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後門,讀書人的恥辱。”


    “哼,仗著家世欺壓我等的小白臉。”


    宋謙背脊發涼,“啊啾!”趕路趕太急,差點就生病,應付不了第二天的考試。


    春暖花開,小鎮上的人越來越多。鬆山書院曾隱晦地提醒他們。


    “出去注意安全,盡量集體行動,不要落單。”


    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不不,心理陰暗的讀書人,殺傷力不容小覷。


    四月踏春,宋謙同窗在巷子裏被人圍毆,很不幸的傷到臉,從此與科舉無緣。


    書院查了許久,最終隻能找出幾個地痞流氓,真兇依舊逍遙法外。


    書院震怒,借當地知府的手大肆巡查,那時人人自危,深怕查到自己頭上。


    這種事,每幾年都會發生一次,書院自有應對措施,不拿出點態度,外人還會以為鬆山書院是好欺負的呢。


    宋謙外出的時候,發現被人跟蹤, 險險逃過一劫,想不到家世第二差的同窗周華宇沒有逃過去。


    宋謙去看周華宇的時候,看到那條橫在臉上的疤,看起來更像是故意的。


    臉上有疤,周華宇的科舉之路被徹底堵死。


    周華宇躺在床上,氣質低迷,他家裏條件不差,父親是縣裏的一名小吏,還指望他光宗耀祖呢。


    沒了,一切都沒了。


    現在他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呢,對方就是朝他的位置來的,隻要他離開書院,就會騰出位置,就會有人進入書院。真兇?不可能有真兇的,推出來的不過是幾個替死鬼。


    這事,書院知道,周華宇想通了也知道,宋謙後知後覺的知道。


    書院並沒有如背後之人所願,對周華宇進行任何勸退行為,周華宇依舊在書院學習,隻是不能繼續參加科舉。


    事後如何解決,宋謙並不清楚,他隱約聽聞,遠在京城的某個伯爵府被人參奏,三大書院,互相看不順眼,第一次如此同心協力,短短幾個月,就將伯爵府拉下馬,再也不複起用。


    這消息傳了許多天,在離京城千裏之外的鬆山書院,知道的人都不少,其中沒有特殊的地方,宋謙是不信的。


    鑒於秀才班某些人的水準,書院組織外出遊學,或者去各地勘探民生的時候,會將他們編入舉人班,和舉人一起完成任務。


    宋謙就是其中一位。


    讀書是不能死讀書的,科舉是朝廷選士的重要方式,要求言之有物,而不是隻會讀書的書呆子。


    言之有物哪裏來,在實踐中來。


    宋謙明顯黑了瘦了,但精神很好,他們去過縣衙,觀摩辦公,還為縣衙破過案,緝過兇。去走訪市井村莊田地,了解民生情況,去看過大壩,看見服徭役的人們的艱辛。


    ……


    世界是一個個可愛的人們組成,每個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組成一幅幅畫卷,名字叫做南陽國千裏江山圖。


    出遊的人中,每個人都背著厚厚的行程記錄,親力親為,彼此之間的關係情同手足。


    鬆山書院是挑人品的。


    宋謙中途離去,因為他要去參加鄉試。


    同行的人都給予他鼓勵,還跟他說了不少有關鄉試的注意事項,囑咐注意安全,謹防小人作祟。


    能以秀才之身,混在舉人堆中,他們反而不擔心宋謙的學識夠不夠。


    鄉試又稱之為秋闈,在八月舉行。


    宋謙十四歲,翩翩少年,從容自定,隻是不愛說話。因為聲音一出口,就如同鴨子叫喚,格外難聽。


    待過十天半月,不熟悉的江陰府。


    宋謙站在城門外,抬頭仰視江陰府巍峨的城牆,在夕陽的照射下,如同一條巨龍,盤旋在城市的外圍,用古老的語言訴說著它的英勇事跡,金色的陽光 灑在城牆上,斑駁的牆麵,反射著點點日光,夕陽西下,城牆散發著沉靜而威嚴的氣息。


    莊嚴古樸,大氣蓬勃。


    宋謙願意用所有的語言來描述它的美。


    這裏是他夢想的中間站。夢想已經起航,就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


    宋謙背著書箱,牽著馬,大踏步朝城門走去,逆著光的方向,少年步履從容,充滿強大的自信,緩緩靠近舞台,一步步走到最中央的位置。


    走過城門,已經傍晚,江陰府熱鬧的氣氛還未停歇,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宋謙找了許久,終於在一個小客棧中找到落腳點。客棧小,但環境幽靜,和街道隔了兩個巷子,除了離工院有點遠。


    鄉試的考場有正規名字,並懸掛牌匾,不像之前的縣試府試院試,地方布置屬實有些潦草,


    鄉試考三場,每場三天兩夜。考試時間固定,每三年一次,還須提前一天進場,當年的八月初八進場,初九開始考第一場。


    宋謙來的不早不晚,鄉試還有幾天才開始。江陰府的大街小巷,到處是背著書箱,行色匆匆的讀書人。


    有人鄉試,有人院試。


    宋謙待在客棧,將所有經義攤開,在心底默誦。提出寫完最終的模擬卷。


    八月初八,四麵八方的學子匯集在貢院門口,大家默不作聲,有一種叫做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嘎吱!


    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接受各種檢查後,學子魚貫而入。


    凡江南道生員、監生、蔭生、官生、貢生,經科考,歲科,錄遺合格者,均可應試。


    此次鄉試,不下兩萬人,還有許多已經兩戰,三戰,年齡分布極廣。


    麵對狹小簡陋的考棚,宋謙搖搖頭,慶幸自己身量還未完全長成,還能伸直腿,再長高一點,考棚就小樂,晚上睡覺都隻能蜷縮著。


    三場考試,一場接一場,中間也就一晚上休息的時間。


    宋謙沉著應對,下筆如有神。


    即便如此,他還是在紙上打好草稿,在謄抄到試卷上。


    考試第三場,天氣突變,八月的天,說變就變,月明星稀突然被烏雲掩蓋,多少人在祈禱不要下雨,不要下雨。


    可惜老天並沒有聽到他們的祈禱聲 。淋淋漓漓的雨點打在考棚上,叮咚作響。


    宋謙翻身爬起來,將試卷紙張都收起來,放在案板下麵,外麵用衣服遮蓋住,實在不行,人肉也要頂上,絕不讓雨水濺到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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