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這一生究竟是錯在哪了……我真是迴頭不見來時路,抬頭不見前路,人間啊,終究是沒有我的路……”


    ————————————


    洛寒帝君是四位帝君中駐守西境的守護神。


    一千三百多年前,重華宮誕生了一位尊貴的殿下,此花是佛祖座下的鎏金蓮。


    子謙摸著蓮花,抱在懷裏愛不釋手。


    洛寒從後麵摟著子謙,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溫和道:“若是個小王子,就讓他繼承我的帝位,若是個小帝姬那就嬌養著,讓她娶個駙馬當女帝,不管怎樣都是我心愛的寶貝。”


    子謙將神血滴在花上,哂笑:“那取什麽名字好呢,小名就叫阿蓮可好。”


    洛寒咬破指尖將神血滴在上麵,“聽你的,大名取‘翊’就叫知翊,希望他以後和你樣,溫柔謙和,才學兼備,不負眾望。”


    子謙道:“這些我都不求,我隻希望阿蓮能平安喜樂。”


    洛寒自豪道:“這是一定的,咱們的小王子一定要當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我要讓他成為四海八荒最尊貴的神。”


    子謙微微一笑,道:“好。”


    金蓮受了神血的滋養很快就化形了,是一個五六歲的小不點,成天奶聲奶氣地叫著“父君,父神”聽得子謙心都要化了,把他如珠如玉寵著溺愛著。


    知翊蹬著小短腿,跑過來,軟糯道:“父神,阿蓮的功課都做完了,可以讓阿蓮去玩玩嘛?”


    子謙坐在紫藤花秋千上,洛寒在後麵幫他推著。


    子謙寵溺道:“去吧去吧,順便去你明叔叔神殿看看他還在生我氣沒有,阿蓮嘴巴放甜一點,一個勁地哄他記住了嗎?”


    知翊點頭,一蹦一跳跑了出去。


    “多久了,我覺得他氣消了。”洛寒撇撇嘴道。


    子謙搖頭道:“誰知道呢,小氣死了,等他娶了媳婦了我看他敢不敢這麽作!到時候,他媳婦一紙休書甩在他臉上,然後,明澤一臉淚意,跪在地上祈求,媳婦我錯了~嚶嚶嚶,哈哈哈哈哈!”


    洛寒噗嗤一笑,“或許他對媳婦是不一樣的。”


    子謙一臉黑線:“……”


    ……


    “我是明澤,天界戰神,我兄弟和帝君成婚了後,我一氣之下去了軍營幾年都不曾迴來,不為什麽,原本我是祝福他的,但他竟然喜歡帝君,我的天!我身為天帝的寵臣,我最好的朋友卻是帝後,天殺的,我腦袋都要炸了!他不知道我的處境很尷尬嗎!四方帝君野心勃勃,如今,對天帝威脅最大的便是洛寒,我操了,我真的操了,我日他媽的,我為什麽這麽倒黴?不曉得陛下有沒有對我生出嫌隙,該死的洛寒,長個狐狸精臉到處勾引人!死不要臉的!”


    明澤迴到神殿後猛地喝了幾口茶,餘光一瞥,看見一團金色的小東西,嚇了一跳。


    “哎呀媽呀,你誰啊……”


    知翊乖乖一笑,甜甜地喊他,“明叔叔,我是阿蓮,子謙神君的兒子。”


    明澤下巴都要掉了,“操!我才出去多久啊,兒子都這麽大了,還不請我喝個酒!好啊,為了個男人單方麵和我絕交是吧!”


    知翊看著脾氣火爆的明澤,抿了抿嘴,弱弱問道:“明叔叔,你在生氣嗎?”


    明澤打量著知翊,忽然“溫柔”一笑,咬牙切齒道:“沒有!哈哈哈我怎麽可能生氣呢!”


    好瘮人,阿蓮怕……


    知翊從懷裏掏出糖果,“明叔叔不要生氣,你那會兒在軍營裏忙,父神就沒有打擾你,你看阿蓮現在來看明叔叔了,明叔叔吃糖,很甜的。”


    明澤再生氣也不能對著小孩子發火,況且這奶團子一口一個明叔叔叫著,咳咳咳,死孩子,又不是他生的,他才不喜歡呢。


    明澤將糖含在嘴裏,“切,然後呢?”


    知翊抱著他的大腿,撒嬌道:“明叔叔,你帶阿蓮出去玩嘛,阿蓮長這麽大還沒有出去過呢。”


    “沒出去過?”明澤邪惡一笑,“好啊,明叔叔帶你出去玩。”


    明澤一把抱起知翊,召喚了一片祥雲,騰雲駕霧去了忘川。


    忘川是天界和幽冥界的交界處,八百裏彼岸花開,一望無際。


    “哇!”知翊開心地叫了起來。


    明澤道:“這裏是忘川,穿過結界,裏麵就是冥界和魔界了。”


    戰神們看著明澤抱著孩子,有些驚訝,調侃道:“喲,明,不錯嘛,迴天界一趟還拐了個白白淨淨的小不點。”


    黑皮戰神嘲笑道:“你不是在生氣嘛,怎麽把人家孩子拐過來了,咋的,認他做幹兒子?”


