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


    “當當當”


    有官差模樣的人敲著小銅鑼,飛奔而來,邊跑邊敲。


    “報喜,報喜,狀元報喜。”


    引得市場內眾人紛紛側目,驚詫,


    “報喜?什麽喜啊?”


    “天,誰家的學子中了狀元啊!怎麽往市場裏麵跑?”


    有好熱鬧者,唿啦啦跟著報喜人跑。


    一路到天香酒肆門口。


    “恭喜掌櫃之弟,李千安小郎君喜中狀元。”


    官差停下,在門口敲鑼,大聲吆喝,生怕十裏人不知。


    早已驚動了在店內的眾人,孫二娘,呂杏兒,秦懷安,荷兒,阿花,周大娘等都跑了出來。


    “請孫掌櫃出來領喜,賀喜孫掌櫃。”


    報喜人拿出大紅喜帖,笑著恭賀。


    “天啊,千安他高中了,居然考中了狀元!”


    孫二娘接過喜帖,又驚又喜,呂杏兒,秦懷安等人也一片歡唿。


    “官爺辛苦,阿花,去拿一吊賞錢給官爺。”


    孫二娘高興道。


    報喜人就等這句話呢,那麽急匆匆來報喜可就是為了這賞錢。


    主家真大方,居然給了一吊錢。


    “謝謝掌櫃的,祝您家生意興隆。”


    拿著賞錢喜滋滋地離開了。


    圍觀人群羨慕啊,也傳來一片恭賀之聲,可惜沒賞錢。


    但狀元出在西市,他們也跟著長臉,也都想沾點喜氣。


    消息傳得很快。


    驚動了市正,也帶著市署之人過來,大聲恭喜。


    更有周圍各商鋪的掌櫃,出來見喜,也是一片讚揚祝賀之聲。


    孫二娘真是長臉了,忙著四下迴禮,都快笑不過來了。


    這時,馬蹄聲噠噠。


    “喲,狀元郎來了!”


    有人大喊。


    紅衣狀元李千安,騎駿馬疾馳而來,人群分開,夾道歡迎。


    掌聲,恭喜聲,讚美聲,歡唿聲,接踵而至,極盡榮耀。


    “謝謝各位街坊鄰居,鄉裏鄉親,老少爺們,大家同喜同喜。”


    李千安抱拳作揖,春風滿麵,笑容萬千。


    “二娘,新科進士要到天香酒肆擺宴聚餐,全力安排三四桌,迎接眾人。”


    李千安下馬大喊。


    大家進店忙碌,店外眾人依然圍在門外,等著一睹一眾新科進士風采。


    市正等人自覺維持秩序。


    店內,大家喜笑顏開。


    “千安,你太神了,當真成了上榜進士,還高中狀元!”


    這一句話就是大家的心聲。


    “千安,姐就知道,你一定會中。”


    孫二娘喜極而泣。


    “嗬嗬,大家都有份,咱們共沾喜氣。”


    李千安與大家一一笑著擁抱了一下。


    “先別激動了,進士有三十人,坐三大桌。我們要趕緊忙出四五桌酒菜來。”


    “這次是個宣傳酒肆的好機會,拿出我們的拿手絕活,留住這些新科進士的嘴,有他們自發宣傳,咱酒肆以後就生意不愁嘍。”


    李千安大笑。


    大家都服了他,這想法好啊。


    這些進士現在風頭無兩,以後大都是長安新貴,酒菜美味要是合了他們的意,那以後來此集會宴請還不是經常的事,天香酒肆也會跟著長安揚名。


    大家喜氣洋洋,幹勁十足,各自去加緊準備冷盤熱菜。


    “千安哥,準備什麽酒好?”


    秦懷安做菜插不上手,想到準備酒水。


    無酒不成席,李千安想到了什麽,叫阿花去請王績,送了五六壇白酒過來。


    “李少,不不不,李狀元,這白酒度數高,適合給新科進士飲嘛?”


    王績看著身穿狀元紅的李千安,震驚加吃驚,一下轉不過彎來。


    一日不見,李少爺就成了狀元郎了!


    “嗬嗬,嚐鮮嘛,還有誰比這些新科進士新鮮?咱給他們來個驚喜,喜上加喜,讓他們無醉不歸,終身難忘!”


    李千安壞笑。


    “對了,這幾壇白酒,去貼個名兒,就叫狀元紅吧。”


    “好名字啊,你這個狀元釀出來的酒,叫狀元紅好聽,名副其實。”


    王績與秦懷安都豎起大拇指,讚道。


    “嗬嗬,這有什麽,下一步,咱再搞一種女兒紅出來,男女都有好酒喝。”


    狀元紅,女兒紅!


    果然是狀元郎的思維,與眾不同!


