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然家準備在清洲市開一家酒店,清洲跟申洲都是沿海城市地理位置絕佳,在國內屬於二線城市,但是照它目前的發展勢頭晉升新一線隻是早晚的事。徐爸爸最初就想在大蒙城呆著,做好他的地頭蛇就行,一家老小豐衣足食的這就很好。


    徐爸爸清洲的朋友要轉讓兩家酒店,位置還不錯一直都正常經營,這個朋友跟老公在清洲白手起家,清洲有七個區,他們在五個區都各有一家連鎖的酒店。夫妻二人有兩個女兒,男人是傳統的魯東大男人,對生兒子有很深的執念。他們中間又流掉了兩個孩子,女人身心俱疲,不想再生了,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想的那樣,等女人發現的時候,男人在外麵的兒子幼兒園大班都快畢業了。女老板一場離婚官司過後一下子像老了十幾歲盡顯疲態,徐爸爸見到她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女人不想在清州呆了,要帶著孩子去國外定居,酒店畢竟是自己辛苦打拚下來的產業,舍不得毀掉。想兩家酒店都轉給經營有道的徐爸爸,但是兩家星級連鎖酒店都接過來可不是個小數目,這幾年做生意徐家也小有薄產,但是這一下子要動根基的事情,徐爸爸猶豫了。徐爸爸結婚生子都晚。現在快六十的人了,人在不同年齡階段,想法和做法都會大相徑庭。


    就找來徐浩然商量說:“兒子,我打拚這大半輩子,目的就一個,就是讓你媽和你都過上好日子,如今這些都實現了。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我的都是你的,你大了是想好好守住這份家業;還是想冒冒險更進一步,我和你媽媽都支持你。我們隻有一個要求,和諧路的老店任何時候都不能動,那是我和你媽媽的大本營,任何時候都不能動。”


    徐浩然還能選什麽,當然是放手一搏!徐浩然去兩家酒店看過,都是不超過三年的新店,內部軟裝做得很好,有一家正在辦理五星申請手續。徐浩然當時也是看中了這家五星級預備役,徐爸爸跟女老板都是熟人,談好了人員跟店麵一起打包轉給他們,包括女老板手裏的人脈。


    就在雙方打算簽約的前一天,女老板赴了一個飯局計劃有了變化。女老板的前夫動用了關係說動了一個有背景的官二代過來攪局。到嘴的鴨子要飛了擱誰都得急,隻能坐下來好好談了。但是人家根本不見你,就一句話撂過來,這家酒店我幹不了那沒人能幹的了,赤裸裸的威脅!


    女老板也幫著想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人,但是對方很強硬,不合作不見麵,就是要獨資自己做。徐浩然家人脈都在蒙城,官員之間其實也有聯係,但是一打聽對方的背景就退縮了。那人的爸爸在清州某委身居高位,家裏人還有在院裏任職的,上通天庭下通地府,中間管著凡人,誰都不想在自己的仕途多一檔子事,事情仿佛進入了僵局。就在這個時候女老板的一個申洲做風投的朋友來清州出差聽說了這事,說有辦法打通關係讓酒店順利轉讓,但是提出了想一起合作,共同投資打造清州市最大的五星級度假酒店的想法。


    這是徐浩然剛接手家裏生意做的第一單,關乎全家未來的買賣,但是常言道民不與官鬥!他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放棄和力爭他選了後者。


    徐浩然和這位客人談了細則,對方也是誠意十足,表明自己隻對這家五星酒店有興趣,要求占股49%,經營我不管,我隻要賺錢分紅。對方不願透露自己的關係網,徐浩然也不好多問。晚上吃過飯,徐浩然邀了他幾個清州相熟的朋友,陪這位客人去了清州當地的一個叫海焰的ktv,他們五個人要了一豪華大包,點了很多名貴的酒水,還給客人安排了最好的坐台公主,就這麽巧遇見了一直避而不見的官二代李津銘。


    徐浩然不認識李津銘,但是他朋友認識,兩撥人因為兩個坐台小姐起了爭執,徐浩然這邊點了對方常要的小姐,李津銘領了三個人來徐浩然這邊放狠話揚言,“一個鄉巴佬想在清州跟他搶人,簡直就是鴨子拉車---自不量力!”


