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司銘,”千瑩跟看不懂兩人僵硬的臉色一樣,站在中間給幾人做介紹,“就是他救了我。”


    韓子棟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還真是謝謝這位司先生了。”


    “客氣,客氣。”司銘笑眯眯的。


    韓子棟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沒地撒。


    關鍵一邊的聞墨跟傻了一樣,也不說話,他連個同盟都沒有。


    “別鬧了,子棟哥哥,司銘就是小時候救過我的那個人。”


    “當年的事情,我都記起來了。”


    韓子棟臉色驟然一白。


    還沒等韓子棟解釋什麽,千瑩已經拉住了他的手,“我從來都沒怪過你,隻是覺得,子棟哥哥沒有被抓住真的是太好了。”


    “謝謝...丫頭...”


    他等這句原諒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久到真的聽到的時候,恍如隔世。


    “都是大人了還哭鼻子,丟臉哦,”千瑩把他推進屋子裏,眨眨眼,“快去洗洗。”


    韓子棟心領神會。


    “這是聞先生聞墨,”她停頓了一下,“是我男朋友。”


    聞墨從看到青年的那一瞬就仿佛失去了聽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隻能機械的重複千瑩的話。


    “對,我是聞墨,我是她男朋友——”


    他突然反應過來。


    “聞先生,你好。”司銘友好的伸出手,“迴來的路上千瑩還跟我聊起你,說你對她很好。”


    司銘一副娘家人的語氣,讓聞墨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假想了那麽久的情敵...居然人還不錯?


    “應該的。”接收到千瑩的信號,聞墨輕咳一聲,佯裝淡然。


    “不如一起吃個便飯?”聞墨發出邀請。


    司銘爽快應下,“當然。”


    韓子棟這個時候也正好洗完臉出來,挑眉,“吃飯?我也去。”


    現在的他,眉眼間才多了些恰同學少年的風華正茂。


    當年的意外,韓子棟始終背負在身上,直到如今才算有所解脫。


    “不如去清潯閣?”司銘提議,“聽說那裏的味道不錯。”


    清潯閣以做蝦聞名,四個人裏隻有千瑩愛吃蝦。


    這個提議為了誰不言而喻。


    不過誰也沒提出反對。


    包間裏,看著碗裏堆積如山的蝦肉,千瑩生無可戀。


    “晚上吃這麽多不太好吧?”她弱弱開口。


    “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聞墨很是溫柔。


    韓子棟眼都不抬,“你又不胖。”


    司銘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笑了笑。


    三個人跟較勁一樣,誰都不肯先停手。


    但千瑩實在是吃不下了。


    “聞先生~”她可憐兮兮的看向聞墨。


    “不夠吃就叫我。”既然千瑩是一個叫我,聞墨想,那說明我才是對她最重要的人。


    “哥,你最好了~”


    韓子棟心滿意足的停手。


    聞墨眉眼微抬,他就不是最好的?


    司銘期待的看向千瑩。


    千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自己剝的自己吃。”


    差不多得了啊,你跟他倆較什麽勁?


    司銘委委屈屈的住了手。


    臭丫頭你沒有心。


    但是另外兩位男士很滿意,這個叫司銘的男人,也沒有很重要嘛。


    一時間,氣氛無比和諧,


    吃完飯,司銘非要坐聞墨的車,被韓子棟拽著後脖領拉走。


    人小兩口說悄悄話,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他不知道,司銘暗中給了千瑩一個眼神。


    放心哈,這臭小子我給你帶走。


    看懂兩人意思的千瑩無語,愣神間,聞墨的臉湊了過來。


    千瑩故作鎮定的看著他想幹什麽。


    聞墨抽出了安全帶。


    她長出一口氣。


    聞墨抹去指尖因緊張生出的汗水,暗罵老白這招不好用。


    不是說靠近她係安全帶女孩會臉紅的嗎?


    都什麽餿主意。


    “要出發了。”他清清嗓子。


    千瑩應了一聲,“嗯。”


    “我調查了你當年的事情。”在千瑩昏昏欲睡的時候,聞墨突然開口:“但沒有查到很多詳細的東西。”


    “方便告訴我嗎?”


    “我想想啊,”千瑩支著下巴,望向聞墨的側臉,“想想從哪說...”


