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百裏懷蕭一行人，見柳煙橋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出神，鳳遇竹暗自壓低聲音詢問青淩：
“早上讓你送東西過去，師傅怎麽說？”
“與先前說的期限大差不差，至多三個月。”青淩看出自家少爺是想避著柳姑娘，雖不明白為什麽，還是學著她的樣子小聲迴道。
鳳遇竹點頭，低聲吐出三個字：“那便好。”
彼時，柳煙橋終於收迴視線，見二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在自己近旁。她有些疑惑，但也隻是以為自己出神太久並未多想。接著邁步朝兩人方向走去，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鳳遇竹，可張了張嘴，卻未發出什麽聲音。
鳳遇竹見她的樣子，瞧出些端倪，出聲問道：“怎的了？”
“我……”柳煙橋欲言又止，“想去醉春閣見見沁思。”
突然提起此事，鳳遇竹怔了怔，隨即很快作出反應，笑道：“我陪你一同去。”
得到迴答，柳煙橋沉默了一小會，隨後點點頭：“嗯。”
“那……現在便出發？”鳳遇竹道。
“等我一下，”眼前人並未應下，“上迴準備給沁思的東西落下了，這迴正好帶去。”
“我去幫姑娘取吧，”青淩道，“我手腳快。”
“在我房裏，你也不清楚放在了哪兒，我自己去就是。”柳煙橋笑笑，“你們就在這兒等會兒吧，省得多跑一趟。”
說罷，她便轉身朝著內裏走去。
瞧人走遠，青淩看了看鳳遇竹，又看了看柳煙橋離開的方向，一臉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便說吧，別憋壞了。”鳳遇竹找到一個位置坐下，衝青淩開口。
“少爺……我就是不明白，”青淩撇撇嘴，嘟嘟囔囔，“您怎麽還讓姑娘去醉春閣啊？”
“你這話說得不對，”鳳遇竹看了他一眼，“她想去哪便去哪兒，又沒什麽異況非要攔著她，怎麽叫我讓去？”
“您這時候同我咬文嚼字，重點又不是這個。”青淩道，“姑娘重情義，可醉春閣有那麽多對姑娘意圖不軌的家夥……人樓裏的姑娘都囑咐我不要讓姑娘再去了……您倒好，明明知道……也不攔著點。”
鳳遇竹沉默了一會兒，迴道：“青淩，我且問你。”
“若是城中有一家包子鋪，這老板喪盡天良，以殺人為樂，往包子裏投毒，毒死了食客，該怎麽辦？”
青淩不懂鳳遇竹怎麽這時說起這個，很是奇怪：“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自然是將這喪天良的家夥抓起來，以命償命！”
鳳遇竹點點頭，問道：“為何要抓老板呢？”
“少爺您這是什麽話？”青淩莫名其妙，“不抓老板難不成抓食客嗎？”
鳳遇竹淺笑：“食客不該抓嗎？依我看，就該將那些愛吃包子的人都抓起來，再也不許他們吃包子。
若他們不愛吃包子，不去那鋪子，不就不會被毒死了嗎？”
“這這是什麽歪理？！”青淩好像是被鳳遇竹的話氣到，“為何要將責任推到食客身上？老板投毒，那是老板喪良心人人得而誅之，與食客何幹？人家白白喪了性命，得不到憐憫便罷了，難不成還要為惡人讓行？”
“那這世道得成什麽樣子？！”
“嗯，”女子點點頭，“你想得通這個道理，怎的卻想攔著姑娘去醉春閣？”
“我……”青淩一哽，“這……”
“少爺，這根本不一樣！”
“人家食客是不知道老板投毒才去吃，可您明明知道醉春閣裏對姑娘有不幹淨想法的人多，還！”
“夫子從前說過……君子……君子……”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鳳遇竹道，“你我都在，怕什麽？”
“你說不一樣，我看來也沒什麽不一樣的。總之，都是叫人為惡人退步。但不是她的錯，憑什麽要她退讓？”她眼中帶了絲涼意，“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空氣一時有些寂靜。
