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一萌生,趙一凡冷靜的頭腦就給他澆了一盆涼水:他雖從不以君子自居,但也不想幹小人之事!


    曾被愛所傷,他仍堅信,這世間總會有真愛。他要的,便是唯一,屬於自己的真愛。寧缺勿濫。對於這一點,雖然會被很多男子所不恥,但是,他認為,正因為這份愛太過難尋,有人會放棄,而有的人,選擇的,便是堅守。


    他,趙一凡,寧可做後一種人。


    現在,他所能做的,便是盡量讓郡主少些心傷,多些舒緩。他沒有將手拿開,作為朋友,撫慰也能起到一定的效用。


    終於,趙允熙止住了淚,心中一陣慚愧:夫君有傷在身,不說安慰,卻惹他傷心,豈是一個好妻子所為?


    “凡哥哥,你瞧我,太不懂事。你且歇著,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趙允熙用帕子抹幹淚痕,笑道。顯然,她的心情明快,得到寬解。


    趙一凡想了想,還真不知宋朝菜品的名號,不假思索笑著迴道:“你做的,我都喜歡。”


    這話,在趙允熙聽來,真比吃了蜜還甜。


    眼瞅著郡主腳步輕快出了房門,趙一凡長歎口氣,蓋上被子,打算睡個地老天荒。


    身體的傷倒在其次,關鍵是心中輕快。這太後一時半會估計不會再來侵擾,而西夏人,又有二簫盯著,他趙一凡終於可以安下心來,好好睡一覺,暫時將所有問題都拋向九霄雲外,隻管睡大覺。


    一眯上眼,長久處於精神和身體雙重壓力下的趙一凡,果斷地沉沉睡去。


    無夢,無鼾。靜靜地,如嬰兒一般。


    從日頭正盛一直睡到夕陽西下。


    這一覺,他隻覺得如一個世紀一般漫長。這是極度疲累下的極度修複。再醒來時,趙一凡仿佛得到了重生。


    他打了個長長得哈欠,睜開眼,準備尋杯水來喝。


    一個巨大的腦袋猛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下意識用胳膊猛地一推,隻聽“咣當”一聲,一人連同床邊的茶凳重重摔在地上。


    “哥!你做什麽!疼死我了!”


    一個聲音傳來,趙一凡這才記得,還有個妹妹,名叫趙一清。他一時沒想起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哪有人趴那麽近看人的!


    一聽到動靜,兩個下人忙跑進來,將趙一清扶起,都暗暗發笑。趙一清臉上有些掛不住,擺擺手,命他們下去。隨後就數落開來:“哥!我這是哪裏得罪你了?你出手這麽重?”邊說,邊揉著半個臉。那是方才趙一凡用力的地方。


    趙一凡心中一樂:幸虧隻用了半分的力氣,拿一成都不到。要不然,他這位妹妹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陣。


    “對不住,對不住。”趙一凡笑著道歉,嘴裏很真誠,心裏卻更像是在看笑話。他對這個妹妹一無所知,自然也就談不上用心了。


    “哥!我近日來可是倒了黴運,你要幫幫我。昨天,爹娘還痛斥了我一頓,本想著今日你迴來可跟你訴訴苦,可你睡熟了,也不好打擾。我已等你一下午了。方才好容易你醒了,還沒說話,就打了我。你說,我倒不倒黴?”


    聽著趙一清嘟嘟囔囔,趙一凡有些雲裏霧裏,隻有一個感覺,這女孩子說話完全沒個重點。好在他睡飽了,精神還行,索性就跟她解解悶。畢竟是要長時間待下去的,多了解一些,總沒壞處。


    趙一凡半躺著,要過水喝了,為了理清思路,他問道:“你說你倒黴,又說爹娘罵了你,那我問你,是因為什麽倒黴,又為的什麽罵你?”


    “這——”趙一清臉上飄過一抹紅,有些嬌羞,“哥,我不瞞你。你要幫我。現在隻有你能幫我。爹娘都聽你的。你同意了,阿嫂也會向著我。”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趙一凡有些不耐煩。好歹先說什麽事吧!他壓壓火,努力用平靜的聲音繼續問道:“那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


    “哥,我,我——”趙一清突然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趙一凡,“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若非真真切切處在宋朝,兩人穿著宋朝的服飾,趙一凡真有種錯覺,以為是在二十一世紀。這個女孩,他從第一麵見到她,就覺得開放活潑,現在連思想都是開明的,他真懷疑,這個趙一清,不會也是穿越來的吧?!


    趙一凡雖看不見她的神情,但從她全身因為緊張而些微顫抖的表現來看,隨即打消了那個念頭。或許,這是因為親兄妹,血脈相通,才會如此坦誠以待,凡事商量,互幫互助。


    這樣想著,趙一凡不禁心中一暖。


    這是信任,賦予肩上的責任。


    “哦?是嗎?”趙一凡開懷一笑,“這是好事啊!”