    千瑩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成績還好。


    與之相比,白嫿就差得多。


    雖然都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但白嫿在大人的聲聲誇讚中生了嫉妒之心。


    那時候千瑩和韓子棟就是倆混世魔王,白嫿則安靜溫柔。


    韓子棟會喜歡上白嫿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千瑩九歲那年,白嫿的生父仲鑠炎出現,戳穿了白嫿不是白家親生女兒的事情。


    白父和白母是商業聯姻,白母年輕時候有個戀人,就是仲鑠炎。


    但白母的父母棒打鴛鴦,把仲鑠炎逼得遠走他鄉,還騙白母說仲鑠炎拿著白母父母給的錢離開了。


    白母找不到戀人,也不想就那麽認命嫁給不愛的人,但是她懷孕了。


    她不能讓她和戀人的孩子生下來是一個沒名沒分的私生女,所以她嫁入了白家。


    新婚之夜白母灌醉了白父,在身上弄出些印子就這麽糊弄了過去。


    仲鑠炎也以為是白母背叛了他,哪怕被人踩進地獄,也要爬迴來拽著她下去。


    可他在看到白嫿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切。


    本想默默守護她成長,可白嫿和仲鑠炎實在太像了。


    白父做了dna,白嫿一夜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


    從滿身驕傲的白家千金淪落為見不得光的私生女。


    這巨大的落差日夜啃噬著她的心,尤其是看到千瑩依舊被眾人眾星拱月般捧在掌心的時候,她心裏的嫉妒達到頂峰。


    於是,她去找了仲鑠炎。


    她瞧不上落魄潦倒的生父,但還是叫了他一聲爸爸。


    仲鑠炎被突如其來的女兒衝昏了頭腦,聽到白嫿說千瑩經常欺負她後一怒之下就帶走了千瑩。


    沒有人知道,仲鑠炎開了家天使孤兒院。


    為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提供服務。


    不拘男女。


    千瑩就被帶到了那裏。


    也就是在那裏,她遇到了司銘。


    一個雖然身體不好但關鍵時刻總是能保護她的男孩。


    被挑選到的孩子都會先由仲鑠炎調教一番,以免惹怒了客人。


    司銘教她,要想不被欺負,就要比那些人更狠。


    所以千瑩哪怕遍體鱗傷都要從他身上咬下一口肉的架勢成功讓仲鑠炎打消了讓她去服侍客人的念頭。


    每月都會有孩子被送進孤兒院,也會有孩子被抬出孤兒院。


    司銘和千瑩用勺子挖了半年的地道才跑出去。


    但沒過多久就被仲鑠炎發現了。


    司銘把她藏了起來。


    然後,千瑩眼睜睜的看著司銘在她麵前一點一點斷了氣。


    他臉上始終帶著笑,仿佛苦難也不能打倒他。


    可他倒在了他們將要黎明前的黑暗。


    千瑩不敢給他收屍,甚至不敢迴頭多看他一眼,拚命往前跑。


    再醒來是在醫院,千父告訴她韓子棟偷偷帶她出去騎馬結果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害她在病床上躺了半年。


    孤兒院的事情被她忘了個幹淨,還多虧了她身上帶著的證據,警方才能迅速的搗毀那個窩點。


    證據就是司銘把千瑩藏起來的時候放在她身上的。


    可警方搜遍了現場,也沒發現一個叫司銘的孩子。


    說話間,千瑩刻意抹去了韓子棟的痕跡。


    千家住的地方外人肯定是不能隨便進的,那時候的千瑩也不是會被生人一顆糖騙走的小孩了。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白嫿告訴千瑩,韓子棟在外麵等她,而韓子棟也確實在外麵。


    那時候的韓子棟喜歡白嫿,隻是讓他站在千瑩可以看到的地方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韓子棟眼睜睜看著千瑩被帶走,聽到白嫿跟那個男人說放下他。


    他日日夜夜活在夢魘裏。


    “我當時還真的以為司銘死了,他告訴我,是他的家人找到了他,一直在治療,這些年他都沒有醒,所以才沒來找我。”


    不愧是司命,真是賺足了她的眼淚。


    千瑩笑中帶淚。


    救命之恩,死於黑暗,多年重逢...


    聞墨覺得隻要司銘對千瑩有一點心思,他根本爭不過這樣的人。


    “你當初說的很喜歡的人,是他嗎?”他的聲音很輕。


    “是,”千瑩坦然承認,“那個時候想起了一點碎片化的記憶。”


    “那你...”


    一路上,聞墨開的很慢,此時才堪堪到家。


    “我介紹過的,”千瑩按住他的手,“聞先生,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你真的看清楚了嗎?”聞墨反握住她的手。


    “當再次見到司銘,過往記憶全部湧現的那一瞬間,我就看清楚了。”


    “不管是他教我自保,還是保護我順利逃走,亦或是我親眼看著他死在我麵前,那樣濃烈的感情永遠停滯在那個瞬間的時候,我以為那是愛情。”


    “可你告訴我不是。”


    千瑩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感受到了嗎?這顆因為你而劇烈跳動的心。”


    “我每一次的心動,都是因為你。”


    她碰上他的唇,如蜻蜓點水。


    “感激不是喜歡,我現在可以分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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