青淩咽了咽口水，覺得不能再繼續說下去，眼神在四周飄了一遍，轉移話題：
“對對了少爺，府中不是有那麽多柄劍了嗎？”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借著這個話頭延展。
“將軍給您的那柄，也不能再好了，怎的突然想起要尋人打造？”
說來他也的確有些好奇，前段日子少爺為打造一柄劍頻頻出府，也不知是何緣故。
“不是給我用。”鳳遇竹迴道。
“……那是？”
“自然是給姑娘的。”她語調上揚，竟然叫人聽出幾分得意。
“啊？”青淩一愣，他家少爺托人大老遠從塞北尋來百煉鋼，又三顧茅廬請來京城最難請的鑄劍師傅，竟是為了給柳姑娘打造一柄劍？
他有些不理解，表情精彩十分：
“少爺……”
“哪有人送姑娘禮物送劍的呀……”
“喏，”鳳遇竹抬抬下巴，衝他攤手，“你眼前就是。”
見眼前人有些臭屁的模樣，青淩啞口無言。
他覺得自家少爺有些不解風情，就連木訥如他都知道，人家送姑娘東西都送珠花啊水粉什麽的，可少爺居然送姑娘劍？！
“我送姑娘禮物，你好像很有意見昂？”鳳遇竹見他神色古怪，調侃道。
“我就是覺得……”青淩糾結了一會兒，“少爺您別說我多話，柳姑娘真的會喜歡嗎？”
“自然。”鳳遇竹很是自信。
她平日教柳煙橋練劍，都是用木劍，她知道，柳煙橋對真家夥很感興趣。不過她的劍於柳煙橋而言有些大了，不好握，揮動也費力，並不適合作禮。但這柄劍就不同了，她丈量過柳煙橋的臂長、掌寬，又考慮了她現下的力道，同鑄劍師從各個角度商議許久，才繪出圖紙準備打造。
可以說，這柄劍就是為柳煙橋量身定做的。
“隻是……除了平日練劍，柳姑娘能用上嗎？”青淩弱弱問道，他們這些人都還活著，何處需得柳姑娘動劍。
“用不用得上是一迴事，有沒有又是另一迴事。”鳳遇竹迴道。
“你說，上次姑娘是推開了那家夥對麽？”
青淩點點頭：“是。”
“她若手無縛雞之力，便隻能任人宰割，有了幾分氣力，便能推開對他意圖不軌之人，若氣力更大些，就能將有惡心之人製服在地。”
“而有了這柄劍，她就能砍下那人的胳膊。”
鳳遇竹笑著，語氣有些讓人發毛，
“或是腦袋。”
“早上讓你送東西過去，師傅怎麽說？”
“與先前說的期限大差不差，至多三個月。”青淩看出自家少爺是想避著柳姑娘，雖不明白為什麽，還是學著她的樣子小聲迴道。
鳳遇竹點頭，低聲吐出三個字：“那便好。”
彼時，柳煙橋終於收迴視線，見二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在自己近旁。她有些疑惑，但也隻是以為自己出神太久並未多想。接著邁步朝兩人方向走去，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鳳遇竹，可張了張嘴，卻未發出什麽聲音。
鳳遇竹見她的樣子，瞧出些端倪，出聲問道：“怎的了？”
“我……”柳煙橋欲言又止，“想去醉春閣見見沁思。”
突然提起此事，鳳遇竹怔了怔，隨即很快作出反應，笑道：“我陪你一同去。”
得到迴答，柳煙橋沉默了一小會，隨後點點頭：“嗯。”
“那……現在便出發？”鳳遇竹道。
“等我一下，”眼前人並未應下，“上迴準備給沁思的東西落下了，這迴正好帶去。”
“我去幫姑娘取吧，”青淩道，“我手腳快。”
“在我房裏，你也不清楚放在了哪兒，我自己去就是。”柳煙橋笑笑，“你們就在這兒等會兒吧，省得多跑一趟。”
說罷，她便轉身朝著內裏走去。
瞧人走遠，青淩看了看鳳遇竹，又看了看柳煙橋離開的方向，一臉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便說吧，別憋壞了。”鳳遇竹找到一個位置坐下，衝青淩開口。
“少爺……我就是不明白，”青淩撇撇嘴，嘟嘟囔囔，“您怎麽還讓姑娘去醉春閣啊？”
“你這話說得不對，”鳳遇竹看了他一眼，“她想去哪便去哪兒，又沒什麽異況非要攔著她，怎麽叫我讓去？”
“您這時候同我咬文嚼字，重點又不是這個。”青淩道，“姑娘重情義，可醉春閣有那麽多對姑娘意圖不軌的家夥……人樓裏的姑娘都囑咐我不要讓姑娘再去了……您倒好，明明知道……也不攔著點。”