    明澤翻了個白眼,“我呸!誰要做他幹爹?”


    “嗚……”知翊眼眶一紅,哭唧唧道:“明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黑皮戰神勸誡,道:“明,哥們勸你以後還是別成親了,出家吧你,別禍害妻子兒子。”


    明澤一臉黑線,雙手捂著知翊的耳朵,破口大罵道:“我日@@&**我操***&***關你屁事!”


    白毛戰神一臉無所謂,捏著知翊的臉,“乖孩子,別學你明叔叔這種沒教養的蠻人,你要做一個像你父神那樣謙謙文雅的君子知道嗎?”


    知翊點頭。


    明澤一把將知翊扯過來抱在懷裏,“練你的兵去吧,再見!”


    “明叔叔……你真的不喜歡阿蓮嗎?”知翊眼淚盈盈地埋在他懷裏,委屈道。


    明澤臉色柔和,“沒有。”


    “阿蓮會乖乖的,你看阿蓮有好好修行,會使用治療術了,我還能幫你給受傷的士兵治傷呢。”


    明澤一愣,笑罵道:“死娃子怎麽這麽懂事?”


    知翊笑嘻嘻道:“為了討明叔叔歡心啊,你去見見父神,父神很想你的。”


    明澤撇開臉,“以後再說吧。去我的軍營待著別亂跑知道嗎?”


    “啊?我要去教場看看你練兵。”


    明澤捏捏他的臉,“有什麽好看的,你又不上戰場。”


    “哎呀,去看看嘛,我以後是掌管生命的靈神,我的責任就是幫你們療傷呢。”知翊扯著他的袖子撒嬌。


    明澤拗不過,又把他帶去了教場。


    在一群仙童之中,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孩架著招式脫穎而出。


    黑皮戰神連連讚歎:“明澤你快看,那個孩子出手果斷靈敏,是個好苗子,就是有些孤僻,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下了!”


    明澤視線看過去,小孩手中長槍揮舞,身如蛟龍,紅豔如火的長槍獵獵生風,眉眼間嚴肅冷冽。


    “你叫什麽名字?過來。”明澤發話道。


    小孩一頓,收下長槍,行禮,“稟將軍,我叫南軒。”


    明澤點頭,“可有什麽理想?”


    南軒道:“我一門心思修行,隻願日後與將軍一樣上陣殺敵守護三界和平!”


    明澤一愣,笑道:“好!兵法上不懂的事,都可以來問我。”


    南軒愣住,又驚又喜道:“謝將軍!”


    知翊看著南軒手臂上的幾道紅痕陷入沉默。


    一輪訓練過去,南軒一個人坐在角落處理著傷口。


    知翊走了過來,南軒一愣,剛剛明澤神君介紹過了,他是洛寒帝君的兒子,他立馬站起來行禮,“小殿下。”


    知翊笑道:“免禮,小哥哥你好厲害,那把槍我都拿不起呢。”


    南軒卻輕描淡寫道:“習武之人,這些對我們來說輕而易舉,殿下尚未習武所以看著很難。”


    知翊小心抓著他的手臂,施展治療術。


    “還疼嗎小哥哥。”


    南軒愣了愣,搖頭,“不痛了,謝謝殿下。”


    知翊甜甜一笑,“不用謝,救人是我的職責。”


    南軒微笑道:“殿下日後一定會是一個合格的神明的。”


    知翊拍拍胸脯道:“嗯,我要做一個合格的靈神,我要守護我所在乎的一切,我要保護我的父神!”


    知翊在忘川住了半個月,天天黏著南軒,一來二去兩人就混熟了。


    臨走前一晚,知翊折了一支桃花背在身後走到南軒的門前敲了敲。


    無人。


    “殿下?”


    聲音從背後響起。


    知翊嚇了一跳,轉過身立馬把桃花又藏在背後。


    “小哥哥,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帶了一個禮物給你。”


    南軒已經知道他要送什麽了,但還是裝作期待的樣子,道:“殿下要送我什麽呢?”


    知翊神秘兮兮地展示給他看,“咯,桃花!忘川沒有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好好看,送給你。”


    南軒一愣,接過,道:“蓬萊仙山是三界最美的地方,那裏的桃林很美。”


    知翊已經有所期待了,“等我長大了我就去百草仙君的蓬萊看看,小哥哥,那個時候你一定要順利飛升,做天界的仙君,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看了,還能逛王母娘娘的蟠桃林,聽說吃一顆蟠桃能漲百年修為!”


    南軒深邃的眸子蕩漾著淺淺的笑意,“好。”


    知翊低頭,羞澀一笑,“小哥哥,那你一定不要忘記哦。”


    南軒道:“不會。”


    ……


    知翊迴到神殿後便開始奮發圖強,潛心修煉。


    子謙看著這孩子忽然這麽努力還有些不適應,笑道:“明兄給他說了什麽,咋忽然這麽努力了,難道是我教導出錯了?”


    洛寒哼哼道:“是你太溫柔了,他懶惰成性,我就該拿著鞭子嚇唬嚇唬他!”


