽重要的單位不容有失。”


    “你知道吧,楊廠長的靠山是大領導,大領導想實現抱負少不了手下人的支持。”


    覃如點點頭,不管啥政策下邊人的執行力很關鍵。


    如此一想,楊廠長的確重要,說什麽也得牢牢釘在位置上。


    改開初期,上層存在保守派和改革派,一度來迴拉鋸,政策也出現反複。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朝令夕改,不少小私營主因投機倒把罪被投入監獄。


    從七八年三中全會到九二南巡,來迴拉扯了十幾年,最終路線才徹底定下。


    軋鋼廠要是九十年代再改革,已經晚了,絕對競爭不過正蓬勃發展的南方私營小廠。


    覃如不怎麽看好紅星軋鋼廠。


    記得後世生存下來且發展不錯的,除了首鋼就是寶鋼,其他沒幾家國營廠。


    “這麽說,楊廠長起碼得再幹三五年。”


    她感慨道,“從公私合營就開始幹,楊廠長也算是紅星軋鋼廠的常青樹了。”


    “那倒是,一草一木都感情很深。”


    高俊點點頭。


    “對了,流言你打算怎麽處理,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覃如想起來就氣。


    “隻能私下處理,不能廠裏動手。放心,我心裏有數。”


    雖說沒看的太重,高俊心裏也不痛快,什麽媳婦把他吸成藥渣,也太離譜了,他覺得自己強的很呢。


    不是不想讓廠裏出麵處理,問題是流言傳播太廣,法不責眾,沒辦法。


    等查清楚了,他非得給始作俑者一個教訓不可。


    兩口子不愧是兩口子,心有靈犀,都在默默計劃打擊報複呢。


    晚上下班迴到家裏,棒梗上門了。


    “媽,高叔身體啥情況?”


    一進門,他大兒子就一臉擔心的問。


    “謠言!”


    覃如趕緊澄清,“不知道誰第一個傳的,越傳越離譜。”


    “也就是說高叔身體沒問題?”


    棒梗不聽到確切答案不放心。


    “沒問題。沒意外的話,能活到九十歲。”


    她笑嗬嗬的說。


    “您呢?也好著呢?”


    “嗯,我也好著呢。”


    覃如肯定的說,“咱們一家身體都不錯。”


    這下棒梗放心了。


    剛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急死,四胞胎才十歲出頭,一旦高叔出事,她媽壓力就大了。


    幸好幸好。


    高叔到底比自家爸幸運。


    “究竟誰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太他麽缺德了,也不知道為的什麽。”


    “為的軋鋼廠廠長的位置。”


    覃如給大兒子講了講來龍去脈及問題的關鍵。


    “原來是想幹掉競爭對手。”


    棒梗恍然大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幸好不是栽贓陷害。”


    他語氣裏有後怕。


    “不至於。”


    高俊忙完走進客廳,聽到這話,淡淡道,“以後消滅競爭就要消滅競爭對手肉體,這事不能再幹了,規則變了。”


    想在體製裏混,就得遵守規則。


    棒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封建時代還有刑不上大夫呢,到了更為文明的現代社會,更不能瞎胡搞。


    留棒梗吃晚飯,人家沒留下,問清楚情況後,騎車迴南鑼鼓巷去了。


    沒過幾天,廠裏上上下下都知道楊廠長被返聘了,競聘廠長的事黃了。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流言蜚語不見了,尤其有關高俊得了絕症的話更沒人說了。


    要沒人操控,根本不可能消失的如此快速如此幹淨。


    當然,也可能和中央下發通知恢複高考有關。


    一兩萬職工裏,念著盼著上大學的可不少。


    高考恢複,社會上一片沸騰。


    高中課本及各種參考書搶瘋了。


    家裏有孩子下鄉當知青的更是趕緊聯係起來,考上大學就能順利返城啊。


    倒是賈家,沒什麽動靜。


    原因嘛,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棒梗,燕妮,槐花越發刻苦的學習起來。


    為了孩子們能保證營養充足,覃如三天兩頭送肉送菜,奶粉雞蛋魚肉天天吃,不限量供應。


    這話真不是瞎說,都動了空間裏的庫存了。


    日子好過了,她將逐漸消耗掉那些庫存,好重新補貨。


    兩個月時間,既長又短。


    十二月下旬,高考考完,也要步入七八年了。


    新的一年充滿希望,參加過高考的都盼著考上大學。


    覃如不擔心。


    她不光早早準備了學習資料,連原題都摻在複習題裏了,這樣還考不上,隻能說不配上大學。


    “媽,我將來也要上大學。”


    正琢磨著錄取通知書什麽時候發下來,三寶一句話將覃如喚迴了神。


    她摸摸三寶的腦袋,笑道:“那肯定,我兒子三寶就沒讓媽媽失望過。”


    說不失落是假的,自從上了三年級,突然的,家裏的四個寶就不讓親了,說什麽男女有別,怕同學看見笑話。


    為了照顧他們敏感的心理,覃如不得不停下了愛的表達。


    三寶看見媽媽眼裏的落寞,有些不忍心,就沒見過誰家的家長愛親孩子的,真是拿媽媽沒辦法。


    “媽,今天你可以親親我。”


    他傲嬌的抬起下巴。


    “為什麽呀?”


    覃如一愣,仔細想了想,“今天什麽日子?”