鳳遇竹沉默了一會兒，迴道：“青淩，我且問你。”
“若是城中有一家包子鋪，這老板喪盡天良，以殺人為樂，往包子裏投毒，毒死了食客，該怎麽辦？”
青淩不懂鳳遇竹怎麽這時說起這個，很是奇怪：“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自然是將這喪天良的家夥抓起來，以命償命！”
鳳遇竹點點頭，問道：“為何要抓老板呢？”
“少爺您這是什麽話？”青淩莫名其妙，“不抓老板難不成抓食客嗎？”
鳳遇竹淺笑：“食客不該抓嗎？依我看，就該將那些愛吃包子的人都抓起來，再也不許他們吃包子。
若他們不愛吃包子，不去那鋪子，不就不會被毒死了嗎？”
“這這是什麽歪理？！”青淩好像是被鳳遇竹的話氣到，“為何要將責任推到食客身上？老板投毒，那是老板喪良心人人得而誅之，與食客何幹？人家白白喪了性命，得不到憐憫便罷了，難不成還要為惡人讓行？”
“那這世道得成什麽樣子？！”
“嗯，”女子點點頭，“你想得通這個道理，怎的卻想攔著姑娘去醉春閣？”
“我……”青淩一哽，“這……”
“少爺，這根本不一樣！”
“人家食客是不知道老板投毒才去吃，可您明明知道醉春閣裏對姑娘有不幹淨想法的人多，還！”
“夫子從前說過……君子……君子……”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鳳遇竹道，“你我都在，怕什麽？”
“你說不一樣，我看來也沒什麽不一樣的。總之，都是叫人為惡人退步。但不是她的錯，憑什麽要她退讓？”她眼中帶了絲涼意，“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空氣一時有些寂靜。
青淩咽了咽口水，覺得不能再繼續說下去，眼神在四周飄了一遍，轉移話題：
“對對了少爺，府中不是有那麽多柄劍了嗎？”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借著這個話頭延展。
“將軍給您的那柄，也不能再好了，怎的突然想起要尋人打造？”
說來他也的確有些好奇，前段日子少爺為打造一柄劍頻頻出府，也不知是何緣故。
“不是給我用。”鳳遇竹迴道。
“……那是？”
“自然是給姑娘的。”她語調上揚，竟然叫人聽出幾分得意。
“啊？”青淩一愣，他家少爺托人大老遠從塞北尋來百煉鋼，又三顧茅廬請來京城最難請的鑄劍師傅，竟是為了給柳姑娘打造一柄劍？
他有些不理解，表情精彩十分：
“少爺……”
“哪有人送姑娘禮物送劍的呀……”
“喏，”鳳遇竹抬抬下巴，衝他攤手，“你眼前就是。”
見眼前人有些臭屁的模樣，青淩啞口無言。
他覺得自家少爺有些不解風情，就連木訥如他都知道，人家送姑娘東西都送珠花啊水粉什麽的，可少爺居然送姑娘劍？！
“我送姑娘禮物，你好像很有意見昂？”鳳遇竹見他神色古怪，調侃道。
“我就是覺得……”青淩糾結了一會兒，“少爺您別說我多話，柳姑娘真的會喜歡嗎？”
“自然。”鳳遇竹很是自信。
她平日教柳煙橋練劍，都是用木劍，她知道，柳煙橋對真家夥很感興趣。不過她的劍於柳煙橋而言有些大了，不好握，揮動也費力，並不適合作禮。但這柄劍就不同了，她丈量過柳煙橋的臂長、掌寬，又考慮了她現下的力道，同鑄劍師從各個角度商議許久，才繪出圖紙準備打造。
可以說，這柄劍就是為柳煙橋量身定做的。
“隻是……除了平日練劍，柳姑娘能用上嗎？”青淩弱弱問道，他們這些人都還活著，何處需得柳姑娘動劍。
“用不用得上是一迴事，有沒有又是另一迴事。”鳳遇竹迴道。
“你說，上次姑娘是推開了那家夥對麽？”
青淩點點頭：“是。”
“她若手無縛雞之力，便隻能任人宰割，有了幾分氣力，便能推開對他意圖不軌之人，若氣力更大些，就能將有惡心之人製服在地。”
“而有了這柄劍，她就能砍下那人的胳膊。”
鳳遇竹笑著，語氣有些讓人發毛，
“或是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