    “哥!你真這麽看!”趙一清轉過身興奮道,旋即,卻是愁眉緊鎖,“可你要知道是誰,便不這麽看了。”


    趙一凡長歎口氣,和女的說話真有些費勁,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嘛!想當個好哥哥還真不是那麽容易。


    “那這個人是誰?”


    “其實,你知道他的。不,應該說是全京城,沒有不知道他的。我平日就喜歡他作的詞,那日見了他,真真和想的一樣。他聽我彈琴,聽我唱他的詞,他對我笑,說我笑比桃花。”


    趙一清,二八年華,正是少女情竇初開之時。情不知何時起,但在此時,卻開出了花。看著她臉上洋溢著少女般對愛情的憧憬,趙一凡恍惚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也有一段這麽美好的情懷。可說了半日,這人到底是誰啊!


    剛要開口問,趙一清接道:“哥,我給你唱首曲子,這是他新作的一首詞,你看好不好聽?”說罷,趙一清清清嗓子,開口唱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一次聽宋朝的曲子,趙一凡覺得很是新鮮。曲調悠揚,婉轉綿遠,絲絲入扣,感人肺腑。雖無樂器伴奏,但是勝在一個“情”字。


    直聽到最後兩句,趙一凡這才猛然想起,這不是柳永的名句嗎?再一想,柳永確實是北宋時的人物。難道,趙一清喜歡的人是柳永不成?


    待到趙一清唱完,趙一凡急不可待問道:“這個人,可是柳永?”


    “柳永?”趙一清有些納悶,搖搖頭,“他叫柳三變,字景莊。因在家裏排行第七,人稱柳七。”


    不是柳永?趙一凡頭腦有些糊塗,隻怪曆史學的不好。這是柳永的詩絕對沒錯,那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日後改名字了。


    趙一凡看了一眼趙一清,覺得她有些癡人說夢。這名滿天下的大詞人能看得上她?定然早已被郡主大家閨秀等人看上了。


    趙一凡對柳永的認識,還停留在現代人對這位宋代大詞人的敬仰上。尤其是他對宋詞作出大的革新,首創大量的詞牌,題材上的拓展,慢詞的創作等等,對於宋詞的發展可謂功不可沒,對後世很多詞人的創作都起到了深遠的影響。


    可是宋代的柳三變,卻遠遠沒有後世那樣風光。他的詞作,在當時被文人雅士稱為俗詞濫曲,往往在坊間裏流傳,難登大雅之堂。而他本人卻是恃才傲物,孤芳自賞,縱使將朝臣權貴都得罪了,也難改其詞風詞曲。正是不為人所賞識,他往往多與歌伎等人為伍,更為人所不恥。


    這些,趙一凡都不知情。也正因為如此,趙父趙母才會極力反對女兒與這位江湖浪子走得過近。而趙允熙倒也賞識他的才華,隻是有一點,她必須反對。此時,柳三變已是不惑之年,怎麽說,都是門不當戶不對。


    “妹妹,”趙一凡決定幫助她,“你長大了。這些也是正常的。所以,我不會反對。隻是,我希望你幸福。你想想,柳永,不,柳三變他這麽受人喜歡,想必他已經有了家室或是定了親。妹妹,這婚姻大事,還是要謹慎些。”


    聽罷這番話,趙一清呆呆愣在原地,半餉迴不過神來。她沒想到,哥哥居然這麽痛快就答應了。


    “哥!我的好哥哥!”趙一清情緒激動,撲倒在趙一凡懷裏,“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你放心,柳郎他沒有娶親,也未訂親。我們已經心意相通了。”


    這倒讓趙一凡大吃一驚。真不知這柳永到底看上這個丫頭哪裏了。不管如何,總之嫁給個大詞人應該算是攀上高枝。趙一凡也覺得心中高興。柳永作了妹夫,他這個作哥哥的,臉上也有光。


    “嗯,隻要你喜歡就好!”趙一凡痛快迴應道。


    趙一清興奮得大跳大叫:“我這就給柳郎寫信,讓他也高興。”說著,往外跑去,片刻,又折返迴來,走近了,悄聲道:“哥,我替你做了件好事,你得感謝我。咱們就扯平了,互不相欠。”


    “什麽好事?”趙一凡一頭霧水。


    “你怎麽能背著阿嫂在外麵找女人呢?”趙一清神秘兮兮道,“幸虧是被我提早發現了。那個阿蓮,我幫你打發走了。不用謝我!”


    說罷,趙一清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趙一凡頓時隻覺得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這是哪跟哪啊!打發走了?是什麽意思?!真是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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