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行雲一走出警備營,冷蝶雙才從茶館走出來去見他,就像偶然間相遇一般。


    李少堂道:“嘿,好巧啊,你們二位慢慢聊,我還有公事纏身,失陪,失陪。”不等二人迴他,他心急火燎地返迴營部,準備再好好欣賞欣賞那份大禮。


    “你怎麽在這?”沙行雲搖晃著指頭上的汽車鑰匙漫不經心地和冷蝶雙說道。


    “看你說的,你在這,為什麽我不能在這,見你車在這,等你好久了呢!也不知體諒個人。”她雙手交叉在平坦的小腹上,拎著個非常時尚的小皮包,嘟嘟著櫻桃小嘴,表示她的不滿。


    不過她覺得這更像是撒嬌,畢竟他和她是同床共枕過的一雙人,她說完這番話後突覺後悔,這不是暴露了這一次絕非偶遇,是自己主動在等他嗎!


    “是我的不是啦!大小姐,我們找個地方喝一杯,容我給你賠賠罪,可好啊?”他微笑著伸出一隻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這還差不多,算你有良心。”她把戴著白手套的小手搭在他的手掌上,滿意地笑了。


    看看已經達到目的,她迴頭吩咐和她同行的一個女仆道:“你不用跟著我了,迴去和我父親說,就說我和麒麟鎮的沙家三爺在一起就是了。”


    那女仆應了一聲“是,小姐”,然後轉身離去。


    一對情場上的歡喜冤家手挽手來到縣城最好的酒樓,席間,冷蝶雙問他對時事有什麽看法。


    因為日本人正來勢洶洶,父親已經有了讓她出國的準備,太平洋西岸的美利堅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樂土,那裏還沒有戰火。


    沙行雲是這樣迴答她的,“想不到國民政府這麽無能,一個小小的島國,竟讓泱泱大國顏麵掃地!”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重重敲落在桌子上,表達他對統治者的不滿。


    “別亂說,現在軍統的人無處不在,別給自己惹上麻煩!”就算冷蝶雙貴為縣長千金,也是心懷忐忑的,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阻止他繼續胡言亂語。


    “三爺,和我一起去美國吧?”如果在大洋彼岸有三爺相陪,那她這輩子就不會有遺憾了。


    “我哪也不會去,不論是生是死,我都會留在麒麟鎮。”他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葡萄酒,放下酒瓶後靜靜看著冷蝶雙。


    “日本人的惡行難道你沒耳聞嗎,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要早做準備,三爺,跟我走吧,我們去大洋彼岸快樂地生活,難道不好嗎?”冷蝶雙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沙行雲放在酒桌上的那隻手,近乎哀求他。


    “他們還會要了我的命不成,麒麟鎮是我沙家興宗旺族之地,我是不會走的,你自己走吧,找個藍眼睛大鼻子的洋人陪你快樂生活吧。”他抽迴自己的手,端起酒杯對冷蝶雙說:“來,大小姐,再幹一杯。”


    冷蝶雙瞪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和你說正事呢。”


    看到冷蝶雙有些不開心,他問道;“不知縣長大人有何打算,和你一起走?”


    “父親說他在日本軍部有朋友,就算日本人來了也不能把他怎麽樣,他是個官迷。”她總覺得曾留洋日本的父親,以後會是個亂臣賊子,但她又深知,那是一個無比愛她的父親。


    “不會去當漢奸吧!”沙行雲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讓冷蝶雙非常難堪的話來。


    冷蝶雙從皮包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道:“他是我父親,無論他做了什麽決定,都還是疼愛我的父親。你不要再說這些好不好,我心很煩的。”


    “那他好自為之吧,我有我的安排。”沙行雲在酒桌上來迴挪動著酒杯說道。


    其實他已經收到大哥沙行雲的親筆信,作為省城要員,沙家大爺更了解時局,他要求弟弟妥善處理好家財,一塊大洋也不能落到日本人手裏,最後囑咐他照顧好家人。


    沙家大爺的意思無非是說,已經沒有什麽能阻止日本人大舉侵略了,隻是沒和弟弟說起,就連國民政府都做好了逃亡的準備。


    “你能有什麽安排呢?”她吐出一口煙霧,在煙灰缸裏輕輕地磕了磕煙灰。


    “靜觀其變,做個不問世事的寓公,韜光養晦。”他把酒杯放到一邊,又開始擺弄起那些銀質的刀叉,刀子砍一下叉子,叉子又戳一下刀子,你來我往的。


    “父親說,你們沙家目標很大,有自己的武裝,還有一個在國民政府當大官的大爺,日本人怎能輕易放過你們家,終歸是要有一個態度的。”冷蝶雙實事求是地說道,她知道消極應對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另外沙行雲那豪橫自大的樣子,多少有些讓她看不慣,可有什麽辦法呢,從未遭遇過挫敗的沙家一向如此。


    “你們父女怎麽這麽關心時事,算了,別說這些了,我腦殼疼,哎,你看。”沙行雲突然遞給冷蝶雙一個曖昧的眼神。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離他們不遠的一張桌上,一對男女正擁吻在一起,概是酒後情濃不能自已,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抱在一起了。


    冷蝶雙的臉很不自然地紅了,連忙把頭扭過來。


    “我親愛的大小姐,今天我不想迴家了,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陪我花前月下呢?”他突然來了某種興致,開始挑逗冷蝶雙。


    “我們家縣城有一處公館,那裏很雅靜,能不能和我去小坐一會兒?”不等她迴答,他繼續他的暗示。


    “陪陪你倒是可以,不過去了有什麽好處呢?”冷蝶雙忽然覺得沒必要再去談一些嚴肅的話題,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怎能虧待冷大小姐,必盡我所能,讓您開心。”此時,多說無益,沙行雲站起身形伸出手邀請冷蝶雙。


    “哼,一定沒安什麽好心。”她歪著頭和他調情,略微沉吟一下,她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順勢把她拉了起來。


    “你那金屋裏不會藏著什麽嬌妻美妾吧,我可不想去當電燈泡。”她突然把手抽迴來,撅著小嘴問道。


    “如果有,那就是你了,滿意了吧,大小姐!快走吧!”他又拽住她的手,不管她願不願意,急匆匆向外走去,似乎是等不及了要去做一件事。


    前台結了賬後,冷蝶雙坐上他的汽車,和她愛的人開始浪漫之旅,她是無法拒絕他的誘惑的,她的心目中,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在那座公館裏,春宵豈止一刻,他和她相互“搏殺”著,從沙發,到臥房,從客廳,到廚房,先不說是否刻骨銘心,但絕對是酣暢淋漓地性愛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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