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第三場的最後一天,貢院內“啊啾,啊啾”的聲音就沒停止過,一場秋雨一場寒,古語誠不欺人,特別是這群奮戰多天,已經到達極限的考生,更是如此。


    最後一天,考試結束,宋謙端坐在座位上,等待最後的鍾聲響起,才起身離開。


    怪不得說 ,身體弱的不要隨便參加科舉,到最後人枚考上,小命還沒了。


    聞著餿臭餿臭的自己,宋謙慶幸他離臭號還挺遠,到後麵的時間,他坐得如此遠都能聞到縈繞著鼻尖的味道,墨香都壓不住,可想而知倒黴的仁兄會是什麽體驗。


    感謝001不動腦的打鬧揍人,宋謙身體硬朗,還能邁著輕鬆的步伐走出去,許多人已經被抬出去,或者相互攙扶著往外走。你扶著我,我扶著你,上一刻我們是陌,生人是競爭對手,下一刻就是相互扶持的難兄難弟。


    宋謙到了外麵,發現自己就是個孤家寡人,這時節,兩個馬車都租不到,好在有同一個客棧住著的人發現,邀請他上馬車,他才避免了拖著沉重的腳步步行一個時辰迴去的慘劇。


    剛走出來的時候還不覺得,還挺輕鬆,後麵腳步虛浮,越走越重,像灌了鉛似的。


    “小兄弟沒有書童或者沒人幫你打理嗎?”


    對麵是個中年人,留著一把絡腮胡,胡子應該是這幾天長出來的,短短的,頗為潦草。


    “多謝兄台搭救,小生第一次參加鄉試,不太熟悉。”


    望著宋謙在人群中嫩的過分的臉,絡腮胡萬文星噎住,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第一次,沒必要強調,使他這種第三次的老秀才難為情。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比人走路快多了,半個時辰不到,他們已經到達所住的客棧。


    宋謙跳下車,道謝後進入客棧,吩咐小二準備熱水,送到房間來。


    客棧早有經驗,不僅提前準備有熱水,還有熱騰騰的吃食。


    “小店獨家秘方,公子是否需要?”


    “來一份。”


    “好勒!”


    洗完澡,吃飽喝足,宋謙躺在床上,進入夢鄉。


    考試這幾天,都是沒有睡好的,總提心吊膽,小心翼翼,時刻警醒。


    次日,客棧的早晨,靜悄悄的。掌櫃和小二都不由自主地放輕腳步。這事他們有經驗,因為環境好,每年都會有需要科舉的人住進來。不到放榜,誰都不知道住著的人哪個考得上,那個考不上。經驗多了,就不由自主的約束自己的行為,誰也不得罪。


    宋謙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來,客棧一樓坐著幾名考生,不是飯點,他們卻一人端著碗粥,喝的正香,相比都是剛起來不久。


    宋謙下樓,小二就發現他。


    “小公子,廚房還有溫著的肉粥,要不要來一碗?”


    “來一碗。”


    宋謙找個位置坐下,他來得算晚的,差點沒找到住的地方,客棧的房間還是撿漏,前麵剛好有人退房,人家去住獨棟別院去了,剛好便宜他。住進來之後,沒和別人交流,那時大家的戒備心都挺強,現在考完,就不需要如此戒備。


    喝著暖暖的肉粥,宋謙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不過十來天,他感覺過了許久,好久沒正正經經吃到一份正經的吃食,這碗肉粥就像山珍海味,在胃裏流淌。


    暖心,暖胃,暖身。


    天底下的飯菜,大抵是餓過之後才是最香。


    喝完粥,宋謙加入隔壁桌的討論中,宋謙小小年紀就能參加鄉試,其他人自然不敢小覷。


    英雄出少年,少年的潛力巨大,其他人都已經人到中年,分得清好賴。


    001不解,“為什麽沒有故事裏的打臉行為?”


    莫青橙隻說了兩三句。


    “所以你看的是故事,他們過的是人生,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了,哪有那麽弱智的打臉行為,他們的打臉,你智商有限,看不懂。”


    又是日常被諷刺智商的一天,001愣了一瞬,嚇呲嚇呲地搬出一本長寬高都比它大的書,上麵燙金你字體印著四個大字:百科全書。


    001開始覺得此書枯燥無味,後來 逐漸沉迷,有時間就拿出來翻一翻。


    客棧內,加入討論的人越來越多,基本整個客棧的未來舉人都下來,人手一碗肉粥,小二殷勤地跑前跑後,無比每個都要照顧到,還有人自帶書童,家境頗為不錯,也不嫌棄他們的吵鬧。


    這些可都是未來的人脈,結果未出來之前,哪個缺心眼的不懂事,先將人得罪光?


    宋謙等人相談甚歡,彼此約好明天去遊園,江陰府有多處園不錯,且對外開放,正是他們這段時間無聊的好去處。


    晚上,宋謙躺在床上,微微嗤笑。果然文人的嘴,是無形的刀劍,刀刀紮人心,劍劍不饒人。還沒出結果呢,已經開始互相打擊了。


    宋謙才不怕,鬆山書院的秀才會怕誰?


    說是遊園,其實是一場場為打響名氣的比拚,拚學識,拚家世,拚背景……


    變聲期的宋謙,不耐煩說話,所以頗為低調,江南道文風盛行,宋謙之前的案首之名也不過是讓人“哦”一聲,沒有下文。


    實在是宋謙太低調了,除了考試,就沒有傳出其他才名,後麵直接進入鬆山書院苦讀,與外界的文人雅士相處甚少。


    年紀又小,有時候男人之間的玩笑話,他還聽不懂,聽懂也讓裝聽不懂,省的誤入他們的交鋒中。


    宋謙告誡自己低調,一切以鄉試的結果為重。


    小屁孩 ,大家大概沒將其當做真正的對手,所以結果出來的時候,才會震撼異常。


    半個月後,鄉試的榜單新鮮出爐,今年的榜單稍微長了點,最終上榜者有六十六人。


    榜單前,人擠人的盛況再次出現。宋謙處變不驚,甚至都沒去看,坐在客棧內,整理資料,還將遊學時的記錄再次整理一遍,分門別類,趁著還有時間,寫下不少的總結。


    宋謙不急,那時真的一點都不急。


    隻是看榜迴來的人,看他的目光有點詭異,帶著羨慕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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