    新仇舊恨都讓徐浩然一個熱血魯東青年難以咽下這口氣!徐浩然拍掉褲腿上點點煙灰站起身來,不緊不慢的走到李津銘近前,垂眼跟他對視了數秒,然後緩緩張開嘴吐出口中香煙,霎時兩人麵前浮起的一團濃霧,盡數散落到了李津銘臉上。


    “老子先來的,就是搶了,怎樣?”


    李津銘被噴了一臉的煙,往一旁側臉邪魅一笑,臉還沒轉過來桌上的酒瓶就掄向徐浩然了,徐浩然正要動手,被身後的客人一把按住,客人不止按住了徐浩然的胳膊還接住了掄過來的酒瓶。


    客人笑嗬嗬的說道:“年輕人,不要動不動就這麽血腥暴力,戾氣這麽大怎麽做生意?今天都給我這個遠道來的客人個麵子,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化幹戈為玉帛。”


    “給你個麵兒,你特麽算老幾!”


    李津銘抬手想揮開客人的手,愣是沒甩掉!好家夥還是個練家子,他登時怒了,揮拳直奔客人麵門。


    兩邊大打出手,李津銘不愧是清州地霸,打起人來夠狠!照死裏下狠手,客人幾次拉著徐浩然小聲說不要玩大了,結果被李津銘扔過來的煙灰缸砸破了頭!頓時血流如注,他摸著從頭上留下來的血似是不敢置信般,說了句申洲地方話:“我靠!說好的來這裏玩一玩,不整大的,這都留血了就不要怪我咯!”


    幾個人差點將海焰的包間差點拆了,最後李津銘和他帶來的人,被徐浩然他們幾人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海焰的老板進來差點嚇癱了,隻見正中央地上躺著個跟血葫蘆似的人,沙發和桌子旁還橫七豎八躺著兩個哀嚎不斷的人,屋裏站著的坐著的有五個人,都不同程度掛了彩,一個中年男人滿臉是血捂著頭著喊到:“我上次留血還是二十多年前,今天這是陰溝裏翻船了。”


    “張總,今天仗義出手,我托大說一句以後您就是我過命的大哥!”


    “不敢當!不敢當!我也是為了自保才出手的呀,是他!仗勢欺人的呀!不然我怎麽搞的一頭一臉血。”


    老板看著躺在地上的李津銘直撮牙花子,讓人叫了救護車,沒敢報警,他看包間裏的人都是生麵孔,遂試探問道:“幾位客人,知道今天跟你們動手的是誰嗎?”


    客人這才朝老板看過來,頭部的傷口被徐浩然用紙巾給他捂上了,還是在不斷滲血,可能是真的疼的厲害,他開口吸著氣說道:“當然知道的呀,李公子麽,大名鼎鼎。老板你放心的啦,我們敢做,敢當,損失你算算,千萬不要少算了,多算一點點也沒關係,讓這小子配給你,反正是他先動手的!”他指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說道。


    老板看客人知道李津銘就放心了,敢動手說明有底氣,遂又說道:“幾位,您看這裏也不是個好好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善後事宜,您的傷口也需要好好包紮一下,幾位看怎麽樣?”


    “好好好,換個地方聊聊,換個地方聊聊!事情就是要坐下來好好聊的嘛,動不動就武力解決還要腦子做什麽嘛!我最不喜歡武夫!”


    說完就隨著老板走出了包間,好像剛剛動武的人不是自己。


    李津銘被救護車拉走的時候,他樓上包間裏的朋友才知道出事了,從他進去到結束戰鬥連十分鍾的時間都沒有,他霸道慣了,大家都不覺得會出什麽事,結果就出事了。他朋友立馬通知他的家人,還跟徐浩然他們說:“好小子!你捅破天了知道嗎!你等著!有種都別走!”那朋友邊拿手機撥號邊往安靜處走去。


    海焰老板將幾人帶到他的辦公室,明麵上說找個地方談談,實際上是要扣下來幾人!徐浩然幾人心裏也明白,徐浩然的朋友暗搓搓的拉住徐浩然小聲問:“老徐,你這個客人到底什麽背景,剛才兄弟一股熱血上來為你兩肋插刀不後悔,現在就是有點後怕啊。”


    徐浩然的三個朋友一個是女老板酒店的人,另外兩個是他大學同學和同學的朋友,同學是清州本地人,很普通的上班族。徐浩然抽著煙拍拍他同學的肩:“常磊你夠意思,我絕不讓你受連累!放心!”


