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覺得路上有大簫護送,入宮之後,宮內禁軍層層把守,更何況,有王信全程護衛。究竟這信是怎麽被劫走的,令人匪夷所思。


    大簫歎口氣,解釋道:“隻可惜我們漏掉了一處。那便是宮內的宦官。入宮不久,有一內侍稱傳太後的口諭,將王爺叫到一旁。就在這時,將密信劫走了。”


    “你的意思是,太後劫走了密信?”李義全急切問道。


    “依照王爺的說法,卻未必是如此。那人掏出一封信,讓王爺看看真偽。王爺一見,便知是昨日在府中光天化日所丟的信。那人言語相逼,以性命相威脅,王爺無法,便將信交了出去。”大簫接道。


    “那為何王爺不命禁軍將那人抓起來?”李義全一臉的疑惑,有些憤憤不平。


    “因為王爺拿不定主意。”東方飛鴻略一思量,作出判斷,“他不知此人是太後的人,還是西夏人。若真是太後的人,那麽他此刻抓人,便是與太後主動為敵。至少,在眾朝臣眼裏便會如此認為。但若是西夏人,就更令人膽寒。他們的勢力已經侵入了大內,若是抓住他,隻會打草驚蛇。”


    “十二郎說得極是。”大簫讚歎道,“王爺也是如此說。”


    相對於那三人議論得熱火朝天,小簫則是在旁悠哉悠哉,邊吃果子邊喝茶,時不時瞄趙一凡一眼。


    趙一凡沒有吭聲。


    聽完這一番描述,他卻有另一番看法:王爺將信交出去,自然是性命要緊。而後看著他離去,也是心有餘悸。人在那時,哪裏會想得了這麽多。就憑著白天將信能偷出去,便知是武藝高強之人,誰會拿性命開玩笑。更何況,甘州迴鶻之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說無,更是可無。


    信已然被劫走,趙一凡的心中倒是輕鬆不少。至少,再不必為王爺的安危擔慮。至於到底是太後的人還是西夏人幹的,趙一凡倒是有九成的把握,是西夏人所為。


    那日二簫跟隨拓拔烈,才得知太後親自出宮的消息。迴想起來,拓拔烈出現的地點,就有蹊蹺。定然是與宮中有所勾連。


    再想到葛薩多空那日所言,有三人武功極高。排除掉那位神秘的蒙麵女子和拓拔烈,今日那位太監極有可能就是第三人。種種的蛛絲馬跡聯係起來,趙一凡對於西夏細作的大概情況掌握了八九成。


    現在,信已到手,西夏人此次的目的也已達成。趙一凡按此推理下去,那麽,下一步,他們要對付的,便是自己。


    想到此處,趙一凡清了清嗓子,要大簫倒碗茶來,一飲而盡。這才緩緩道來:“八郎,十二郎,我趙一凡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能活著,也算是走運。可是既然活著,也就不能白活。起碼,我要完成恩師的遺願。”


    李義全和東方飛鴻相視一眼,心領神會。小簫也湊過來,凝神注目。


    “方才十二郎提到密詔之事交給王爺,我細想,仍是不妥。太後下一步會如何,還是未知。若是如今日這般,將密詔劫走,到時後悔晚矣。還有一層,若由王爺出麵,必然會將逍遙門之事告知大臣,這也就違背了太宗的初衷。所以,我決定還是按照恩師所言,親自將密詔交由聖上定奪。第二件,便是要八郎和十二郎幫忙。蘇若乃是恩師的門徒,我不能見死不救。這第三件,便是西夏人不可不防。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查清他們的聚集地,一網打盡。不知,你們以為如何?”


    聽罷這番話,幾人皆是悶頭不語,暗自思索。


    片刻之後,李義全首先拍著胸脯迴應道:“七郎,你說如何就如何。你是金刀狼的徒弟,如今一道已去,你便是金刀狼,我聽你的!”


    扣了這麽大個帽子,趙一凡隻覺得壓力山大,忙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你們都是在下的前輩,我豈能不知身份。我如今有傷在身,還要靠各位兄長幫襯著。”


    “有何不敢?!”東方飛鴻突然開口道,語氣堅定,“一道用心栽培你,你要對得住恩師!你的話,說的在理。在理,我東方飛鴻便全力以赴。你放心,蘇若就交給我和八郎。”


    “七郎,你放心。有我們二簫在,西夏人若是敢動你,我叫他有來無迴!”大簫也被這情緒所感染,表態道。


    幾人都言語了,眾人將目光紛紛投向小簫。


    “別這樣看著我,我會害臊的!”小簫嬉皮笑臉道。


    大家都撇撇嘴,心意相通,仍是盯住小簫,不肯放過。這是兄弟間才有的默契。


    小簫終是躲不過,知趣地伸出手,鄭重其事道:“好!我們兄弟齊心,無堅不摧!”


