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嫁給爸爸,你自認為高攀了門戶,你自卑你討好。”


    “可他們依舊不喜歡你,你就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和哥哥身上,希望生下我們能讓你獲得他們的喜歡。”


    戰旋聲音顫抖,“你們出門的時候,我和哥哥一個七歲一個四歲,你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討好爺爺奶奶,沒有一句是擔心我們住在爺爺奶奶家,會不會住的不好,會不會不開心。”


    虞拂意心疼了,怎麽會是這樣,她一直以為旋妹他們兄妹倆不愛笑,是因為本身性格就是這樣,沒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樣的緣由。


    她上前半環住戰旋,輕拍戰旋背部以示安慰。


    戰旋反握她的手,找勇氣似的捏了捏,隨後抬頭繼續說道:


    “我們不明白為什麽,但依舊按照你的要求,像個跟屁蟲一樣,說好話討歡心。”


    “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哪一樣不是我們做的,堂哥堂姐他們什麽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誇獎,連你們買迴來給我和哥哥的新衣服,都被爺爺奶奶拿給他們穿,我們做的還不夠嗎?”


    戰旋字字泣血,真的委屈到了極點。


    王糯柔嘴唇顫動,被女兒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到了,原來兩個孩子在家,竟然受了這樣的委屈。


    但她並不覺得是自己疏忽,反而抓住兄妹倆話少的點,再次開炮。


    “那我打電話迴家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說,我迴家的時候你們也不說,我說你們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說錯了?你們自己不說,到現在來怪我?”


    總之,不是她的錯。


    戰止戈對母親失望透頂,他搖搖頭,站在妹妹麵前做出保護的姿態。


    “我們最後一次和你說這個問題,以後就各住各的吧。”


    “我們不是沒和你說過。”戰止戈麵無表情,“你一迴來就找我們興師問罪,因為聽到鄰居嚼舌根,說我和妹妹這不好那不好,不孝順。”


    “你甚至都不向我和妹妹求證,上來抽著棍子就打。”


    “我和妹妹被人說沒爹沒媽,對你百般渴求,即使你冤枉我們,我們還是相信你,和你說我們在爺爺家是怎麽過的,你非但沒有心疼我們,還說我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記仇,罰我們站牆角,不許睡覺。”


    虞拂意越聽心裏越難受,難怪,難怪連一向硬漢的戰止戈,也會跟著妹妹說出,想跟小安交換家庭的話。


    原來不是玩笑,而是從小對家庭的渴求,萬般委屈卻始終求而不得。


    啪。


    虞拂意晃神的瞬間,戰止戈臉上挨了一巴掌。


    王糯柔渾身顫抖,指著他就罵,“我說你們記仇說錯了嗎,你們不記仇為什麽會記得這些,連親媽的仇都記,我生下你們的恩情你們怎麽不記。”


    她一把推開戰止戈,想打戰旋,“我就不該生下你們,生你們兩個狗東西,還不如生兩塊叉燒。”


    虞拂意忍無可忍,將戰旋往邊上一帶,一把捏住王糯柔手腕,擋下她揮來的巴掌。


    “叉燒,我看你長得像叉燒。”


    虞拂意甩開她,“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不能為他們聲討對他們不好的人就算了,還聽信外人的鬼話剛迴來就打孩子,怎麽,顯著你了,顯著你多有能耐,多有權威是吧?”


    王糯柔被她甩得一個踉蹌,怒從心起,吼道:


    “你個小賤人,憑什麽管我們家的家事,滾出去。”


    戰止戈聽到她罵的難聽,趕緊上來擋住,卻被虞拂意拉開。


    虞拂意陰陽怪氣,“喲喲喲,被我說中了,急了是吧。他們不喜歡小旋就是小旋的錯,那我還不喜歡你呢,你怎麽不去反思反思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我為什麽不管別人偏偏管你,你為什麽不思考一下,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什麽叫魔法打敗魔法,這就是了。


    王糯柔氣得渾身發抖,她平時說這些話,就是要讓兄妹倆答不上來,哪有什麽答案。


    隻能吼叫著讓他們滾。


    虞拂意拉著戰止戈和戰旋就走,關門前不忘氣人。


    “你讓滾的就別後悔,你要是有天後悔了,我瞧不起你。”


