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效率很高嘛。”


    覃如吃了一驚,從早上到現在最多十二個鍾頭,一樁報複殺人案就被偵破了。


    要知道,這是沒有天眼的六零年代,光走訪就需要大量時間,了解來的情況還要去偽存真,抽絲剝繭,順藤摸瓜,全都需要時間。


    “快嗎?一般吧。”


    高俊淡淡的說。


    覃如:……懂,凡爾賽。


    “嫌疑人跑路了,案子怎麽結?”


    她擔心的說。


    廠領導說的“交代”是要發通知公布的。


    鬧這麽大肯定不能敷衍了事,真相及部分細節將公之於眾。


    如果知道兇手沒抓到,容易造成恐慌不說,也未必能服眾啊。


    “怎麽結案要看書記的態度。”


    高俊依舊淡淡的說。


    覃如一怔:“我怎麽覺得你話裏有話。”


    “王紅兵死有餘辜,但死有餘辜的不止他一個。”


    高俊說。


    他的口吻很空洞,讓人感覺不出一點情緒。


    正因為如此,覃如更覺得他不對勁。


    “你是說兇手妹妹被強那事還有幕後黑手?”


    兩人默契十足,有些話不用高俊開口,覃如也能想到。


    “對,你說過,王紅兵帶著人把那個妹妹給禍害了,也就是說除了王紅兵還有別人。真踏馬該死!”


    覃如很氣憤。


    這個年代,男女處對象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手拉手,更何況被強?基本是死路一條。


    2024受害者有罪論還大行其道呢,就不說民智未開的六零年代。


    被糾纏被調戲=被猥褻=被強=壞了清白=破鞋=沒人要=下嫁老光棍、鰥夫,做牛做馬,或者自殺明誌。


    相信兇手的妹妹最初未必有尋死的想法,受不了流言蜚語,這才跑王紅兵家上吊自殺的。


    高俊點點頭:“這麽說吧,兄妹倆去什刹海溜冰,妹妹被拍婆子的男青年看上了,糾纏不休,被哥哥抓到打了一頓……”


    還沒說完,覃如就明白了。


    男青年不甘心,不僅耍手段報複迴來,還搞得人家破人亡。


    “這踏馬也太狠了,毒瘤!”


    覃如恨恨的說,“這人身份不簡單吧?”


    雙方肯定不認識,男青年想報複,首先得找人打聽清楚底細。


    王紅兵估計就是這個時候被找上門的。


    還有比街溜子更了解街麵上的事嗎?


    王紅兵沒有拒絕對方,要麽對方身份不一般,得罪不起,要麽付出的代價足夠,比如錢票煙酒什麽的。


    如果是後者,沒必要親自帶人上門,這可是去做壞事的,誰不知道能躲就躲。


    隻有前者,他為了巴結人,交投名狀,這才親自出馬。


    忽然,覃如一激靈。


    “那人是周書記的什麽人?”


    “我媳婦就是聰明,一點就透。”


    高俊單手握著車把,腳下不停的蹬著車子,另一隻手反向去摸覃如的頭,以表示讚賞。


    “啪!”


    覃如拍了下作怪的手,嗔道,“還行吧,比你也不差。”


    “嗬嗬。”


    高俊輕笑一聲,“那人是周書記的小兒子!”


    “從小就是壞種,被強製送到部隊接受教育,待了一年就被清退了。”


    “什麽原因?”


    覃如覺得絕對是上不得台麵的那些。


    “偷看文工團女兵洗澡,糾纏領導家屬。”


    家屬?


    不會是軍長,團長,政委等領導的女兒吧?


    “就是你想的那樣。”


    高俊肯定了覃如的猜想。


    “這人聽起來又蠢又壞。”


    覃如驚唿。


    高俊冷笑一聲。


    他沒說這人是誰,如果說了,估計得嚇著媳婦。


    人家隻是看起來又蠢又壞,實際上又狠毒又有心機。


    “這麽說,處理不了他了?”


    覃如擔心周書記包庇,“周書記為人怎麽樣?”


    “不好說,看不透。”


    高俊遲疑道,“老陰比是肯定的。”


    要不是老陰比,上迴在工業部就栽了,不會來紅星當書記,這可是萬人大廠的一把手,比楊廠長還位高權重。


    別覺得不在部裏是貶謫,其實應該算明貶暗升,國營大廠的資源不是部裏能比的。


    比如說工作名額。


    在部裏,想安排個人,得去找認識的廠領導,對方給安排了,就欠下了人情。


    到了廠裏,當上書記,安排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輕而易舉。


    其他比如物資,各種吃的用的,有審批權不說,後勤還會早早給安排上,直接送家去,都不用多說一句。


    這些是在部裏當領導享受不到的。


    “這下幕後黑手豈不是沒法受到懲罰了?”


    覃如憤憤不平。


    “不好說。”


    高俊若有所思的搖搖頭,“父子倆的關係似乎不是很好。”


    “感情不好,當爹的也不會讓親兒子去送死。”


    覃如冷笑一聲,“九龍奪嫡,康熙兩立兩廢太子,也沒把人殺了,隻是圈禁。”


    “所以我說要看周書記了,看他有沒有魄力。”


    高俊道,“要是我有這種兒子,哼!”


    覃如無語。


    她覺得自己絕對不是好人,如果自己的兒子走上歪路,估計會是包庇的人。


    實在包庇不了,才會大義滅親。


    想想三寶成了周書記小兒子這樣的人,她心裏就疼的抽抽的。


    “孩子必須嚴格教育,吃好點穿好點愛玩點沒關係,但絕對不能觸犯法律。”


    覃如咬牙切齒的說,“以免他們犯錯被明正法典,我寧願小時候多打幾下,讓他們記牢教訓。”


    “放心,我爹把他抽我的皮帶送給我了,給幾個寶準備的。”


    高俊淡淡的說。


    覃如震驚了:“什麽時候?這也準備的太早了。”皮帶還是祖傳的?


    “一周歲的時候。”


    高俊迴憶道,“那迴不是安排了周歲宴嗎?吃完飯,老頭子就交給我了。”


    “什麽樣的皮帶這麽結實,能用幾代?九匹狼?”


    覃如嘀嘀咕咕。


    軍人家庭的孩子真可憐,從小就飽受家庭暴力,也不知道長大後會不會出現心理問題。


    犯罪心理,犯罪現場調查,嗜血法醫之類的刑偵劇都演了,很多變態殺人魔,連環殺手都是因為小時候的遭遇才成長為變態殺人魔,連環殺手。


    “你嘀咕什麽呢?放心,咱們的孩子不可能成為犯罪分子。”


    高俊自信的說,“老高家我這一輩,好竹出歹筍,也就一個二姐不著調,但她也不敢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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