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縣,守軍早就心如死灰,待趙雄命人帶著王誠的將令命他們放棄抵抗之時,他們十分幹脆的丟下了兵器,等待命運的安排。


    縣衙內,已經被改成了臨時的將軍府。


    趙雄端坐在主位之上,文武各立左右。


    堂下則是跪著被束縛的王誠和諸多守軍校尉將官。


    趙雄壓下了心裏對於周秀的疑慮,開始打著周秀的名號表演了。


    “吾奉明詔協助洪郡太守接管吉縣,你為何阻攔?”趙雄語氣甚是洪亮,喝的堂下幾人都是心驚膽跳。


    但是王誠卻是一副鹹魚模樣,仿佛已經放棄了掙紮,任由趙雄擺布。


    他隻是遵照潘仁的吩咐,在城中按兵不動而已,怎麽就成了阻攔趙雄這廝了?


    趙雄還妄想用所謂聖諭來詐他出城,那更是可笑了,估計連趙雄自己都笑。


    但是沒辦法,事已至此,成王敗寇,他已經成為階下俘虜,說什麽都晚了?


    見王誠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趙雄也不惱,而是看向其餘將領,道:“願意歸順朝廷的,現在向我叩首,不願歸順的,斬!”


    堂下幾名被俘虜的將官更加惶恐,當即就要叩首表示願降。


    其實他們中有幾人早在城破之時就要降了,卻被趙雄硬生生的拉到這裏。


    趙雄這麽做,無非是想用他們的投降當場擊潰王誠和其他人的心理防線。


    眼見部下要降,王誠終於忍不住了,大聲道:“趙雄,你無非也是想要如那李多等人般挾持朝廷,何故如此惺惺作態!”


    又對部下喊道:“你等莫要聽信他的話,此人非是忠臣良將,實乃跋扈之臣,莫要上了他的賊船,受他欺騙!如此對不起潘刺史和朝廷啊!”


    趙衝聽聞此言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到父親趙雄瞪過來的眼神,他又立刻嚴肅起來。


    謀士戲嘉一聲不吭,似是根本不在乎此人。


    還是賈維的從子賈佳跳了出來,嗬斥道:“混賬東西,我家主公勤王之意,忠誠之心,路人皆知,豈容你質疑?”


    這句話一出,就連趙雄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這賈佳說的話怎好像怪怪的,像是在陰陽他。


    “哼!”王誠見隻是一個謀士迴答自己,他根本沒有反駁,而是冷哼一聲,沒將賈佳放在眼裏。


    “你...”賈佳大怒,卻見趙雄抬了抬手,方才住了口,沒有發作。


    “荒謬之言!我的話依舊有效,你等降是不降!”趙雄再次發話。


    王誠冷冷的看著這一幕,他們都是潘刺史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他又點醒了趙雄的虛偽,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背叛?


    “我願降!”


    “我也願降!”


    “俺也一樣!”


    然而下一幕讓王誠呆住了,他艱難的轉過身看著往日自己的部下,這是怎麽了,你們竟然就這麽投了,我點破了趙雄的虛偽了嗎?刺史大人尋常是怎麽教導我們的?忠君愛國,匡扶天下啊!


    幸虧還有幾個忠誌之士一動不動,要不然他真的要懷疑人生了!


    他哪知道,這些部將心裏哪裏有什麽大義,他們隻想活命。


    還有人憐憫的看向王誠。


    王誠啊王誠,你就是太實誠了,什麽狗屁大義,哪有活命重要,還有那潘刺史的教誨,狗聽了都搖頭,假的不能太假了,還不如趙雄演的像呢。


    刺史為什麽派你率軍來鎮壓詭異,不就是看你實誠?


    詭異這東西是咱們能碰的嗎,那真是拿命填的!


    這種心理是很多將領現在心中的真實寫照,或許正是因此,吉縣才會如此輕易被攻破。


    “很好!”趙雄麵容依然肅穆,但是眼中卻充滿滿足的笑意,他就喜歡看這種上下離心的場麵!


    真不知接下來前往朝廷,能不能也見到這種場景?


