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上的繁星一閃一閃的,猶如一片浩瀚的墨藍海洋。


    知翊來到明澤的神殿外看看明叔叔迴來了沒有,結果遠處站著一位女仙君獨自徘徊在大門外,緊張又局促。


    知翊上前搭話,“仙女姐姐你在等明澤神君嗎?”


    女仙君一愣,臉色有些發紅地點了點頭,“不知小仙童是……”


    知翊水靈靈的眼睛咕嚕一轉,行禮道:“我是明澤神君的仙童,姐姐找他有什麽事嗎,不如進殿等他?”


    “啊?”女仙君低下頭,拘謹不安,“這不好吧……”


    知翊笑嘻嘻地拉著女仙君的手,帶她進神殿,“沒事,我家神君平日忙,每每半夜才迴神殿,今日你怕是要等久一點了。”


    女仙君唿出一口氣,既然是小仙童帶她進來的,那麽自己就不是擅闖神殿了,明澤神君應該不會說什麽吧……


    “殿……”仙侍行禮,就看見知翊手指豎在唇上,讓他別說話。


    仙侍不明所以,但還是下去煮茶招待客人。


    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明澤的身影漸漸清晰,知翊立馬跑過去抱住他,小聲道:“明叔叔,有個女仙君在外麵一直站著,像是在等你……我不忍讓她在外麵站著,就讓她進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明澤一愣,看了一眼大殿裏等待的女仙君,搖頭道:“不會,阿蓮先去玩一會兒,明叔叔和她見完麵再來找你好嘛?”


    知翊捂唇,神秘一笑,“嗯嗯。”


    明澤進了大殿,看著女仙君,一時間有些磕巴,“那個……芙蓉仙君你找我嗎?”


    芙蓉微微一笑,如同江南纏綿的細雨般,醉人煽情,“我是來找你的……”


    她伸手將一縷粉色的靈力放進他的元神裏,“這是我的花靈,關鍵時刻能護你元神……”


    芙蓉一愣,這不是在咒人家遇到危險嗎,她當即閉嘴,窘迫道:“呃……我,當然希望你以後都用不上……”


    明澤卻沒在意她說的,點頭,“謝謝。”


    ……


    幾日後,凡間出現妖魔,明澤奉旨下界捉拿。


    一片林子裏,睚眥獸正在吸人魂魄,明澤立馬祭出寶劍,打斷睚眥獸,掐了個法術將那群人送去了安全之地。


    明澤嫉惡如仇地看著他,“睚眥獸,你殘害生靈,今日我勢必將你收了!”


    睚眥獸幻化成人形,怒極了,罵道:“多管閑事!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殺了!”


    明澤眸色淩厲,“那就試試看!”


    明澤身形一閃,定在空中,那把劍隨著他的揮動化作無數道劍氣刺過來。


    睚眥獸再次變迴本體,怒吼一聲,妖力四溢,擋住了明澤的殺招。


    明澤退後一步,掌心凝聚神力源源不斷注入劍中,長劍一挑,一招“蒼穹出水”從睚眥獸身上貫穿,分出身影,再次釋放殺招。


    睚眥獸瘋狂撲向明澤,長尾一掃,地上的沙石漸漸形成一道龍卷風,將明澤包裹其中。


    明澤一劍插入地上,怒吼一聲,劍氣一掃蕩平風沙,手腕一轉,拔起劍衝著睚眥獸的命脈,一招一式殺過去。


    “啊啊啊啊啊!”睚眥獸極具痛苦地仰天長嘯。


    明澤被震飛出去,嘴角流出血液,此時身上的粉色靈力護住了他的元神,明澤神色一頓,持劍穩住身形,拿出特意打造的鎖鏈困住睚眥獸,將人帶迴了天界。


    蓬萊仙山。


    芙蓉仙君正在替百草仙君打理著花草。


    明澤走來,溫聲道:“我來是謝謝你的花靈的……還好有它在,關鍵時刻給我療傷……”


    “你受傷了!”芙蓉手一僵,猛地靠近他,捏住他的肩膀要看傷。


    明澤愣神,心猛地一停,整個人石化一般寸步難行,這樣近的距離看著她還是第一次……


    芙蓉臉色微變,再次鬆開他,愧赧道:“對不起啊,我失態了……”


    “沒事……”


    明澤幻化出琴,“作為報答,我贈你一首曲子吧……”


    芙蓉發愣,有些無措,“啊……好,早就聽聞夜神和戰神的音律名動三界,今日有幸聽君撫琴,乃是榮幸……”


    男子一身玄衣袍子,眉目如刀鋒劍宇般鋒利,此時在月光下,竟全然褪去冰冷,隻剩下一望無際的溫柔,指尖扶在琴弦上,勾,挑,琴音響起,似高山流水般清閑舒適,此時歲月全然靜好。


    芙蓉撐著頭,閉眼聆聽,嘴角蕩漾著笑意,溫婉清麗。


    曲終。


    “好聽麽?”


