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上元節(元宵節)是唐人一年裏最熱鬧最繁華的夜晚狂歡。


    那三月三日上巳節就是唐人一年裏最歡樂最盛大的白天遊樂。


    都是歡樂節,也是情人節。


    上元節,“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上巳節,三月三,風箏飛滿天,年少風流,攜手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翌日一早天光亮。


    李千安還在做春秋大夢。


    就被孫二娘敲門從被窩裏拽了起來。


    “二娘,起這麽早做什麽,我正夢見左手巧克力,右手大豬蹄子啊…”


    李千安揉著眼,擦著口水,還一臉瞌睡樣。


    別說,自釀的狀元紅,後勁兒真大。


    “千安你在說什麽,啥巧克力豬蹄子的,狀元腦袋裏淨裝些俗貨啊,哪怕做夢娶個公主媳婦兒都靠譜點。”


    孫二娘好笑。


    “今天是上巳節,得起早一點。


    你昨兒喝多了忘了,我約了杏兒荷兒阿花她們今日去曲江池杏園遊玩。你也要去參加進士曲江宴呢。”


    “我跟你們去遊山玩水吧,與那幫大老爺們兒參加宴會吃飯喝酒沒啥好玩的。”


    李千安少年心性。


    “你現在都是狀元了還說這麽孩子氣的話,也不怕人聽了笑你。”


    “我可聽秦二少說了,今天雖然是你們私自宴請聚會,但是當今聖人和王公大臣都會去看呢,官民同樂。”


    “快去沐浴更衣,換上新衣服,熏香祈福後,我們就出發啦。”


    孫二娘已然換上了一身漂亮的白衫綠羅裙,清麗精神。


    “二娘,一個字,好看。”


    李千安眼前一亮,笑著起來梳洗。


    自然,少不得又是孫二娘幫他捯飭,洗頭束發。


    大紅狀元服就不用穿啦,可不想再招搖一番讓人看熱鬧了。


    換了一身新衣白衫,腰懸玉佩,翩翩白衣公子。


    “走吧,我們直接去曲江池。”


    ……


    皇宮東宮,麗正殿。


    “二郎,承乾,青雀,麗質昨日都吵嚷著,要出宮去杏園看花,放風箏,曲池劃船玩兒,但又怕你不許,便央求於我。不如讓他們去玩兒一迴吧,這上巳節也就一年熱鬧一次。”


    皇後長孫氏幫李世民整理著黃袍領口,溫聲說道。


    其一身華麗長裙,配飾精美,儀容靚麗,高貴優雅。


    “嗬嗬,觀音婢,這麽小的事兒,你決定就是了。不過太子就不必去了,留在宮中用功。另外,遊園人等閑雜,多派些人看著點青雀與長樂。尤其是長樂,那可是朕的心肝寶貝呐。”


    李世民一身皇氣,英武逼人,此刻卻臉泛笑意,溫情無比。


    “你啊,你就慣著她吧,麗質都要被你慣壞了。”


    長孫皇後笑嗔道。


    隻是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氣,李二不準太子出宮是預料中的,隻怕其又要耍小性子發脾氣了。


    還是一會兒去告訴楊妃一聲,讓李恪過承乾殿陪他一起學習一起玩耍吧。


    彼時,李承乾,李恪都是八歲,李泰七歲,李麗質六歲。


    李世民登基,便封李承乾為太子,請名師,請伴讀,對其要求嚴厲,讀書習武,騎馬射箭,書法文章,都要求熟練精通。


    跟後世雞娃差不多,皇帝從娃娃抓起。


    “小長樂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一樣聰明伶俐,聰慧可愛,小嘴甜喲,也不懼怕我,時常會哄我開心,我自然見之心喜開懷,稍微嬌慣些應該的。”


    李世民笑道,分明就是個女兒奴。


    “你啊,當了皇帝,這張嘴還是這麽會說好話兒,哄妾高興。這些話以後少說了,不然被其他妹妹們聽見,便覺得你是在偏愛妾之兒女了。”


    長孫皇後嘴上卻笑著提醒,心裏卻受用甜蜜。


    她嫁給二郎,從舉兵開始便形影相隨,不離不棄,早已生死與共了。


    李世民四方征戰,一路戰功赫赫,從秦王到天策上將,再到當今天子,對她始終如一。哪怕她為了讓老李家開枝散葉,給他物色了很多後宮美人,但他對她,才是最愛那一個,是愛妻,是知己,永遠溫情甜蜜深愛尊重。


    “都是朕的兒女,朕可沒有偏頗之心,豈容她們閑話。”


    “知道你心裏平等啦。穿戴好了快去吧,今天的曲江宴,肯定熱鬧非凡,要夠你忙碌勞累大半天了。”


    長孫皇後嫵媚一笑。


    “對啊,觀音婢,今日是新科進士齊聚曲江舉辦聞喜宴,你與我同去紫雲樓觀宴否?”


    “要是長孫家有適婚女子要擇乘龍快婿,正是好機會嘍。那些進士,可都是朕千挑萬選出來的英雄才俊,文采風流,朕治天下,以後得靠他們啊。”


    李世民玩笑道。


    他就喜歡在長孫皇後麵前什麽都能說,無所顧忌的感覺,她永遠是他的觀音婢。


    狂野可以揪他的耳朵當馬騎,溫柔如水能容忍他的壞脾氣,時常會告誡他要當一位仁義明君。


    “妾家親戚,長孫族中,據我所知,大的早已嫁人生子,沒有適齡女子。”


    “二郎怎麽會關心起這個了?


    咦,莫非在進士之中,你是看中了誰,覺得他是棟梁之才?”


    長孫氏自是十分了解他的。


    李二郎見到了極喜歡的人,就會想辦法變成自己人,而結為親家這種事最為皆大歡喜。


    她能心胸豁達,幫他物色各種美人入宮,便就是有他這方麵的意思,男女多生,幫老李家開枝散葉是其一,用姻親交織籠絡,彌補他們老李家這一脈弱勢。


    畢竟,隱太子與齊王都已作古,其子嗣滅絕,隻剩李二一脈單傳了啊,不趁其身強力壯,還能馳騁沙場,多生一些,多子多福,多女多親,那怎麽能鎮得住那幾大家姓和望族門閥。


    帝脈難以傳承下去是最可怕的。


    “知我者,觀音婢也。也是你說到進士曲江宴我才想到的。”


    “前些日忙著處理劃分天下郡縣道等事,忘記跟你講我遇到的奇事了。”


    “這次的進士之中,你知道頭名狀元是誰嗎?”


    “誰啊?妾在深宮中,你不說我哪會知道。”


    長孫皇後當好話架子。


    “嘿嘿,一個有意思的神童,一介布衣,卻有好幾個人都在幫他,行卷都行到我這裏來了。”


    “神童?那豈非年齡不大?”


    “對,神童。寫詩作賦,治病救人都會的神童!”


    李世民眼中露出神采。


    長孫氏很少見到李二這種神情。


    “神童狀元?怪不得你都認為是奇事,說得人都想去看一看了。


    那妾這就去叫麗質與青雀,與你一同去赴宴。”


    長孫皇後的好奇心也上來了。


    “王德,著人備馬車前去曲江池。”


    王公公早等候在殿外,馬上去辦。


    ……


    而慢悠悠剛剛來到曲江池亭子中的李千安,


    莫名地眼睛跳了起來。


    “左眼皮也跳,右眼皮也跳,這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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