    想一想他便心中滿是期待。


    趙雄並沒有殺了王誠,而是將他和幾名沒有降的將領關入了牢獄。


    隨後他又讓幾名降將配合他收編了守軍。


    此時經過一場趙雄軍突如其來的襲擊,再加上之前對抗詭異的損失,原本駐紮在這裏的軍隊隻剩下了堪堪兩萬人。


    “何兄、楊兄!如今吉縣已經被攻克,大事已定,你們可以去交接吉縣政務了!”趙衝此刻大大咧咧的對著兩名士族打扮的官吏說著。


    那兩人正是太守府派來的官吏,打了兩天醬油,如今總算輪到他們登場了。


    但是看著城中兵甲來來往往,肅殺之氣還沒散去,這無不讓他們有些驚恐。


    當然,身為讀書人,他們該有的氣魄還是要有,要裝出來的。


    於是乎,趙衝就看著他們戰戰兢兢卻還要裝作一副鎮定的樣子走進了縣衙。


    這一幕險些讓他笑掉大牙,然後他又看到了他爹趙雄,連忙收斂笑容,強裝嚴肅的模樣。


    趙雄走了過來,瞥了他一眼,道:“此地守軍已經整編完了,便由你暫為統領。


    今夜先修整一番,明日你便去與軍裏校尉將官們熟悉一番,記住,要嚴肅些,如此才能掌握全軍!”


    聽著父親一板一眼的訓話,趙衝唯唯諾諾,但隨即問道:“那父親您明日去做什麽呢?”


    趙雄聞言,望了望星輝滿天的夜空,伸展了下手臂道:“當然是去輔佐天子,平定天下!”


    ..........


    又一日清晨,周秀在宦官的提醒下,收攏了雙角。


    感受著這兩日的精神力的進步,他還是很滿意的,不過幾天的修行,他的精神力竟然進步了半成,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果了!


    “陛下,北軍中侯賈完在外堂等候多時了!”待周秀洗漱好,整理完衣物,張忍便在一旁提醒著。


    這讓周秀多看了一眼,道:”前幾天郡守高銘來時,你可是一字沒說,為何今日如此殷勤?”


    卻見張忍的雙目頓時濕紅:“陛下,當年宇文卓亂政之時,賈完能放棄自己的榮華富貴,行刺宇文卓,奴婢對此事也是知曉的,他當年入京第一件事,還是覲見陛下您呢,那時,奴婢便侍奉在陛下身旁.......”


    周秀聞言也沉默了下,沒想到這張忍雖然沒卵子,但是還挺有情義。


    當年賈完確實是來覲見他,一副臨死之前還想看望君王的畫麵深深印在了前身姬秀的記憶之中,所以周秀才會如此決斷的任用他為北軍中侯。


    “去見見他!”周秀吸了一口氣,快速說道,隨後便走向了大堂。


    “臣北軍中侯完,叩見陛下!”見周秀出來,新任北軍中侯賈完當即行大禮。


    “起身吧!”周秀坐到主位上,看向這位大忠臣。


    賈完也低著頭眼睛上瞟打量著周秀,他這些時日都是以白身跟隨著朝廷奔逃,看著近些時日皇帝的大顯神威,他也深感震撼和欣慰,之前還沒發現,沒想到天子竟然還是不出世的雄主!


    本以為周秀得勢後會忘了自己,在朝廷一言能定乾坤後也沒任用自己,沒想到如今一任命就給他任命了一個重職。


    北軍中侯!這放在孝武皇帝之時,那可是能在天下將領中排進前五的官職!


    可見周秀對他的重視!


    “陛下,臣是來謝恩的!臣還以為陛下會忘了臣這不才之軀,沒想到陛下還記得臣!


    臣感激涕零,為國家效力之心也總算有了安置,便沒做作推辭便領了此職,望陛下莫要笑話臣便是!”賈完稱不上魁梧,卻一看就孔武有力,說起話卻很溫柔、誠懇,毫不做作。


    周秀看著他一看就知道是正直人士的國字臉,笑著搖了搖頭:“卿昔日刺卓之光彩,曆曆在目,朕是不會忘卻的。


    此番新建北軍,朕琢磨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你,可莫要讓朕失望!”


    琢磨了半天是假的,一眼相中是真的,但是為了不讓賈完變傲,認為自己是唯一之選,周秀方才這麽說,潛台詞就是你若是幹不好,還有其他人頂替你。


    “臣願為陛下效死!”賈完感到一擔重任落在了自己身上,再拜以表心意。


    “嗯,你今日便去招募些新兵,也可持朕聖諭,去五官中郎將部擇選精銳,光祿勳那裏我已經打過招唿,他會配合你的!至於章州軍和趙雄軍精銳,還得等他們來了再說!”