    芙蓉莞爾一笑,“好聽。”


    明澤道:“那就好,這首曲子是我專門為你作的。”


    芙蓉瞠目結舌。


    ……


    帝君重傷迴來昏迷不醒。


    整個重華宮都陷入了緊張之中。


    知翊守在門外,眼睛哭得紅紅的。


    子謙一臉陰沉,扶著額頭愧疚難安,“都是因為救我他才……”


    “帝後無需自責,若不是你出謀略,敵軍哪能那麽快戰敗?”軍醫一邊施針一邊寬慰道。


    子謙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鬆懈。


    “父神,阿蓮的血有療愈之效,讓阿蓮進來給父君療傷吧……”知翊趴在門上苦苦哀求道。


    子謙望了一眼門外倒影的小人兒,心中欣慰又難過。


    洛寒的傷任何人都治不了,包括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靈神,而唯一的解藥就在於子謙的抉擇。


    知翊見子謙不理他,心中難過極了,淚意朦朧,他捂著嘴巴小聲地抽泣著。


    過了一會兒,子謙推開門,冷漠地離去。


    知翊叫住他,弱聲問道:“父君好些了嗎?”


    子謙腳步頓住,他迴頭,蹲下,摸了摸知翊腦袋,忽然一笑道:“阿蓮,你父君沒事了,就是他醒來之後對你有些冷淡了,你也不要怪他知道嗎,他是愛你的,父神也會一直愛你的。”


    “阿蓮你記住,靈神是生命之母,你的職責是福澤蒼生,未來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知翊迷迷糊糊的,子謙施法讓他睡過去,抱起他,帶他迴了房間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他摸了摸知翊,吻了吻他的臉頰,將半塊玉玦放在他枕頭旁邊,然後離去。


    ……


    昆侖山。


    神女神情淡漠的看著他,道:“帝君是天道之子,他的責任是守護天下蒼生,您讓他動情無非是拿蒼生做賭注,您敢賭嗎?”


    子謙閉眼,道:“神女請說出救他的條件吧……”


    神女薄唇親啟,淡淡道:“斬情。”


    子謙瞳孔一震,思緒攪得一團糟,短短兩字讓他無法忽視,無法逃脫,隻能無助地承受著每一次的衝擊和震動。


    斬情……


    斬情。


    子謙眼眶滑出一滴淚,重重點頭。


    神女賜下一顆仙丹給他,“離開他,不要讓他再想起你了,否則……”


    子謙雙手沉重無比,整個人有些承受不住要暈厥過去,他拿著錦盒,一步步離去。


    子謙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看著那顆仙丹遲遲無法下手。


    此時洛寒昏昏沉沉醒來,他握著子謙的手,艱難道:“不要讓我忘記,我不想傷害你……”


    子謙默默掙開他的手,將仙丹含在嘴裏給他渡了過去,“阿寒,蒼生為重,你我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此生皆是浮生夢。”


    幾天後,重華宮隻留下了一紙和離書,洛寒醒來後連子謙是誰都不曉得,看著身邊哭腫眼睛,問他父神在哪的兒子更是無感。


    重華宮的人都以為他失憶後氣走了帝後,紛紛勸他去把人哄迴來。


    “父君,父神不要阿蓮了嗎?阿蓮以後都聽話,求你讓他迴來好不好?”知翊跪在地上扯著他的衣擺哀聲乞求。


    洛寒冷漠地看著他,最終還是讓丹鶴將人帶走了。


    知翊扯著丹鶴的衣袖,泣音顫栗道:“是我做錯了嗎,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我不想被拋棄,我不想被拋棄……”


    丹鶴仙人沉默,過了一會兒,安慰他說:“那殿下就要好好修煉明白了嗎?”


    知翊停止了哭泣,保證道:“我會的!”