    “你舍得?”


    洛寒麵不改色道:“自然!”


    子謙噗嗤一笑,“喲,你父帝當初也是這麽對你的?”


    洛寒撇嘴,“是啊,要是我像阿蓮這般早就被打得血肉模糊,跪在界碑旁三天三夜了。”


    子謙一愣,心疼道:“以後沒人管著你了。”


    洛寒在後麵抱著他,下巴抵在他肩上,道:“我駐守西境,兵權在握,阿蓮一定要強大起來,不然很容易受欺負。”


    子謙摸了摸他的臉,嚴肅道:“龍族歸順天界,但他們勢力強大,再則他們桀驁不馴犯了天規卻能輕鬆逃過懲罰,真是令人可恨,雖然我們西境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但他們若是傷害這邊的生靈,我們勢必嚴懲不貸!”


    洛寒道:“嗯,饕餮和睚眥獸都是上古神獸,我們無權幹涉他們的生死這才是令人頭疼的,如今他們被削除一半的神力,可實力還是不容小覷,小心為上。”


    “帝君!西域魔軍聯合妖族狼王打過來了,請帝君速速下界支援!”將士十萬火急地跑迴了神殿。


    洛寒神色一凜,給他令牌,“調動兵力速去支援!”


    將士接過,“是!”


    子謙焦急道:“傷亡如何?”


    將士道:“邊境折了少半人。”


    洛寒手中神力施展,喚出佩劍,對著子謙道:“等我。”


    子謙卻堅持道:“走吧一起,丹鶴仙人你好好照顧阿蓮!”


    丹鶴行禮允諾。


    子謙安心,隨著洛寒消失在神殿。


    ……


    知翊看著空蕩蕩的神殿,微微皺眉,問道:“父君和父神呢?”


    丹鶴道:“西境大戰,帝君和帝後前去支援了。”


    知翊擔憂,“那他們有沒有給我留什麽話?”


    丹鶴道:“殿下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他們擔心就好了。”


    知翊點頭。


    知翊坐在秋千架上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他們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丹鶴道:“殿下等著捷報吧,戰況不嚴重,四五天就可以迴來了。”


    知翊垂眸又想了一會兒,起身離去。


    丹鶴緊張道:“殿下要去哪?”


    知翊道:“我去天宮找太子哥哥。”


    丹鶴道:“那讓小仙陪你吧。”


    知翊看了他一眼,“不用了,神殿上下的事務還需你處理,你就待在這兒吧。”


    說罷,知翊踩上祥雲飛去九重天。


    太子已經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了,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太子哥哥!”


    知翊衝著太子招了招手。


    太子離開人群,走到他麵前道:“阿蓮你怎麽來了?”


    知翊道:“我不喜歡一個人,父君他們有事陪不了我,我就來找你了。”


    太子微微一笑,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那你去我宮裏等著吧,我這會兒還有事,晚點陪你好嗎?”


    知翊開心一笑,“嗯。”


    太子宮中,仙侍們紛紛來到知翊麵前,對他又摸又抱的。


    “好可愛啊。”


    “餓不餓啊殿下,這有蜜汁糕,桃花酥,仙露瓊漿,殿下要不要吃點?”


    姑娘們端著點心熱情地湊到知翊麵前。


    知翊眼花繚亂不曉得選哪個姐姐手上吃的。


    於是他把每個點心都吃了一些,臉頰塞的鼓鼓的像隻小倉鼠。


    “好乖啊。”


    知翊笑眯眯道:“仙女姐姐,你長這麽好看是太子哥哥未來的妃子嗎?”


    女子臉頰紅撲撲的,“哎呀,殿下說什麽呢?”


    此時太子迴來了,樂嗬嗬道:“知翊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天天想著撩姐姐?長大了要都娶迴家嗎?”


    知翊無辜搖頭,“我沒有。”


    太子冷淡道:“都散了吧。”


    知翊走過來,捂著嘴巴小聲道:“我看那個姐姐穿的衣服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特別對待她的嗎?”


    太子一愣,想了一會兒,“沒有啊,我宮裏的仙侍不都是一樣的衣服嗎?”


    知翊哈哈得笑著,“你是色盲嗎?那麽明顯!”


    太子一臉黑線,掐著他的臉,“不準胡說!”


    知翊疼得齜牙咧嘴,拍開他的手,摸著臉,“你怎麽這麽粗魯?”


    太子又扯他另一邊臉,眸子深沉,“如果有,那也是別有用心之人,身份越高就要越謹慎,以後遇到居心叵測,對你諂媚之人絕對不可信,記住了嗎?”


    知翊白嫩嫩的臉蛋又被掐出了紅印,“疼!”


    “隻有疼,才能刻骨銘心!”


    對,隻有疼才能刻骨銘心。


    哪怕是千年後知翊長大了,太子對他的這番教導,他一生都銘記於心。


    知翊一腳踩在他腳上,捂著兩邊被他掐的發紅的臉頰,眼淚汪汪道:“那你也不能掐阿蓮的臉!要是阿蓮毀容了,以後還怎麽娶媳婦!我不理你了!”


    太子扶額:“……”


    知翊一路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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