    周秀叮囑著,他已經把路給鋪了一半,就看賈完怎麽走了,若是走不好,可能真得換一個。


    “唯!”


    賈完領命而去。


    周秀頓時又無所事事起來,平常政務都由尚書台和公卿處理,他也懶得插手,隻有重大事件決斷他才會死死的抓在手裏。


    如今眼前最重要事有三件:一是潘仁和趙雄之事,趙雄也就罷了,齊州路途較遠,勤王來遲些還能說得過去。


    潘仁問題可就大了,禦駕就在章州,結果遲遲不接駕,這得好好議一議。


    二是擇定大臣,之前朝廷出逃之時,公卿損傷近半,尚書台也有些損失,所以其中許多官位都需要補充。


    周秀也將其中很大的選拔權交予大臣們,隻在自己認為的關鍵職位上插手,比如說負責護衛自己的光祿勳卿,他直接任命了董茂,比如說掌管他錢袋子的少府,他正在挑選人才,之前容華夫人劉靈的父親便是少府,但是在逃亡中不見了,據說逃迴了關西老家。


    少府可是重要官職,從前尚書令等都是他的屬下,但是大周建國幾百年後,隻剩下了掌管宮廷用度、皇帝內帑等之權。


    三便是返迴洛都之事,此是也甚是重要,關乎著周秀在天下的根基,等他處理完趙雄和潘仁後,就應立刻迴去。


    正在周秀整理著思緒之時,隨侍的一名郎官上前稟報道:“陛下,章州刺史潘仁已經到郡城外了,司徒大人請陛下去郡府之中,以備禮儀。”


    “這家夥終於來了!”周秀聽聞這個消息,頓時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不過半月之前,他還對潘仁是否勤王之事很焦慮。


    但如今麽,隻能說可以充當他的棋子了。


    “擺駕太守府!”


    “唯!”


    周秀在一眾侍從的簇擁下來到鄒家豪宅這一臨時寢宮的門前,奉車都尉早已候著,見周秀來了,連忙拜見,將周秀請上車駕。


    到了太守府,周秀走到內堂先受著百官拜見,便等著潘仁了。


    .........


    洪郡郡城北城門,潘仁深吸了一口氣,在親衛的攙扶下下了車駕。


    然而似是心神過於不寧,即便是親衛服著,他一落地也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主公!”一旁的親衛用力扶住了他。


    潘仁聽著“主公”二字,不知為何,有些刺耳,又有些恍惚。


    這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被稱為主公了吧。


    形勢為何會如此急轉直下呢?


    或許是因為自己不願再賭了吧,就像現在即便知曉了城中加上郡兵也不過幾千,而僅僅跟隨他而來的親衛和精銳就有三千人。


    若是自己操作得當,加上正在向此匯聚的章州大軍,未必不能挾製住天子,號令天下,而不是隻將這支大軍當做自己的籌碼。


    但是他真的不願賭了,因為他的家人都在章州州城,隻有長子被自己帶了出來,而州城內自己的家眷估計都被司馬達盯著呢。


    這也是一種信任交換,畢竟誰知道他會不會半路後悔?不去見駕反而征集大軍,沒有人會眼睜睜看著他這樣去做。


    “潘刺史!我家大人有信給你!”他方在一眾親衛簇擁之下走向城門,便見早有一小吏在城門候著,見他來便快步跑了過來,遞上一封書信。


    潘仁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圍守城的郡兵,卻見他們都對此視而不見。這個節骨眼上有誰會給自己寫信?


    他立刻知道,給他寫信的人必然非同尋常。


    果然,他一打開書信,就看到昔日恩師的筆跡。而周圍的親衛則識相的背對著他。


    其實袁彪在之前出逃的時候,在勤王詔令發出時都會攜帶上自己的親筆信,潘仁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故而他還以為這次也是讓自己來到朝廷後乖乖聽話。


    沒想到看完這次的書信後,他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隻見袁彪給他的書信上充斥滿滿的一條信息,天子太可怕了,千萬不要激怒他!


    其中列數了天子自出逃至今的數次大顯神通,並在最後給出了袁彪自己一個大膽的猜測:


    天子已經不是原來的天子了,他可能被詭異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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