    眾人這才將手都伸了出去,緊握在一處,許下誓言:“兄弟齊心,無堅不摧!”


    共同的目標,共同戰鬥的夥伴,這樣的舒心暢快,又豈能不痛飲幾杯。趙一凡有傷在身,隻碰了一杯。看著大家嬉笑在一處,沒有隔閡,毫無心計,他心中一笑,倒像是做夢一般。


    這希望,是一點一滴爭取來的。想想剛來時的迷茫,如今,簡直是天壤之別。


    隻是,如果三兒未曾受傷,那麽,趙一凡便會覺得狂喜。他長歎一聲,心中明白,是到了該離開王府的時刻。


    趙元儼本欲挽留,一想到女兒,便欣然同意。如今,太後大勢已去,想來也不會對凡兒造成威脅。


    辭別李義全和東方飛鴻,趙一凡等人迴到趙府。三兒被妥善安置在靠近他臥房的一處屋內。就是死,趙一凡也覺得,三兒應該最想死在家裏。


    趙府自那日被搜查之後,便一直大門緊鎖。凡事皆是小心行事。整日府內氣氛沉悶,人人都覺著不祥。更何況,太後親到王府捉拿趙一凡的消息,早已傳的是沸沸揚揚。府內有不少下人自危,不告而別,更顯得冷清。


    趙一凡自然不會想到那些世俗的看法。他一迴來,父母就跟著進了屋內。看到兒子臉色蒼白,病體怏怏,趙母頓時淚流滿麵,心肝肉叫著。趙父本欲要問個明白,但一看到他精神萎靡,也不好發火。


    趙父,名叫趙元興。與皇室的血脈關係,要追溯到太祖趙匡胤的父親那一輩。如今在京城經營著多處買賣。雖說是皇室的遠親,但是,多虧了八王爺的照應,還算有些身份地位。


    趙元興唯一的希望,就是兒子能夠繼承家業,延續香火。可是趙一凡不知整日在忙些什麽,成日家在外遊蕩。有嶽父護著,也是打不得罵不得。現在,倒是招惹上了太後,他這個做爹的,也不得不多說兩句。


    “凡兒,聽爹一聲勸,日後老老實實做生意。別再惹事。如今王爺還能幫得了你,可是日後,我們百年之後,你讓老父我,怎麽放得下心?!”


    趙一凡看著這二人,心中一陣嘀咕。誰讓死去的趙一凡將親人的記憶都帶走了,讓他對著兩個陌生人喊父親母親,還真是有點強人所難。


    “父親,父親大人,”趙一凡覺得喉嚨有點噎得慌,“你放心。現在是特殊時期,我保證再也不會惹事。是太後錯怪了我。現在真相大白,我這不是安然無恙迴來了。”


    趙元興看兒子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對了,這小子什麽時候叫過他“父親大人”,從來都隻是叫‘阿爹’的。今日不知是怎麽了。


    “罷了罷了,迴來便好。”趙元興一擺手,不願多想。他現在最盼的,是盡快抱上孫子。雖說趙一凡與郡主早訂下了親事,但八王愛女心切,年初才讓二人完婚。可偏偏這半年,趙一凡總是隔三差五出門,讓他心中著實憂慮。


    一時,郡主來探望趙一凡。趙父趙母便留二人單獨說話。


    其實,趙允熙一聽丫鬟迴稟夫君歸來,便滿心歡喜急忙忙要去相見。剛跑出房門,又折返迴去,細細整理妝容。這幾日她日夜憂心夫君的安危,茶飯不思,一臉的憔悴。


    此刻,二人對視著,不發一言。


    趙一凡看過去,僅幾日未見,郡主清瘦不少,眼窩深陷,臉上的一抹腮紅還未均勻。


    人見尤憐,花見驚心。


    趙允熙看過去,僅幾日未見,凡哥哥麵無血色,兩眼無神,臉上有隱隱擦傷的痕跡。


    生死之間,最是揪心。


    她不知到底發生何事。她記得,他曾告訴她,有的事,不要多問。她隻盼著,他還如以前一樣,出去幾日便平安迴來。但是,這一次,真的不同。


    滴滴答答的淚,還是流了下來。這,是為他心痛的淚水。還有,便是孤寂委屈的淚。她的凡哥哥,怎麽就不能如從前那樣,輕輕在耳邊說一句:我迴來了。


    人心總是肉長的。趙一凡到底是心軟了。他伸過手去,大拇指將她臉上的腮紅勻了勻,笑道:“別哭了。放心,我不會有事。”


    她借機抓住他受傷的右手,不肯鬆開,想說什麽,可是喉嚨哽咽著,發不出聲音。


    半日,這才發出了聲:“你迴來便好。”


    趙允熙傷心的模樣,楚楚可憐,趙一凡不禁捫心自問:可以愛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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