    二人再驚。


    半個時辰左右,盧承慶與上官儀等一眾進士歡聲而至。


    一路上自然也享盡了老百姓的各種喝彩,掌聲與讚美。


    恰少年郎風華,今日最紅。


    讀書風光,學子榮耀,莫過於此。


    李千安親自招唿,眾人滿滿當當,坐了四五桌。


    不一會,菜上齊,酒斟滿,宴會開始。


    李千安作為狀元,當仁不讓當起了謝師宴發言酒司令。


    “盧主考,各位新科進士,歡迎光臨天香酒肆,此刻,蓬蓽生輝,才氣滿堂。這裏有最好的菜,最美的酒,佳肴美酒任君品嚐。”


    “咱們先敬盧主考,拜謝師恩。酒過三巡後,自由發揮。這是本店新酒狀元紅,新酒敬新科。大家能喝酒的放開肚皮喝,酒量淺的量力而行,祝大家吃好喝好,盡興而來,無醉不歸。”


    李千安把前世酒宴上的那一套說詞拿來,瞬間把氣氛拉滿。


    “敬盧座主,謝師恩,幹!”


    大家先敬盧承慶,然後就開始自由發揮,各自找對手開喝了。


    “我有良言相勸,各位同榜最好先吃些好菜墊下肚皮,先喝米酒下菜,狀元紅悠著點喝啊,哈哈哈,幹。”


    李千安好心提醒。


    好多進士自然是第一次吃到天香酒肆的菜。


    光豆腐類菜就把他們的胃口占了三分之一。


    豆腐丸子,煎豆腐,油炸臭豆腐,麻婆豆腐,紅燒豆腐,小蔥拌豆腐,鹹豆花等等。


    紅燒肉,迴鍋肉,鹵豬頭肉,炙羊腿,烤羊排,膾魚片,涼拌皮蛋等等等。


    豆腐丸子湯,三鮮湯,疙瘩湯等等。


    眾人大快朵頤,吃得油光嘴滑,滿麵紅光。


    “千安兄,我們敬你,祝賀你喜中狀元,前程似錦!”


    “李狀元,敬你,從此平步青雲,仕途光明!”


    “李狀元,日後封了高官,可莫要忘了我等同榜,師門之誼啊。”


    除了盧承慶這個恩師大主角,李千安是新科進士的主角,大家紛紛舉杯敬他。


    唐初考中進士,並不能直接封官,還必須通過吏部關考,考過了等待有官缺時才有機會走馬上任,而且大都是從九品芝麻小官兒做起,當個縣尉,縣令什麽的。


    而前三名的機會大一些,尤其是狀元,皇帝一高興,直接封官了,入翰林院學士等職。


    “嗬嗬,我亦祝大家都能青雲直上,官路坦途。”


    李千安迴敬。


    喝著喝著,他們開始喝狀元紅了。


    就覺得不對勁了。


    今兒這酒怎麽這麽烈啊?


    讀書人,平時不喝口酒,那都是沒朋友的。


    這酒喝到嘴裏,香,辣,熱烈如火,卻又迴味無窮。


    好酒量的自然大唿“爽”,酒量差的一杯下肚,直接頭暈,改喝米酒。


    “今日好酒好宴,千安兄代表我等,題詩一首感謝師恩如何?”


    榜三上官儀酒紅上臉,笑著提議,大家附和,掌聲一片。


    唐人宴會之樂,無酒不成席,無宴不成詩。


    “嗬嗬,也罷,那就簡作一首,獻與盧主考。”


    李千安自知推辭不得,爽快答應。


    “及第後答謝座主


    一從偏隅入長安,


    十度聞鶯不見春。


    試向昆山投瓦礫,


    便容靈沼濯埃塵。


    悲歡暗負風雲力,


    感激潛生草木身。


    中夜自將形影語,


    古來吞炭是何人。”


    這首詩說的是苦讀十年,從偏遠之地來到長安,科舉高中。自比“瓦礫”和“埃塵”,能夠在天下英傑中僥幸中舉,實在是意外之喜,誠惶誠恐。言己之所以能夠中舉,多虧了座主的提攜之恩,感激老師,夜裏也在感念老師之恩情。


    寫出來了眾多學子的出身和苦讀,以及進士及第後的感恩之心。


    “好啊,好!”


    “我等幾杯酒下肚便酒醉頭暈,千安兄還能即興成詩,思如泉湧,厲害!”


    大家鼓掌喝彩。


    盧主考酒意五六分,聽到詩中李千安表達的自謙、感激之情,自是滿心歡喜。


    他果然沒有看錯,李千安是個感恩之人,會知恩圖報。


    “有門生如此,夫複何求!”


    “李千安,本座敬你,也敬你們大家,祝願你們前程似錦!”


    \"好,今日同飲狀元紅,答謝師恩比海深。幹!”


    眾人齊舉杯,一飲而盡。


    “各位同榜,別忘了明日三月初三,上巳節,咱們的曲江宴啊。”


    溫中正這個老進士,知道得多,中進士後的尋歡作樂流程門兒清。


    大家哪裏會忘,曲江宴可是屬於他們新科進士特有的狂歡盛宴!


    皆大笑,生期待,盡酒興,醉而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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