    嗙嘡。


    門被砸得巨響,虞拂意二話不說帶著兄妹倆走人。


    一直到在虞家客廳坐著了,兄妹倆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虞拂意讓人招待兄妹倆,在書房裏把事情同爸媽和弟弟一說,淩冰緣頓時心疼不已,這倆孩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媽媽。


    虞焰綢也無語得很。


    他家這幾個狗崽子,雖然總是被他懟,但他從來沒動手打過他們,更不會因為別人的閑話,就嫌棄他們。


    “女兒,你不用說,爸知道。”


    “爸一定好好招待他們,讓他們像在自己家一樣。”虞焰綢拍胸口保證。


    虞吾安幽幽道:“爸,像他們自己家好像不是什麽好事吧。”


    虞焰綢一哽,“就你話多!”


    戰止戈和戰旋正在被管家熱情招待呢,傭人們排成兩隊,端著餐盤供他們挑選。


    穿著燕尾服的管家帶著溫和的笑容,介紹道:“大小姐說兩位喜歡吃淡口的,時間匆忙,廚房簡單做了一些,希望兩位不要介意。”


    戰旋傻眼,二十多道差點叫簡單??


    掃了一眼幾乎都是自己愛吃的,她心下一暖,沒想到她隻是在島上和門主閑聊的時候,說了自己喜歡吃什麽,門主竟然都記住了。


    她媽媽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吃花生會過敏。


    門主真好。


    她以後要多多賺錢,賺大錢,讓門主每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戰止戈則是想到了工作的事,在想著待會問問拂意,虞氏旗下的娛樂公司收不收他,收的話他想來虞氏,反正他的合同快到期了。


    淩冰緣領著虞拂意姐弟倆下樓來,見兄妹倆起身迎接,忙道:


    “不用不用,坐著吃你們的,阿姨很喜歡你們的,每天都在看你們的直播。”


    她笑著摸摸戰旋的腦袋,“阿姨知道你,你最喜歡和小意一起玩對不對,真是個好姑娘,比我家那幾個兔崽子可愛多了。”


    頭頂的溫熱好陌生,卻又好溫暖,戰旋眼睛酸酸的,門主的媽媽真好。


    “謝謝阿姨。”她笨拙的迴應了一句,有些小心翼翼。


    生怕淩冰緣會和她媽媽一樣,嫌棄她口拙舌笨,淩冰緣卻隻是拍了拍頭頂。


    溫柔道:“不用謝,你本來就很可愛。”


    戰旋頓時放下心來,眼睛裏滿是欣喜。


    淩冰緣轉向戰止戈,“阿姨看過你演的戲,演的可真好,跟你虞叔年輕時候一樣帥。”


    突然被誇的戰止戈頓時臉紅,手足無措道:“阿姨過獎了,我我,一般。”


    什麽鬼一般,戰止戈想掐死自己,哪有人這樣說的。


    淩阿姨該不喜歡他了。


    戰止戈正想著怎麽找補迴來,就聽淩冰緣笑嗬嗬道:“你這孩子還怪謙虛,你不是一般,是很好。”


    她沒說謊,她是真看過戰止戈的作品。


    其中有一部,戰止戈在裏麵演一個孤苦伶仃的小乞兒,孤獨絕望的眼神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酸。


    她那時候還在感歎,這孩子真有靈性,天生是吃這口飯的。


    可這時候她才知道,天賦是一迴事,更重要的是,他在演自己。寄人籬下那些年在他看來,自己與小乞兒又有何異。


    陌生的溫暖讓兄妹倆手足無措,虞拂意可太懂這種感覺了,她決定讓兩人好好適應適應。


    於是虞焰綢抱著一個,神秘的東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她幹脆把場地交給了老爸,看他剛才說的精心準備到底是啥。


    虞焰綢還專門在客廳牆上,來了個投影。


    一打開,虞拂意差點當場失去弟弟。


    “啊啊啊啊,爸,你幹什麽啊——”


    牆上投影的不是其他,正是虞吾安從小到大的黑曆史。


    那個白菊花花環,分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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