    丹鶴點頭道:“嗯。”


    知翊跑去明澤的神殿找明叔叔時,仙侍們卻道:“明澤神君打仗去了,恐怕幾年都不會迴來。”


    知翊眼神一暗,離去,“好……我等著他凱旋而歸。”


    太子看到他了,追上來,安慰道:“阿蓮,沒事,你還有哥哥,哥哥是儲君,任何人都不敢欺負你的,若是有,便讓他死!”


    知翊點頭,眼淚盈盈道:“那你會拋棄我嗎?”


    太子承諾道:“不會!哥哥永遠不會拋棄阿蓮的!”


    知翊伸出手,道:“拉勾。”


    太子勾住他的小指,溫柔道:“哥哥保證。”


    ……


    五年後。


    天界戰敗,折損三千精兵強將,子謙勾結魔族,將作戰布防圖泄露出去,導致忘川惡靈不散。


    天帝發了雷霆大怒,親自將明澤押上來劈頭蓋臉大罵。


    天界眾仙不滿,紛紛啟奏讓天帝下令將明澤和子謙打入誅仙台,永世不得超生!


    天帝頭昏腦熱,頂著壓力將這些哀怨壓下去,並下令給出三天徹查此事,最終以失敗告終。


    “請陛下處死臣。”明澤閉眼,心灰意冷道。


    天帝一腳踹翻桌子,“出征之前朕就囑托你小心謹慎,你在幹嘛!!!”


    明澤跪在地上叩首,“臣無能讓陛下失望,請賜臣死罪,給三千將士一個交代。”


    “去你媽的交代!”天帝氣得發抖,“來人,給老子帶下去,削除明澤和子謙的神籍,流放蠻荒!不得再議!”


    明澤一愣,詫異的看著天帝。


    天帝泄氣,不再看他。


    雖是流放,半路,天帝的心腹帶著他們去了輪迴台,讓他們帶著記憶輪迴轉世。


    知翊得知了消息,又哭又鬧地跪在宮殿門口求著帝君,可帝君始終閉關不出。


    “殿下你這又是幹嘛,如今天帝下旨還能反悔不成?他們犯的可是死罪,沒打入誅仙台算是天帝仁慈了!”丹鶴被他吵得心煩。


    知翊吼道:“才不是!父神和明叔叔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是有奸人陷害!父君,你救救他們好不好?嗚嗚嗚嗚……”


    小小的身影縮在地上,路過的仙人看了都心生憐惜,唯獨帝君從未看他一眼。


    知翊迴到寢殿也未停止折騰,又吵又鬧,最後他把帝君逼來了,等來的卻是一巴掌。


    “啪!”


    小小的臉蛋劃過一道紅痕,知翊愣在當場,連丹鶴都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下求情道:“帝君,殿下畢竟是個孩子,他還什麽都不懂,求帝君息怒,殿下,還不快認錯!”


    知翊眼中蓄滿了淚水,兇狠地盯著帝君,“我沒錯!你不愛父神,更不愛阿蓮,你這個冷漠無情的人,阿蓮討厭你!”


    丹鶴當即嚇得魂飛魄散,嗬斥道:“殿下!!!”


    帝君卻未發怒,眸子淡淡地看著他,“知翊,守護蒼生是你的責任,你給本君一輩子都銘記於心,其餘之事,你有這個能力再談!”


    知翊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冷冷地凝視著他,一字一頓道:“那麽請帝君記住,你不救他,我救!我不會辜負任何一個愛我的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我的人!”


    帝君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麽事來,垂首不語,最終歎息離去。


    丹鶴仙人起身安慰他說:“隻要殿下乖乖聽話,你的父神會迴來看你的。”


    知翊一愣,狐疑道:“真的?”


    丹鶴道:“真的,天帝並沒有將你父神流放蠻荒,他在凡間,這個秘密你必須爛在肚子裏不準和任何人說,記住了嗎?”


    知翊抿唇重重點頭。


    丹鶴繼續道:“從今日起你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成為這四海八荒尊貴的靈神,你做的到嗎?”


    知翊麵色冷峻,凜然道:“我要做這四海八荒尊貴的靈神!我要報仇,我要找出那個害人的奸細!”


    丹鶴滿意點頭,轉身給他倒了一碗水,“殿下,喝下去吧,喝了你以後就再也不會痛苦了!你以後就會放下雜念成為強者!”說著他抬起知翊的下巴喂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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