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嘲笑的小孩,是不配擁有朋友的。


    他們孤獨的長大,父母迴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都說童年時無法得到之事,終將困其一生,她努力開朗了還是沒有用。


    習慣了。


    但現在好了,門主來了,猶如神明降世,強大又可靠。


    女兒拖地兒子拿水果零食,忙成一團,王糯柔見狀對那個要來的人好奇極了,什麽樣的人啊,竟然能讓她這兩個麵癱孩子這麽激動,要知道這倆孩子可沒少讓她在過年的時候,被七大姑八大姨嘲笑,就是因為不說話。


    想到這裏她又有點吃味,她這麽個親媽迴來的時候,都沒得到過這麽高規格的迎接。


    果然兒女大了不由人,沒有小時候那麽可愛了。


    沒過多久,門鈴按響。


    鈴——


    才響第一聲,戰旋就立刻衝過去。


    “門主——”


    戰旋激動拉開門才發現,是送水的。


    她讓開門請送水師傅進來,失落的樣子被王糯柔收入眼裏,竟然有點莫名的快樂,她的孩子對她都沒那麽親熱,憑什麽對別人那麽親熱。


    ……


    虞拂意正在電梯裏呢,別人坐電梯無聊,玩會兒手機。


    她坐電梯無聊,自己就能逗自己開心。


    這會正擱那兒唱呢。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頭上還頂著一隻癩蛤蟆~呀~咿呀咦嘚喂~”


    “我滴家在西南~烏江邊上昂昂~那裏有片片魚~酸菜豆湯昂啊~”


    “姑娘叫打臉~我俊俏好容顏~一巴掌打下去~打死了宋老三呐啊啊啊~”


    她唱的亂七八糟,原唱聽了都想當原告,戰旋家總算是到了。


    按下門鈴,響了幾聲就看到戰旋蔫巴巴的開了門,正疑惑怎麽迴事呢,戰旋抬起頭來。


    看清她的瞬間,一下衝了出來。


    “門主——”


    戰旋興高采烈,差點原地跳起來,虞拂意渾身上下掛滿東西,什麽果籃牛奶營養品、堅果零食土特產,活像一棵聖誕樹。


    戰旋本來想抱她一下,愣是無從下手。


    隻好趕緊伸手去接她手裏的東西,虞拂意歪身一避,“不用不用,我來拿,你拿不動。”


    “我能拿的門主,你東西太多了。”


    戰旋還在爭著要拿東西呢,虞拂意已經擠開她進了門,戰止戈從房間裏衝出來,見她大包小包,趕緊開始拆聖誕樹。


    “拂意,你來就來,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下次別買了。”


    戰止戈一邊放東西,一邊叮囑,戰旋點頭如搗蒜。


    王糯柔從沙發上站起來,聽到這話不由得心裏更不舒服了,這不是會說客套話的嗎,怎麽親戚來的時候一句也不會說,像個啞巴似的讓她在親戚麵前抬不起頭來。


    她走過去皮笑肉不笑的,朝虞拂意打了個招唿,“小門,歡迎你來我家玩。”


    小門?


    這昵稱,虞拂意秒懂,早就聽說長輩喜歡取昵稱。


    像什麽稱唿女兒大了十歲的男朋友,叫“那你沒有血緣關係的爹”,肚子大的叫“擀麵杖”,錫紙燙的叫“卷毛狗”,離得遠的叫“人販子。”


    沒想到竟然還能波及朋友。


    不過沒事,虞拂意接受性良好,雖然感覺對方好像對她有點敵意,但她還是很禮貌的打了招唿:


    “阿姨好啊,阿姨您挺潮,今天來得著急,趕明兒我送您兩盒千通筋骨貼。”


    王糯柔懵逼,一時間心情複雜,高興又疑惑。


    高興的是虞拂意說她潮,疑惑的是為什麽要送她千通筋骨貼,那玩意兒不是治風濕的嗎,她又沒風濕。


    戰旋已經邀請虞拂意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戰止戈撕開一袋袋零食,全放到虞拂意麵前,“拂意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這個好吃。”


    “那個也好吃。”


    王糯柔坐在一旁,“也就是小門你來,平時他們兩兄妹,連我這個親媽都不帶這麽伺候的,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見你這個外人比見我這個親媽還激動。”


    客廳裏,空氣瞬間凝滯。


    這話說的可謂是刻薄,但凡是正常的父母,再怎麽都不會在兒女的朋友麵前,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怕讓孩子丟了麵子,在外麵結交不到朋友。


    但戰家媽媽卻像是對自己的兒女積怨多年,打心底裏看不上他們。


    虞拂意眉頭皺了一瞬,旋妹每天麵對的都是這樣的人?


    難怪她說想去虞家當女兒,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沒有人會開心的。


    兄妹倆動作僵了一瞬,平時他們都已經習慣媽媽對他們陰陽怪氣,當做聽不見就行。


    但今天拂意在這裏,他們實在不想讓她聽到這些。


    她隻是他們的朋友,憑什麽和他們一起被陰陽。


    “媽,你”戰止戈剛開口,就被虞拂意搶了先。


    她像是沒聽出話裏頭的嘲諷,揚起笑臉道:“阿姨,戰哥和旋妹都很好相處的,處不好建議您自己找一下原因呢。”


    王糯柔:???


    “你這個小輩怎麽說話的,還有沒有家教了。”


    “我怎麽說話的,當然是用嘴巴說話的啊,難不成阿姨您都用耳朵說話的?”虞拂意驚訝的捂嘴,“沒看出來阿姨您還有這特異功能,難怪說出來的都是瞎話。”


    她臉上笑意滿滿,語氣也真誠,好像真的是在感歎驚訝。


    王糯柔氣得胸口不斷起伏,“你說誰說瞎話。”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平時家裏來個親戚,他們那嘴巴就跟被縫起來了一樣,害我在親戚麵前丟臉,我有說錯嗎!”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生出這麽兩個沒出息的東西。”


    戰旋渾身僵硬,手上的零食掉了一地,臉上慣無表情,兩滴清淚卻瞬間滾落。


    她站起身來,盯著自己的媽媽,一字一頓,“在你眼裏,我和哥哥就是沒用的東西是嗎?”


    見女兒竟然敢質問自己,王糯柔最後的那點理智也消失不見。


    “難道你們不是?”她吼道:“你爺爺奶奶最不喜歡的就是你們,你們不是廢物誰是廢物。”


    “他們不喜歡我們,我們就是廢物,這就是你的依據?”戰旋胸口發疼。


    王糯柔理直氣壯,“不然他們怎麽不討厭別人,偏偏討厭你們。”


    好典型的問句。


    為什麽不打別人偏打你,為什麽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肯定是你有問題。


    好神奇的邏輯。


    嗬哈哈。


    施暴者無罪,受害者有罪。


    這話竟然是從她媽媽嘴裏說出來的,戰旋覺得這個世界都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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