    話罷不在多言,跟著海焰的老板進了辦公室。


    客人一邊哀嚎,一邊被酒店的人包紮著。徐浩然坐到他身邊,慰問道:“張總,您怎麽樣,還是先送您去醫院吧,這邊留我就可以。”


    一旁的老板也看不出真假的勸慰道:“您有沒有感覺頭暈不適,也幫您叫輛救護車吧,您在這裏有其他家人朋友嗎?您看是不是聯係一下。”


    客人靠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我在這裏哪有什麽家人,朋友道是有幾個,呶,都在這裏了,不過工傷還是要報一報的呀!唉唉唉,都是苦命的打工人。”說著真的舉起手機給自己頭部拍了一個特寫。


    老板鬧不清客人是裝傻充愣故意不接自己話茬,還是真的有恃無恐,他看了旁邊徐浩然幾人一眼,見幾人也沒有戰戰兢兢之態就沒在多說什麽,轉過臉來繼續給大家泡茶。


    客人拍了照片給對麵老板發過去連一分鍾都沒有,電話響起。


    聽不見電話裏人說了什麽,就聽客人張總迴道:“頭麽,被人打了麽!”


    “我也以為沒人能傷的到我,沒想到現在年輕人都野蠻的很哦!比你當年也不差!”


    “你還笑!我馬上就要被抓到警察局了,還不快點想想辦法,難不成真等我進去了你在派人來撈我!”


    “沒有的呀,連個油皮都沒破,我辦事你放心的呀!”


    客人這邊還沒跟電話裏的人說完話,海焰辦公室的門被敲開幾個穿著製服的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滕予洲笑的人畜無害走上前來,照著徐浩然另一側肩膀來了一拳,徐浩然做作的往後倒退幾步。


    “我靠!你倆商量好的嗎?”


    我嘴角噙笑看著兩人的舉動沒出聲,猜想應該是徐浩然來之前兩人就化幹戈為玉帛了。


    滕予洲轉身對著站在我身前的青緹,秒變鄰家哥哥問道:“小葡萄,還認識我嗎?”


    栗青緹抬頭看了看我,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開口喊道:“洲,洲,洲哥!”


    我看見滕予洲臉上的意外一閃而逝:“嗯,不錯,這麽多年了還記得我,幾年級了?”


    青緹拘謹的握緊我的手,又抬頭看我,我還是不說話又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開口迴道:“九,九年,級了。”


    旁邊的徐浩然嫌棄道:“哎,哎,哎,敘舊的時間多的是,這是個敘舊的地嗎?趕緊找個地方讓我們吃點飯。餓死了!”


    滕予洲將手中的咖啡杯遞給我,又很自然的接過我剛從青緹肩上的拿下來的背包,一邊手指不遠處的垃圾桶,一邊好脾氣的說道:“走,洲哥給你們接風,想吃什麽......”


    徐浩然看著兩人的動作,墨鏡下的眼睛高深莫測。


    我攬著青緹走在前麵,一會幫她打理打理有些亂的頭發,一會拉拉她身上的薄外套。


    “小葡萄,我怎麽聽著還是老樣子?這幾年沒治療嗎?”滕予洲陪著徐浩然走在後麵。


    “治了,都說沒什麽毛病還是心理的原因,這幾年也有好轉,能四五個字的說的很好。可能是陌生環境她緊張的原因吧,說的不太好,平時不這樣。”


    “要不要我在這裏幫忙找個專家在看看?”


    “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問她親姐。”徐浩然感慨說道


    滕予洲迴懟:“噢,也對,差點忘了你不是她親哥!”


    栗青緹九年級,跟姐姐一樣長得白白淨淨的。身高也隨了當年的青見不是很高,剛到姐姐脖子往上一點,瘦瘦小小的。一對大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臉上,如受驚的小鹿般來迴悄悄逡巡著,不敢明目張膽的張望怕給姐姐丟人。


    幾人來了薈萃樓,樓下的大堂經理親自過來接待:“滕少,好久沒有見您來咱們薈萃樓了,今天幾位?”