    特殊紀念日?完全沒印象。


    “沒什麽日子。”


    三寶惱羞成怒,“你不想親就算了。”


    覃如趕緊將人抱住,親了親額頭:“哎呀,媽媽太滿足了,總算又親到我的親親寶貝了。”


    “媽,你好肉麻。”


    三寶不光嘴角壓不住,眼裏的笑更是藏不住。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是媽媽的心肝寶貝,所有孩子裏,媽媽最愛自己。


    他不是自作多情,而是經過多番觀察及驗證得出的科學結論。


    “趕緊鬆開,都十幾歲了,還跟媽媽親親抱抱,不像話。”


    高俊一把扯開兒子,氣唿唿的說。


    三寶被拉了個趔趄。


    “你幹嘛,我和兒子關係好你也管,臭老頭子。”


    覃如衝男人瞪眼。


    這人咋這多餘。


    “媳婦,你想親可以親我。”


    高俊衝三寶揮揮手,“沒事和哥哥們打球去,不是給你們弄了籃球架嗎?”


    三寶隻好道:“媽,我去玩一會球。”


    “去吧。”


    等三寶走了,覃如沒好氣的說:“你幹嘛老是影響我和兒子的互動?親子互動對中二期少年很重要,能隨時把握他所思所想,防止走歪路。”


    “我兒子走不了歪路,隨根兒,高家祖上都是好人。”


    自從入冬,高俊整天抱著茶杯,裏麵泡的不是茶葉,是枸杞。


    覃如看他有養生的想法,時不時給加點兒靈泉水。


    別說,效果杠杠滴,體力明顯好了不少,水乳交融的感覺一度讓兩人錯以為迴到第一次在煙袋胡同廝混的時候。


    那時候,倆人可真是精力充沛,嘖嘖嘖。


    那檔子事和諧了,感情也更好了,隻要不在廠裏,高俊就形影不離的跟著覃如,不管她到哪兒。


    覃如這迴沒嫌棄,在乎才跟著黏著呢,不在乎都懶得搭理。


    就是有一點她不願意接受,不讓親近孩子。


    “我發現你高廠長有點不負責任啊。”


    覃如盯著高俊的臉道,“孩子還小,需要引導,怎麽能不管呢。”


    “還什麽祖上都是好人,高力士,高俅都姓高的。”


    她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你說的對。”


    高俊上前摟住覃如的腰,“孩子我管著呢,不光我管,爹也管著呢,你還是多操心操心我吧。”


    “母愛和父愛能一樣嘛,起開。”


    “你和媽把他們慣的太嬌氣了,那哪兒成,大老爺們兒就得從小鍛煉,才能學會擔當,天塌下來也不害怕。”


    高俊振振有詞。


    “嗐,你想多了,寵孩子也就小時候這幾年,等成年之後離開家,你看人家還需不需要你寵著,一年到頭都懶得搭理你。”


    覃如沒好氣的說。


    “這倒是。”


    高俊咧嘴,“放出去就跟野狗出籠似的,不缺吃少穿的確想不起老子娘。”


    “看,養孩子有什麽用,陪在你身邊的始終是我。”


    他得意的說。


    “對,是你是你就是你。”


    覃如敷衍道。


    “我認真的。”


    “我也是。”


    “哼,整個家裏,也隻有我對你全心全意。”


    “這話怎麽說的,誰還不是全心全意了。”


    高俊眼睛看了看窗外,幾個孩子帶著小夥伴正熱熱鬧鬧的打籃球,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他不由有了想法。


    “媳婦,暖氣是不是太熱了,我給你把毛衣脫了吧。”


    “不熱,剛剛好。”


    覃如手裏拿著本書,頭也不抬的說。


    “你熱,我說的。”


    高俊一把將人抱起,進了臥室,丟到床上,“昨晚沒睡好,陪我小睡一會。”


    覃如:……


    老夫老妻了,至於這麽含蓄?


    她也不掙紮,就當享受好了,反正不用出工出力。


    “門鎖好。”


    孩子大了,萬一被看見就為老不尊了。


    “放心。”


    高俊檢查了一下,確定門鎖的很結實,這才返迴架子床上,伸手幫覃如脫衣服。


    覃如穿的是毛衣。


    一扯,劈裏啪啦火花四濺。


    “我去!”


    高俊大唿小叫,“媳婦,麻了!”


    覃如看著他拎著毛衣丟到床的另一頭,很是無語。


    “冬天天氣幹燥,再加上暖氣開的足,有靜電不是很尋常嘛,至於大驚小怪。”


    “我故意逗你開心。”


    高俊飛快脫掉兩人衣服,忙碌起來……


    “媳婦,我好不好。”


    “……好。”


    覃如有氣無力的說。


    “你滿不滿意?”


    “滿意。”


    “五分是滿分的話,你會打九點九分嗎?”


    覃如:……


    “快嘛,迴答我。”


    “不迴答又能怎樣?”


    “噢,明白了,你想跟那迴一樣,行,我沒問題。”


    “別啊……”


    覃如被懲罰了。


    許久之後,又一次被問到同樣的問題,嗓子暗啞的她隻能用氣聲迴答:“是,九點九分,隻高不低,沒有比你更完美更契合我的男人了。”


    “哼,你還想別的男人?接招!”


    覃如忍不住想,競聘失敗後遺症真踏麽嚴重,這都幾個月了,天天琢磨這事兒,工作上都沒以前上心了。


    不行,得想個辦法。


    “寶兒,來,和姐說說心裏話。”


    她輕輕拍了拍高俊屁股,依舊很翹,很彈。


    “說什麽?”


    高俊忙的很。


    “就說說你的打算吧。”


    “什麽打算?”


    “職業規劃。”


    “繼續當保衛科科長,當副廠長,拿一百一十八塊五毛五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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