    滕予洲對滿臉笑容極為熱絡的經理點點頭,淡淡迴到:“就我們四個。”


    “好的,您先樓上請,幾位請。”


    正是用餐高峰期,現在又是黃金周薈萃樓的桌很難訂,我的意思找個其他的地方就可以。滕予洲說不難訂他訂過了,其實是他隨時來都有位置。


    薈萃樓裏八大菜係都做,所以才叫薈萃樓。徐浩然家裏就開酒店和酒樓的,嘴刁的很。他們家其他菜係也有但是還是以魯菜為主,滕予洲選了這裏為徐浩然接風也是有意義的。


    徐浩然拿了ipad一眼掃過微微點頭,他跟青見姐妹都很熟了,兩人的口味和習慣早已了如指掌,閉著眼都知道她倆想吃什麽。至於來到包間就一屁股坐下的滕予洲,完全不在他考慮的範疇。他大刀闊斧的刷刷刷點了八道魯菜,又刷刷刷點了八道申洲特色菜,涼的熱的都有。最後看到酒水那裏躊蹴了下,抬頭看坐那裏一邊抽煙一邊扶杯,讓青見給他倒水的男人,開口問:“哎!要不要喝點?”


    “隨你,我都行。”


    “行,那就喝點。我看上麵有鮮榨的玉米汁和果汁給青見和小葡萄,其他的都不需要了。”


    “好的。幾位稍等菜很快就來。”服務員接過ipad離開。


    “大白天喝什麽酒?”我反對道。


    “一瓶茅台而已,沒事兒!”徐浩然懶洋洋的斜依靠在椅子上,一手把玩著桌上的筷枕。


    服務員送來了特色點心,冰冰涼涼的八種不同口味,一個有手掌那麽大,我給青緹拿過來兩個,自己也嚐了一個桂花味的,開口問滕予洲道:“這個糕點味道跟紅姐做得有點像。”


    “嗯,這的老板是她侄子。”


    “紅姐他們家都做餐飲?”


    “算是吧,跟我家差不多,祖上傳下來的除了做餐飲也不好做別的。”


    聽滕予洲這麽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這薈萃樓能在寸土寸金的申洲餐飲業裏獨占鼇頭這麽多年,不知道經曆多少代人的努力打拚,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我也覺得不錯,他們外傳嗎?”徐浩然開口問


    滕予洲搖搖頭開口道:“他們在鷺雲山莊那裏有專門做糕點的店,有空我帶你過去看看,在引薦他們老板給你認識。”


    “好,是姚寶臨吧?就那個前一陣子上新聞的代表?”


    “嗯,申洲能被叫上名的,中西餐廳十有八九都是他們家的,他現在是申洲市餐飲協會會長。”


    “你們關係怎麽樣?世交?”


    滕予洲點點頭迴道:“有些姻親,如果我舅沒死那麽早,他姐現在就是我舅媽。”


    “現在也可以,你不未婚嗎。”


    滕予洲斜睨他一眼:“怎麽,這麽關心我結不結婚,你也有姐姐要我娶?”


    “姐姐沒有,妹妹倒可以有,不過聘禮高點,得用你全副身家來聘。”徐浩然一副不正經的樣子,懶懶的斜靠在椅背上。


    滕予洲彈彈煙灰,嘴上不饒人的說道:“好啊,你們家要是現在有人能生,18年後我給你當女婿都可以。”


    “嘿!幾年不見你這嘴上功夫見長啊!”


    “行了,你們倆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再這樣我帶青緹另開一桌了。”我打斷兩人沒營養的對話,兩個人歲數加起來都年過半百的大男人還跟小孩子一樣。


    16道菜都上齊了,後麵又加了六道大菜,三道海鮮三道薈萃樓新品。經理也來了對著主位的滕予洲恭維的笑著說:


    “滕少,老板聽說您過來了,給您加了幾道菜,又讓我送過來兩瓶紅酒。讓我轉告您慢慢享用,他現在有事走不開,不過一準在您走之前過來。您看,酒是現在給您打開嗎?”


    主位的人開口道:“不用,先放那吧。”經理又說幾位慢用,隨即帶著廳內的服務員離開。


    徐浩然撇了一眼餐車上的酒問道:“為什麽送的不是romanee-conti?“隨即挑挑眉挑釁問道:“是不是你逼格不夠?”


    滕予洲抽了一口煙慢慢吐出來,開口迴道:“怎麽?你想要?”


    微微欠身將指間燃盡的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裏,一道淡淡煙煴嫋嫋升起。他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開口繼續道:“想要就叫啊!。”


    “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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